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知道,要自己認孝宗為爹,是大多數文官們的政治主張。
而這些人也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政治主張。
因為這些人甚至不少還是私德上沒有瑕疵甚至剛烈非常的人。
但作為守舊派的他們,就是推崇司馬光、程頤那一套禮法,就是要皇帝受到禮製約束,懼怕皇帝有乾綱獨斷的權勢後,又肆無忌憚地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而朱厚熜也清楚,政治角鬥也不是請客吃飯那麼簡單,是會流血會死人的。
赫赫皇威的建立也不是說靠示恩,得天下人的推崇,就能對天下官僚如使臂指的,也的確需要殺幾個人才能立得起來威。
所以,曆史上的嘉靖還是在左順門打了人,杖殺十六名文官。
朱厚熜不可能因為他比曆史上的嘉靖更會造勢,更會拉攏朝臣,就可以避免這種情況。
畢竟真有那種特彆頑固的護禮派,你就是打死他,他也要堅持自己的主張。
除非朱厚熜真願意放棄大部分權力,做一個傀儡似的皇帝,然後隻圖一個仁孝聖君的虛名。
但朱厚熜可不願意那樣。
因為。
那樣會一直都是他自己受委屈。
他最親近的人受委屈。
順便……
百姓也沒有日子好過。
而且。
百姓反而會因為士權沒有得到製衡而日子更難過。
結果,還會是他這個皇帝來擔辜負天下百姓的惡名,無疑是白受委屈。
所以,無論於私於公,朱厚熜都隻會明麵上故作仁善,背地裡還是要展露鐵腕的。
隻是這個鐵腕怎麼展露,是要有所衡量的。
朱厚熜覺得,首先他得把東廠、錦衣衛進一步牢牢地控製在自己手裡。
讓廠衛隻能跟著他的節奏來。
他說打死誰,廠衛才能打死誰!
不能過度執行。
也不能暗地裡不執行!
朱厚熜在從文華殿回清寧宮時,就看了一眼守在左順門的錦衣衛們。
這些錦衣衛此時因為皇帝的出現,皆跪在了地上。
朱厚熜沒有說什麼,隻繼續往前走去。
自從王府舊人駱安代替毛銳值守東華門後,在內閣首輔梁儲的配合下,宮城的侍衛與值守錦衣衛皆被朱厚熜陸陸續續換成了自己人。
所以,現在朱厚熜看見的這些錦衣衛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的人。
但這不是說,朱厚熜就可以完全放心自己身邊不會有什麼危險情況出現或者什麼消息泄露的情況出現。
因為。
宮廷裡。
還是有不少宮人,可能是內廷太監以及外朝勳戚官員的眼線。
而宮城外。
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基本上都還是原來原本就住在京師的廠衛人員。
這些人裡,也有不少人是內廷太監、外朝勳戚官員的眼線,或者是其安插在錦衣衛裡的私人。
當然。
朱厚熜從即位後,就一直讓黃錦這個外表具有欺騙性的王府舊人,用威逼利誘的方式,去暗中秘密調查。
哪些人是有黨的。
哪些人是純粹拿工資混日子的。
哪些人是覺悟高而真忠心於皇帝的。
順便。
朱厚熜還讓黃錦摸清楚哪些勳戚官員互相走的近。
換句話說。
朱厚熜這是讓黃錦暗地裡另開爐灶地組織了一個情報團體。
朱厚熜知道。
隨著大議禮開始。
張璁那份極具威懾力,堪稱議大禮方麵一顆核彈的文章,大白於天下後。
議禮派與護禮派的鬥爭肯定會趨於白熱化。
他必須儘快在這個時候把控廠衛,進而控製內廷。
不然。
這兩派之間鬥爭時產生的戰火,最終會燒到自己這個皇帝身上來。
除非他這個皇帝不用士大夫去治天下。
所以。
朱厚熜在見到黃錦後,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