故而,穀大用很清楚魏彬給他的這個機會有多麼重要。
即便穀大用適當潤色了一下,但袁宗皋還是從穀大用提供的信息裡,猜測到了目前京師的情況。
隻是這讓袁宗皋愁眉不展,而感慨不已地自言自語說:“世子的帝王路恐一開始就艱辛無比啊!”
為此。
袁宗皋決定趁著朱厚熜一家人吃飯的空當,來向朱厚熜說說自己的擔憂。
他與朱厚熜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不願意看見朱厚熜稀裡糊塗地就在帝王路上吃大虧。
朱厚熜這時正陪著自己母親王妃蔣氏用膳。
雖然朱厚熜來自後世,但這十四年來,他從一個呱呱而泣的嬰幼到一文質彬彬的少年,皆是由蔣氏含辛茹苦的將他養大,尤其是生病時,更是蔣氏親自熬夜照顧他。
這讓在後世因是留守兒童而很少得到母愛的朱厚熜倍加感動,在心理上甚至已經將蔣氏視為了母親,何況他在這一世本就是蔣氏之子。
所以,朱厚熜經常會來陪蔣氏用膳。
現在他即將收到正德讓他進京繼位的遺詔,自然也要來告訴蔣氏知道,也就陪著蔣氏用起晚膳來。
蔣氏在知道自己兒子真的要當皇帝後,也非常高興,在讓王府女官將朱厚熜平素最喜歡的一道菜放在朱厚熜麵前後,就笑著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我們都能進京看看你外祖母了?”
蔣氏是武勳之後,但不是頂層武勳,而是中層武勳之後,其高祖蔣旺因功遷京營,為都指揮僉事。曾祖蔣彥、祖蔣明善、父蔣興均世襲其官。其兄蔣斌以功遷都指揮同知,宗族鹹居京師。
所以,蔣氏在被選為王妃之前,一直在京城長大,自然對京城也有感情。
對她而言,回京就等於回娘家。
這對因為是藩王妃而不能輕易回京的蔣氏而言,是第一次有機會回娘家,而且是在她兒子將為大明皇帝的情況下回京。
這對蔣氏而言,自然是一件特彆高興的事。
她甚至已經期待著看見她那些昔日閨閣好友在見到她這個太後時的豔羨之態。
在蔣氏看來,她兒子成為皇帝,她自然就應該成為皇太後的。
朱厚熜也微微一笑:“我知道母親想念外祖母,所以請母親放心,待孩兒進京即位後,第一件事就會請人來接母親進京,與外祖母家團聚。”
蔣氏聽後越發歡喜,乃至不禁熱淚盈眶起來,越發期待著自己將來以太後之尊進京回娘家的一天。
“世子,以臣愚見,按照穀公公提供的情況,眼下朝廷大權恐已徹底為楊新都(楊廷和)控製!”
“司禮監掌印魏彬恐已投楊廷和,閣臣中唯一能為其掣肘的梁閣老則被其用調虎離山之計派來迎立新君,如此即便吏部有王晉溪(王瓊),隻怕也將是孤掌難鳴。”
“如此,在大行皇帝駕崩之後與世子進京之前的這段時間,恐楊新都已無人可左右其政,從內廷到外朝,將儘成其黨!”
“而這樣一來,楊新都等推崇弘治舊製者,隻怕會以其勢逼迫世子認孝廟為父,認當今太後為母,而改稱王妃為叔母。”
但不多時。
袁宗皋就來到朱厚熜和其母親蔣王妃了這裡。
朱厚熜和蔣氏素來都很敬重袁宗皋這個長史。
因為在興獻王薨逝後,蔣氏和朱厚熜這對孀母弱子全靠袁宗皋協助才能夠順利地度過最艱難的一段歲月,而沒有被掌權的一些貪官奸臣敲詐的太狠,朱厚熜也順利得到朝廷承認,而被立為興王府世子。
所以,袁宗皋一來,蔣氏還主動讓人給袁宗皋設一席,讓袁宗皋同用晚膳。
而袁宗皋則在這時一臉嚴肅地向朱厚熜稟告了眼下京師可能發生的情況,且自己為朱厚熜闡述了自己認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朱厚熜聽袁宗皋這麼說後還比較淡定,但蔣氏則直接就怔住了神。
接著。
蔣氏就一臉緊張又失落地看向了袁宗皋:
“袁先生的意思是,我的熜兒一旦當了皇帝,就要不認我這個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