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畢竟隻是剛入官場的翰林,天子好與不好,都是君父,朝綱正與不正,自有閣臣公卿操心。”
隻想當個日子黨的江汝璧這時問起張璁來。
張璁笑著說:“可欲革天下大弊,非天子有乾綱獨斷之能不可!眾論不過士論,而士論素來難上下合一。”
“閣下說的對,欲革天下大弊,非天子有乾綱獨斷之能不可。”
黃佐這時走了來,且說後就向張璁拱手作揖:
“香山黃佐,字才伯,請交於閣下。”
“能交元輔鄉黨,我等榮幸,永嘉張璁,字秉用。”
“貴溪江汝璧,字懋榖。”
張璁和江汝璧也拱手作揖,作起自我介紹來。
……
“這個張璁,意欲抬高天子,得君行道,乃奸邪之輩!”
“隻是,天子竟因此讓天下官僚為老夫尋醫。”
“這實在是對老夫好的太過分!”
“無疑會讓天下人很快就會知道老夫又病重的事。”
“老夫也更加不好棄陛下而去。”
楊廷和在楊慎回來講起翰林院的遭遇後,就凝神說了起來。
楊慎則很認真地問著楊廷和:“爹,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也怕得罪天子?”
楊廷和突然抬眼瞅向楊慎,眸光若芒。
“要不然,那遺詔怎麼就隻提到嗣皇帝位,還以先帝口吻點明陛下乃興獻王長子!”
楊慎不等楊廷和說,就壯著膽子追問起來。
“聽了!”
楊廷和厲聲喝了一句。
楊慎隻得立即跪了下來:“兒子請父親訓示。”
“這是張璁的蠱惑之言,你堂堂名重天下的少年狀元郎,我楊家麒麟子,怎能也受他張璁一個有小智無大慧之人的蠱惑?”
“遺詔為何是那樣,不是你該過問的,你也不能問!”
“你要做的,隻是老老實實待在翰林院熬著,以後少去發言。”
“這一點,那個張璁的房師嚴嵩就比你做的好,人家可以藏愚守拙十餘年,到現在都還隻是個翰林侍讀,也不急不躁,這次要不是他點的這個學生太鋒芒畢露,隻會很快就在接下來的大禮定後升遷。”
楊廷和說道。
楊慎回道:“可兒子想做執政不是因為做執政更有權,是為了能夠能像父親一樣,可以正天下之世風!”
“若兒子不敢直言天下是非,那還怎麼正天下是非?”
楊廷和聽自己兒子這麼說後,不由得看向楊慎。
神色複雜。
他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接著。
楊廷和歎了一口氣:“也罷!好在陛下是仁德明睿之主,有道是君如父,臣如子,你有個好君父,以後且讓君父教你吧。”
楊慎沒有說話,但他心裡是不服的。
十五歲的君父,二十三歲的狀元郎。
到底將來誰調教誰?
不應該是我為將來帝師嗎?
“起來吧。”
楊廷和這時又說了一句。
楊慎稱是。
隨後,楊廷和就說:“陛下撤天下鎮守與分守太監,還有市舶司太監,說明陛下是真願意親近賢臣,圖謀天下大治!”
“而他梁順德也算是謀國之臣。”
楊廷和說到這裡就惆悵不已地說:“隻是太怯懦了!他梁順德還是跟以前一樣,瞻前顧後,不敢強勢對抗內帑,不夠相信陛下的意誌,似乎在他眼裡,力諫一下陛下,就會讓陛下誌心墮落一樣!”
“所以說,可惜啊,他梁順德當國,會讓那些隻想改祖宗成法的宵小們趁虛而入,乃至趁機蠱惑人心,紊亂朝綱的。”
楊廷和這麼說後,楊慎跟著附和說:“爹說的是。”
楊廷和則又對楊慎說:“定大禮的事,你彆出頭,隻表態就行,要爭讓那些清流們去爭,以免給人當槍使。”
“事已至此,我們眼下隻能先配合梁順德。”
“他如果要開海,就配合他開海,如果他要清田,就配合他清田,等他完成那筆借貸,受天下之謗而下後,天子定會起複為父。”
“所以,我們得等!”
“等到將來君臣共治,開太平治世!你也自會有伱的一番前途。”
“是!”
楊慎勉勉強強地答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