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集團漫射,西楚大軍很少用到,因為一場仗下來,所消耗的箭矢往往以十萬為單位,對於擁有火炮的西楚來說,太得不償失了。
隻是很多軍卒根本不懂漫射的原理,就知道漫射這個詞語,所以隻能裝作很懂樣子,沒好氣地回道:“漫射是什麼,你自己不會看啊,反正我們都是弓箭兵。”
說話間,北離士卒也逐漸靠近城牆,進入了征東軍弓弩手們的射程範圍。
“放箭!”
“放箭!”
“放箭!”
負責各段城牆的將領們,紛紛下達了命令。
城牆上躲在牆體後麵的弓箭手們,紛紛放開了弓弦,或者扣動了手弩扳機。
漫天箭雨,宛如遮蔽了天上的太陽,讓天地為之一暗。
弓箭手和弓弩手,一遠一近,一上一下的配合,構築起一片十分強勁的火力網。
一時間,城外的北離大軍傷亡急劇增加,不知道有多少人中箭倒地身亡。
然而,一旦有人倒下,附近的軍卒便迅速接替位置,繼續往前衝鋒。
這股前赴後繼的瘋狂勢頭,讓城牆上的征東軍卒們心中暗驚。
畢竟,之前所有戰事都未遇到過如此不要命的打法。
更關鍵的是,人太多了,視線範圍內仿佛儘是北離軍卒,那人潮簡直接天連地,猶如蝗蟲過境一般。
這種海量的人海攻勢,讓不少人頭皮發麻。
“轟——”
“轟轟——”
炮火聲響起,瞬間讓心驚的征東軍士卒安心下來。
炮火配合弓箭,還有火槍協助,組成的密集火力網,收割走了無數北離軍卒的性命,但麵對三十萬如潮水般湧來城牆的大軍,這點火力,依舊不夠看。
城外,城牆腳下,冒著箭雨、炮彈衝至此地的北離軍卒,開始安放火藥包,或者搭梯子架在了城牆之上。
“該死,雷家堡的人真是該死!”
不少城頭上守城的將領都在喝罵,因為雷家堡的人,讓北離有了火藥包,雖然威力算不得大,但如果數量過多,還是能炸開城牆的。
一旦城牆被炸開,地利優勢將蕩然無存。
城下炸藥包不斷炸響,還有那密集如蟻群般,沿著梯子,架著人體,爭先恐後地攀爬城牆。
此時若是從城外放眼望向琅琊城,可見整片城牆上,人頭湧動,仿佛每一寸城牆上,都有北離軍卒的身影。
十分壯觀!
然而,對於城牆上的西楚征東軍士卒們來說,這卻是莫大的壓力。
尤其是弓箭手和火槍兵,他們機械的重複著裝填箭矢彈藥,以及瞄準射擊的動作,卻絲毫不能阻擋城下的北離軍卒們攀爬上城頭的大勢。
“弓弩手退後,退後……他娘的,老子讓你退後!”
見一名弓弩手仍然站在原地,企圖裝上弩箭將一名已經爬上城牆的北離人射殺,一名校尉衝過去一把將其拽了回來,同時揮出手中長刀,砍下了那名撲來的北離軍卒的腦袋。
“兄弟們,該我們了,上!”
“殺!”
“宰了他們!”
原本躲在弓箭手和火槍兵之後的士卒,紛紛抽出刀劍,朝爬上城頭的北離軍卒衝殺了過去。
廝殺聲,炮火聲,不絕於耳,一波接著一波的灌入楚昭耳中。
坦白說,他是有些擔心的,隻是現在身處戰場上,不管再怎麼擔憂,楚昭臉上也沒有沒有表露出絲毫,畢竟作為主帥,且是西楚的皇帝,他的一言一行都會對這些兵將們帶來不可估量的影響。
因此,哪怕北離軍卒攻上城頭,楚昭也依舊是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
旁邊的趙富貴反倒是有些擔憂,當然不是擔憂此戰會輸,也不是擔憂楚昭的安全,而是擔憂提劍與北離軍卒拚殺的皇後娘娘玥瑤。
“陛下,此戰凶險,要不還是讓皇後娘娘退下去吧?”
楚昭擺擺手,麵色自若而又鄭重其事的朗聲道:“西楚將士聽著,朕就在這裡,朕一家親眷也在此,皇後甚至親入戰場,與爾等共患難,都給朕殺!”
且不說遠方南北兩端城牆上的軍卒眼下如何,反正城東一片,聽到楚昭說出這番話後,他明顯感覺到將士們的眼神與氣勢變得不一樣了,一個個臉泛紅光,神情激昂。
人,就是這麼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哪怕是同一句話,一名普通士卒說出來,與楚昭這位西楚皇帝說出來,效果猶如天壤之彆。
有時候,上位者的一句激勵,往往能讓許多人不顧一切地豁出性命。
比如:眼下的趙富貴。
若非他此刻肩負著統帥全局的重擔,他都恨不得帶著一支兵突破重圍,將對方統領北離大軍的琅琊王的腦袋帶來,獻於陛下座前。
也不怪他有這種斬首想法,畢竟此刻的兩軍戰況屬實有些不利,由於北離士卒的數量實在太多,以至於他們征東軍的士卒已經逐漸壓製不住。
這直接導致戰線被壓後,使得整片城牆成為了兩軍廝殺的主戰場。
對於守城一方來說,這是相當不利的局麵。
因為一旦被攻上城牆,由於受到城牆上狹隘地形限製,隻能換上近身搏戰的軍卒,這就使得他們無法再依靠遠程打擊的兵種對城下的敵軍造成傷亡。
這意味著城下的敵軍會源源不斷的強攻上城,殺之不儘,再加上下方的火藥包在不斷轟擊城牆,那麼作為防禦手段的城牆,作用將蕩然無存。
更要命的是,一旦城牆失守,就意味著一座城池淪陷了一半。
縱觀古今,很少出現城牆失守後,仍憑借城中巷戰將敵人擊退的。
反正他趙富貴是從未聽說過。
一般情況下,城牆被攻陷,就等同於宣告這座城池的淪陷隻是時間問題,到時候攻城一方士氣大漲,越戰越勇,而守城一方士氣大跌,戰意全無。
眼下琅琊城的情況就在朝失守的態勢發展,一旦三十萬大軍入城,他們西楚征東軍能擋得住嗎?
趙富貴越想越急,越想心裡越沒底,不由得回頭瞄了眼楚昭,卻發現楚昭不知從哪兒取來一壺酒和一隻酒杯,正慢條斯理的自斟自飲著。
這一幕看得趙富貴目瞪口呆,也看得城樓附近兵將們目瞪口呆,心想咱們陛下也未免太鎮定了吧?如此險峻的局麵下,居然還有心情喝酒,簡直沒把那些北離人放在眼裡嘛!不過這好像也正常,畢竟陛下可是大鬨天啟城,在北離無數高手圍攻下從容而走的大高手,如果……陛下能出手就好了。
想到此,趙富貴開口道:“陛下,北離一方會派出逍遙天境的高手嗎?”
眾所周知,他們陛下是一個守信用的人,一直遵守著兩國間的約定。
也就是,逍遙天境不上戰場,最多指揮作戰。
在雲林城的出手,也是因為北離動用了一次逍遙天境的高手。
“會的!”楚昭自信一笑,然後自顧自的喝了杯酒:“所有,朕才會喝酒。”
“這跟喝酒有什麼關係嗎?”趙富貴表示自己有點懵。
“因為……喝過酒,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