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六年九月初五日。
閣臣九卿。
五軍都督府左右都督。
翰林院、國子監與五寺正堂官與科道言官。
皆由禮部尚書毛澄領銜,在正式集議後,一起聯名上疏,請以張璁之論,稱孝廟為皇伯考,慈壽太後為皇伯母,加興獻王帝號,尊興王妃為太後,稱興獻王為皇考,興王妃為皇母,
“好!”
朱厚熜拿到這聯名奏疏後,讚了一聲。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
因為這道聯名疏,意味著護禮派大部分官僚總算認輸。
朱厚熜知道這跟首輔梁儲沒有選擇站在自己對立麵,燮理得當有關。
從而……
避免了曆史上的結果。
曆史上。
首輔楊廷和帶頭逼天子認孝宗為皇考,整的皇帝不得不親自下場。
導致雙方衝突更加激烈。
議禮派落得個皆是奸臣之名。
護禮派也徹底被議禮派恨上。
乃至。
議禮派領袖張璁,因此對護禮派官員起了應激綜合征。
曆史上,張璁因為被護禮派謀害不說,還被護禮派潑臟水,瘋狂抹黑,叩奸臣的帽子,而變得比嘉靖這個皇帝還恨楊廷和等護禮派。
嘉靖有時候想要緩和一下和護禮派的矛盾,啟用一些還算正直的原護禮派大臣。
張璁等就如被抓住了尾巴的貓,直接鬨著要辭官,逼得嘉靖皇帝因為更需要議禮派這個基本盤保證皇權,而不得不也一直強硬對待。
朝廷內部矛盾因而就越來越激烈,最終還因此影響到了皇帝個人的安危和子嗣的健康。
現在,護禮派大部分人總算認輸。
這種情況也就得以避免。
“果然善理政者,無赫赫之名。”
“這當家,還是得用老人!”
“但得用公忠體國的老人,這樣做事就老成,就不惹亂子!”
朱厚熜因此在再次召見閣臣九卿們時,笑著說了起來。
朱厚熜這話,讓蔣冕、石珤等一開始主張皇帝認孝宗為皇考的閣臣九卿們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們知道,皇帝這是要繼續重用他們的意思,這也就意味著他們還不會失去權力,他們的子孫也還不會失去朝廷的恩蔭。
梁儲也因為天子肯定了他燮理陰陽的功勞,而深感欣悅,知道自己沒有白費心思。
陛下到底是明君,是理解老臣心的。
“比如像刑部尚書趙鑒、給事中張翀這些人,就惹了大亂子,欺君不說,還圖謀不軌!”
“必須嚴辦!”
朱厚熜這時又提到了趙鑒等圖謀聯合幾個勳貴暗殺張璁等激進護禮派。
語氣嚴厲!
而趙鑒等此時已被朱厚熜下詔獄。
對於趙鑒等犯事文官,朱厚熜已將他們定性為逆臣,等待他們的隻會是身死家亡。
朱厚熜在說完後就讓司禮監批紅了這道定大禮的疏,而讓內閣擬定大禮詔旨,頒於天下。
至此。
大禮正式確定下來。
朱厚熜不需要改認孝宗為皇考,隻繼統不繼嗣。
這意味著向天下人宣告,他不會恪守孝宗之製。
這不得不說是一場勝利。
這場勝利,張璁立了大功。
故朱厚熜下旨,以他定大禮為由,擢為少詹事充經筵講官,正式成為天子師傅。
但朱厚熜知道,這場勝利,張璁隻是提供了理論武器。
而真正保障這場勝利最終出現的,還是因為朱厚熜握有了京師最強的兵力。
這其中。
武定侯郭勳等勳貴這次大議禮事中功不可沒。
不過,朱厚熜一開始沒有料到惠安伯張偉、安邊伯許泰也會倒戈站在自己這邊。
所以,他還是早就準備了自己直統的兵馬,準備帶著郭勳等直接血拚一次的。
為此。
朱厚熜專門召集閣臣九卿與領兵勳貴到禦前,直接攤牌。
而且。
他在看見鎮平伯陸永、平涼伯馬山、寧晉伯劉釗拒絕支持自己時,已經準備先讓錦衣衛拿了這些不支持自己的勳貴,然後興兵鎮壓他們那些忠誠於他們的心腹將領與這些人的私兵的。
但現在,因為惠安伯張偉、安邊伯許泰倒戈,朱厚熜倒是不用直接興兵,來一場血流成河的軍事鎮壓。
然而。
鎮平伯陸永、平涼伯馬山、寧晉伯劉釗的親信舊部還是要處置的。
他們既已不忠,那他們底下的人自然也不能再留。
否則。
朱厚熜就算不上是徹底掌控了京師兵力。
且說。
在謀害張璁等議禮派官員的官僚被抓後。
朱厚熜就下了旨。
讓郭勳和伍文定帶著桂勇、周尚文、戴儀所率兵將,控製京營大教場,清理與整頓京營,鏟除逆臣餘黨。
當郭勳等來到德勝門外,看見周尚文和戴儀所率兵馬時,其中,安邊伯許泰不由得大為驚詫,不禁喃喃自語道:
“原來陛下早備有自己的兵馬!”
“這些日子,兵部頻繁發糧發錢出城,說是資助京畿道訓練民壯,如今想來,這兵部的錢糧當是用在這裡了。”
郭勳說了起來,內心不由得對天子的敬佩之心加深了許多。
張偉則道:“楊新都之四弟不是兵部堂官嗎,他沒告訴他兄長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