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安山見聞(2 / 2)

轉眼,半月過去。

原本早該回家的楚昭,因為一路走走停停處理收複城池的問題,以至於還在路上。

好在眼下距離嶽麓城也不遠了,過了安山城就是嶽麓。

安山城外,官道上。

一行二十餘騎,正在緩緩前行。

眼下正值寒冬,正是一年之中天日最短的時節,要到辰時過中,天色才會大亮。

不過入辰時後,天色便會漸漸放亮,所以原本在官道上連夜緩行的楚昭等人不由得加快了些速度。

靠近安山城時,楚昭第一眼看到的,並非是雄偉的城牆,而是在安山城西南,距離城池非常近的地方,一個像是村落一樣的存在。

“嗯?”

楚昭心頭閃過一絲疑惑。

眾所周知,城池隻是一城……不對,現在應該說一縣之地的治所,並不表示該縣所有民眾都居住在縣城之中,治下會有不少有名或者無名的村莊。

可問題是,這些村莊不應該被建設在安山城之外啊。

就比如嶽麓城,治下有七八個上萬人規模的村子,但這些村落都分布在治下不同的位置,因為隻有這樣,城中的資源才能得到充分的利用,使得治下之民不至於因為耕地等發生矛盾。

而這一點,應該是西楚任何一個能做縣令的人都應該懂的道理,畢竟嶽麓城的政學院有教授過,可為何接掌安山縣的縣令在城外建造了這麼一片村落呢?

帶著這個疑惑,楚昭吩咐眾人再次加快了一些速度,朝那片群落而去。

在遠處還瞧不出來,走近了才發現,這哪裡是什麼村落,分明是難民營。

這裡連像樣的草屋都沒有,更彆說什麼瓦片屋,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三角棚——即用竹竿或者樹枝之類的東西,撐起一個好似帳篷般的東西,然後用破舊的衣服或者草葉之類蓋在上麵,製成一個可以稍微能遮擋風雨的簡陋住所。

因為棚子實在過於簡陋,以至於什麼人睡在裡麵,楚昭一行人走在外麵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皆是衣衫襤褸、氣色灰敗之人。

這些棚子外麵,有不少用石頭或碎磚堆砌的簡陋灶台,上麵還架著炊具。

“什麼味道?”

一陣有些刺鼻的氣味飄來,讓楚昭低頭嗅了嗅。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個草棚中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隨即,有一個清脆的聲音擔心地說道:“娘,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話音落下,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丫頭從小棚子裡鑽了出來,瞧見“屋外”站著楚昭一行人後,著實愣了一下,臉上不禁泛起了幾分畏懼。

楚昭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同時還往後退了幾步,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不得不說,他的賣相非常不錯,英俊帥氣,在笑的時候,有著不俗的親和力。

這不,眼前這個四五歲的小丫頭,望著楚昭困惑地眨了眨眼,便放心下來,自顧自地蹲在灶台前,麻利地塞入了不少的樹枝,然後趴在地上朝灶台的縫隙內呼呼地吹了起來。

可惜,她塞入的樹枝實在過於多了些,再加上還是受了潮的,以至於灶火並未迅速燃起來,反而滋生出濃煙,嗆的小丫頭連連咳嗽。

見此,楚昭走上前,一邊從灶台內拿出一些柴火,一邊對小姑娘說道:“似你這般可不行,你瞧著。”

抽出一些柴火,又用樹枝掏出一個進風口,然後隻見他學著小姑娘的樣子,趴在地上呼呼吹了兩下,灶台內的火苗便迅速燃了起來。

發現小姑娘用一臉好厲害的表情看著自己,楚昭不禁哈哈一笑。

在兩人身後,沈希奪饒有興致地看著楚昭的舉動。

他實在有些難以理解,楚昭身為西楚堂堂皇子,現在更是西楚的皇帝,居然會為了一個難民小丫頭,不惜趴在肮臟的泥土上,幫助對方點燃灶火。

這種事……彆說北離的皇帝,就是普通的一個權貴公子哥都不會做的。

“難怪一路走來,原本的北離百姓對西楚沒有多大的仇恨,上行下效啊!”

瞅著與小姑娘相互笑得很開心的楚昭,沈希奪不禁有些感慨道。

就在這時,身旁的棚子裡傳來了婦人驚疑的詢問:“心兒,是誰在外麵?”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昭,回道:“是一個漂亮哥哥。”

話音落下,棚子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名蓬頭垢發的婦人從裡麵探出腦袋,瞧見楚昭身上的穿戴時,眼眸中不禁閃過一陣驚懼之色。

也難怪,畢竟眼下安山城已落入西楚之手,而楚昭的穿戴,一看就知道非凡品,舉手投足間的氣質,也帶著濃濃的上位者氣息。

西楚權貴公子,對於他們而來,可是相當危險的存在。

“見過這位公子,小婦人這廂有禮了。”

婦人鑽出來行了一禮,不動聲色的將女兒護在身後,滿臉戒備的打量著楚昭一行人,警惕地問道:“不知諸位貴人,有何貴乾?”

看對方所行之禮和言談,明顯是一位知書達理之人。

楚昭眼神中閃過一抹意外,拱了拱手道:“這位夫人,我等經過此地,瞧見這片……村落頗為奇異,因此過來瞧一瞧究竟,在下姓楚,不知夫人可否未在下解惑?”

婦人張嘴,卻是咳嗽了起來,於是用袖子捂著嘴咳嗽了一陣之後,才抬起頭問道:“不知楚公子想問什麼?”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居於此處?”

婦人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疑之色,持禮道:“民婦本是安山城中的百信,安山城被西楚占領後,新任的城主大人便將我等趕了出來,我等無處可去,隻好在此安家。”

楚昭張了張嘴,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遠處便傳來了一聲大喝。

“你們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楚昭轉頭一瞧,隻見一個書生打扮,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領著一群漢子朝這邊快速奔跑過來。

見此,那名婦人連忙喊道:“夫君,莫要衝動!”

聽到婦人的呼喝,那男子臉上的驚怒才退下,帶著一群人來到棚子這邊,疑惑的打量起了楚昭一行人。

於是,楚昭隻好將方才的自我介紹又說了一遍,然後行禮道:“見過兄台。”

中年男人抱拳回禮,隻是話尚未出口,一名壯漢便突然大喊道:“大人,他們是西楚軍卒。”

此話一出,幾十名壯漢瞬間將楚昭一行人圍了起來。

隨行護衛當即就要抽刀拔劍,卻見楚昭搖了搖頭,隻得將刀劍收回了鞘中。

楚昭麵色不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中年男人,說道:“兄台是此地官員?”

“曾是安山城令。”中年人點點頭,無奈歎息道:“現在隻是一介草民,在下姓呂,單名一個摯字,字興懷。”

所謂城令,其實就是縣令。

而聽到男人的自我介紹,楚昭不禁愣了一下。

“原來是呂大人,西楚對呂大人是有所賞賜的,為何淪落到了此地?”

“確有所賞賜,隻是……”

呂摯頓了頓,解釋道:“半月前,安山縣突然換了一位縣令大人,將我等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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