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斬了三屍,卻也不是為了把自己修成一根木頭。
若真要心如白紙而登仙,那樣的結果,又有什麼意義呢
許知秋心裡琢磨著,得去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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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懸。
小竹峰上一片寂靜,
修真人士睡得早,此時已接近子時,峰上的幾間房舍也早熄了燈,弟子們都沉入夢鄉。
唯獨後山望月台上,
清冷的月光撒在“銀盤”上,映出奇幻美景。
天琊倚著石桌一角,發出淡淡祥光。
陸雪琪則倚在石凳上,目光幽幽,打量著這幅美景出神。
不禁又想起早前的事,陸雪琪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
“真是木頭……“
想想就讓她咬唇。
莫非當初在亢龍峰上,他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是胡謅的
不作數
“猜猜我是哪個!”
忽的一雙柔嫩的小手兒從後麵捂住了她的眼睛。
陸雪琪方才雖失了神,但靈覺何等敏銳
早就察覺到了身後有人做賊似的貼近,因此一點也不驚,歎了口氣:
“是小詩吧。”
“嘻嘻,是我!”
小詩把笑盈盈的臉兒湊到她身前,彎彎的眼睛好似月牙兒,
“這麼晚了,首座師姐還不肯歇息麼”
陸雪琪剜了她一眼,
“你這麼晚卻不睡,反倒管起我來了。今日功課都沒及格,我可還沒罰你呢。”
“冤枉呐!”
小詩連連擺手:
“師姐你若罰我,那我明天一早就去通天峰找師父告狀,就說你欺負我!”
陸雪琪一怔:“怎麼就罰不得了你冤什麼”
小詩辯解道:
“並非小妹疲懶,實在是最近不知為何,打坐煉炁的效率比起以往遲滯多了。而且白天時常走神兒,夜裡時常發噩夢……”
陸雪琪:
“總賴你平日貪玩用功不勤,以致根基不固,連心性修為也拖了後腿。”
小詩連連擺手:
“不是的師姐,小詩真的很努力了。況且這情況之前都沒有過的,就在近來日子才這樣的。”
小詩說著,把聲調刻意壓低,在她耳邊小聲嘀咕:
“師姐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師父出嫁時挪走了院中那顆桃樹,壞了咱小竹峰的風水”
“休要胡說。”陸雪琪麵露慍色,“你自己不爭氣,還要賴師傅,看我收拾你!”
說著伸手要去掐她腰間的軟肉。
“啊啊啊!師姐饒命咯咯咯……”
小詩連忙躲避掙紮,
小丫頭性子奔放,不多時笑得枝亂顫。
姐倆鬨了一陣,當然多是陸雪琪讓著她。
過不多時,小詩又恢複了好奇寶寶的身份,覬覦陸雪琪:
“讓我猜猜,師姐方才一個人在這……可是在想心上人老實交代是也不是!”
陸雪琪覷了她一眼,
“是與不是,你管得了麼”
“這叫什麼話小妹雖然人微言輕,卻也願意為首座師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她手舞足蹈,意興勃勃:
“隻要師姐您一聲令下,小妹這就打上三一山門談判去!哪怕豁出一條命來,也要讓那位如日中天的許大掌門差人,遣八抬大轎來接你過門完婚!”
她這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沒邊兒。
“……”
陸雪琪平日清冷性子,在她這枚小開心果麵前算徹底沒了用武之地,隻剩無語。
小詩得寸進尺:
“怎麼師姐不願您該不是想讓人家倒插門入贅咱們小竹峰吧這可有難度嘞!您雖是首座,可人家卻也是堂堂一門之長呐……”
說著,她還順著這個思路煞有介事的琢磨起來。
任她這般胡說八道,隻把陸雪琪搞得哭笑不得。
她也知道,這小師妹是來替她解悶兒的。
自從亢龍峰一彆後,又見證了他突破三重,大敗獸神。
如今,他可算是登臨了這天下至高名位。
使得自己與他之間的差距,無形中又大了不少。
因此,陸雪琪心頭惆悵,反而更多了幾分。
這幾日每每入夜,她都會來這後山望月台獨坐。
每次短則半宿,長則整夜。
任誰都能看出她有心事。
但這畢竟是她自己的事,怎好讓旁人來過問
於是三言兩語攆走了小詩,
陸雪琪又倚在石桌上,望著天上郎朗明月,一陣失神。
忽的這時,又是一雙手從後麵捂住了她。
這一次,她事先竟根本沒有絲毫察覺。
那手掌溫熱,輕柔的覆蓋著她的眼簾。
近在咫尺的氣息,一如曾經那般令她安心。
有個略帶笑意的聲音:
“也猜猜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