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佛家法門也頗有可借鑒之處。
“施主請看。”
普泓在書架叢中轉了一圈後,手捧著一本薄薄的黃紙冊子,遞到他眼前。
“此為我天音寺至高無上的傳承正法《大梵般若》。”天音千年不曾外泄的傳承功法,如今竟堂堂正正的雙手奉上,許知秋無法忽視這其中的分量,於是鄭重接過。
“不同於道家法門包羅萬象,我佛家法門重在固本培元,閉塞全身竅穴,以己身為一世界,獨見自性,並於自性中迸發神通……”
非但任由許知秋看,普泓一邊還給他介紹著:
“並非老衲誇耀,此法門兼修內外,性命雙全,本寺千年來代代先輩創造完善的法術神通,諸如:《苦禪》、《六字大明咒》、《定神通》、《般若心圈》等神通,皆衍生於此經卷中。”
許知秋簡單翻了幾頁,便合上冊子。
笑對老僧:
“看來,許某少不得要在貴寺叨擾幾日了。”
普泓法相師徒二人齊齊合十躬身:
“阿彌陀佛,求之不得。”
接下來,許知秋在須彌山暫住了下來,日日晨鐘暮鼓相伴。
一邊聽著早晚和尚的誦經,一邊參悟經卷。
這中間,普泓普方等人還時常來看望他,為他指點經中疑難。
許知秋畢竟於佛法上是個門外漢,少不得他們的幫助。
一連幾日鑽研下來,隻覺得這法門甚為精深玄妙。
但他進境奇快,慢慢的已將其中關竅一一貫通。
待得首尾全通後,已能“跳出廬山外,俯瞰山巒小了”。
但漸漸的,他卻又有些失望,因其並沒有太多帶給他啟示的地方。
《大梵般若》雖然精深,但似乎也有局限,許多本可入微探索的地方卻偏不深入,總覺得力有未競。
他又翻看了許多曆代高僧的修行注釋,仍收獲寥寥。
或許是創功之人的境界局限吧,以致於後人在樊籠之內再怎麼顛倒琢磨,也很難超脫前人框架。
到了第五日,他便主動提出告辭。
普泓看出他沒什麼實在收獲,自覺沒幫上他的忙,很是歉疚。
於是提出,要領他去一個地方。
“無字玉璧”
聽聞這個名稱,許知秋很快想起了一個傳說。
“可不是江湖傳聞中,貴寺至高無上的聖地麼”
“施主所言不錯。”
普泓點頭,將其來曆緩緩道來:
“千年前,本寺創派祖師尚為一介行腳僧人。
其雲遊四海,一日不知何故,誤闖須彌山重巒疊嶂之間,迷失路徑,難以脫身。
祖師於山林間徘徊,許是天賜佛緣,竟得見一麵光滑如玉之石壁。彼時祖師饑渴交加,困倦至極,遂於玉壁下休憩。
可竟不知緣何,於無心之際漸入了第八步禪定——非想非非想處定。
此定境福報極深,僅差一步即可達佛門大圓滿之境。
但可惜天意至此,再無更進。
便於此八境禪定中,祖師頓悟佛理,參悟出本寺世代相傳的無上真法《大梵般若》,由此奠定了我天音寺今日基業。”
傳說如此玄奇,許知秋好不容易來一趟,自然不願錯過。
於是普泓特意叫上普方普德等幾個老僧、徒兒法相,以及學有所成之弟子或長老,共計四五十人。
一大幫人和許知秋一同往後山走去。
越過了天音彆院,眾人繼續順著山路走了小半個時辰。
期間在須彌山的曲折山穀間蜿蜒前行,不知不覺已將天音寺的建築群遠遠拋在身後,再也看不見了。
一路所見奇石突兀,岩上樹下,皆是薄霧渺渺。
耳畔多有鳥聲猿啼,瀑布水聲,可非但不顯得喧鬨,反而帶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自洽。
仿佛這裡處處罩著一層祥光瑞靄的濾鏡,帶給人心胸中一陣安寧舒適。
傳說中靈山聖境,想來便是這種感覺吧
又走了大約一刻鐘,普泓站下了。
往前看去,依舊是山路蜿蜒,左邊是茂密的針樹林,右邊則生著密密叢叢雜草荊棘。
越過荊棘,五丈開外便是一處斷崖。
許跟著普泓眾人來到那斷崖邊。
往下一瞅,崖下霧氣彌漫,如波濤翻滾,什麼都看不清。
普泓卻道:
“這崖
許知秋舉目一掃,觀力提升,視線透過層層霧靄,窺見了下方真容,乃是一片老大的平台。
於是眾人一躍而下,
隨著下落,霧氣很快稀釋一空。
腳下景色清晰了起來,四周稀疏的點綴著幾棵老鬆,無甚稀奇。
尤為醒目的是前方一座光滑的平台,三丈方圓,高約六尺,恰是打坐禪定的好地方。
“施主,你站到那上麵,便能看到無字玉璧了。”
普泓邀請許知秋上去,許當然沒有推辭,抬腿就上了。
而後,這數十位天音僧人就在
看得許知秋正疑惑,普泓笑著解釋道:
“祖師當年曾有言,他能頓悟佛理,全賴那玉璧造化之功。他自問並非慧根深種之人,能賴玉璧垂青,應是有緣。”
“此後千年,我天音寺代代高僧也曾來此玉璧前參悟佛法,卻無一人再得眷顧。”
“許門長之資質修為,可謂當世無二,該能被那玉璧認可,甚至參透其中奧秘。”
“若真如此,也是我等從旁見證之人無上的福報。”
“嗬嗬。”許知秋聞言搖頭失笑,調侃起來,“大師你倒會持家。”
隨後,許知秋坐到那石台之上。
還未等運起觀力一窺究竟,忽地聽頭頂上方濃霧中傳出一聲銳嘯。
緊接著一束耀眼輝光穿透霧靄,竟把濃霧生扯開一道口子,正打在許身上。
許不為所動,接著山穀中泛起呲呲怪聲,好似上方濃霧被高溫煮沸一般。
而頭頂那束光輝越來越多,越來越璀璨,不多時完全驅散濃霧,照的山穀如同曝光一般刺眼。
曝光持續了十數秒,才緩緩暗淡下來。
許知秋再看前方,
卻是一片絕壁如鏡,筆直垂下,高七丈,寬逾四丈。
崖壁材質勝似美玉,光滑無比,反射物象之清晰,竟能無比清楚的倒映出天地美景,遠近山脈,纖毫畢現。
甚至遠超小竹峰的望月台,簡直就跟一麵超大的高反射率試衣鏡一般。
許知秋一抬手,對麵的“自己”就跟著一抬手。
他便笑了。
再稍往下瞅一點,還能看見那包括普泓在內的眾僧,堪堪露出半截的鋥亮光頭。
一群光頭反光,這鏡壁也反光,晃得許知秋直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