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發(1 / 2)

林月華微微一笑,將內侍的話還給胡亥:“與公子玩樂而已,手下失意,不小心踢到公子,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內侍臉色一白,胡亥猛地推開這名內侍,原地站起來,生氣地道。

“你知道本公子是誰嗎?!你居然敢打我!”

“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看你真是踢蹴鞠把腦子踢壞了。”

林月華上下掃視胡亥,幽幽吟道:“玩人喪德,玩物喪誌,小小年紀,殘廢一個。”

胡亥雖然九歲,但也是被趙高悉心教導學問,這麼顯而易見的諷刺胡亥自然是聽出來了。

“鳥!”

胡亥咬牙大罵:“你可知道侮辱王孫子弟是大罪?!小福子!給本公子按住她!

來人,將蹴鞠放到本公子麵前!本公子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這……公子,客卿是陛下的貴客……”內侍麵露為難。

“彆廢話!連本公子的話都不聽了嗎?”

胡亥狠狠盯著小福子,“彆忘了你是誰的人?!”

“……唯。”

小福子不得已應下,走向林月華,“失禮了,客卿。”

這名內侍身材高大,明顯會武,林月華蹙著眉緩緩後退,她沒想到胡亥竟然驕縱成這樣。

內侍剛抬腳,一道低沉隱含怒氣的聲音響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哦?朕竟不知,大秦有這樣的律條?”

聲音落下,便見頭戴冕冠的帝王站在不遠處,眸眼沉沉。

眾人:!!

……

本來是臨時起意,萬萬沒想到,嬴政剛越過樓閣,轉過連接宮殿的複道,就聽見熟悉的聲音正不知所謂地大放厥詞。

“你可知道侮辱王孫子弟是大罪?!”

嬴政腳步微頓,臉色陰沉,側頭輕掃了一眼趙高。

身後半步的趙高暗歎糟糕。

早在胡亥六歲的時候,嬴政便讓趙高教導胡亥學法,至今已經三年有餘。

秦國沒有冒犯王孫貴族的律法,隻有兩項有關君王的律法。

一項“不敬君王罪”,即不僅對君王本人沒有應有的恭順,而且對皇帝的命令有所怠慢,都視為對君王不敬。

還有一項“誹謗和妖言罪”,即禁止人們誹謗君王。

趙高教導胡亥這麼久,理應從涉及王孫貴族的法律教起,做好表率,可現今胡亥卻說出這種愚昧的話,還正巧撞上陛下。

不管是胡亥是有心也好,無心也罷,都和他這個老師脫不了乾係,更彆提陛下最近對自己態度頗為冷淡。

趙高都不敢想待會兒場麵會有多修羅。

眼見嬴政大步流星,朝著院內走去,趙高心中不由暗罵,認命地跟上前麵氣息暴戾的帝王。

他最近是不是逆水?都是些什麼鳥事!

“陛下!”

雖然嬴政臉色沉沉,但林月華眼眸一亮,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朝著帝王跑去,躲在對方身後。

“參見陛下!”

“參見父皇!”

其他人不敢像林月華一樣放肆,胡亥和內侍紛紛行禮,隨即便是一片寂靜,隻剩下樹枝在簌簌作響。

嬴政不出聲,眾人都不敢起身,隻能在帝王無聲的壓迫感中咬牙維持禮儀。

隻有胡亥匆匆行了個禮便自顧自地起身,指著自己腦袋上的紅印,嘴巴一癟向嬴政告狀。

“父皇!這位客卿好生無禮,亥兒擔心她無聊,好心從望夷宮大老遠來找她解悶兒。誰成想她竟然用蹴鞠扔我!”

林月華從嬴政身後冒頭:???

胡亥狠狠瞪了一眼林月華,跑上前,扯著嬴政的袖子來回搖晃,撒嬌道:“父皇,你可要為亥兒做主啊!”

林月華無語,“雖笑未必和,雖哭未必戚。麵結口頭交,肚裡生荊棘。就算陛下不為你做主,公子不是還有嘴嗎?”

林月華善意一笑。

“不過也管我多管閒事,以公子的本事,等荊棘長滿心口,順著公子喉嚨長出來,到時候肯定能成為醫術中的一項疑難雜症,名垂千史呢。”

“你!”

胡亥眼睛瞪圓,林月華也不甘示弱地看著對方。

鳳眼微垂,一時竟有些睥睨的意味。

胡亥剛想還嘴,但在嬴政麵前不能說臟話,自己一時也想不到合適的詩詞回懟,便緊緊攥著嬴政的衣擺,仰頭看著嬴政,眼淚的眼眶中不停地打轉。

“父皇~!”

在以前,胡亥撒撒嬌,嬴政早就蹲下身子輕哄他最小的兒子了,但此時嬴政隻是垂眸,靜靜地看著胡亥,沒有應聲。

胡亥與漆黑深邃的眼眸相對,不知怎的,竟然產生一絲畏懼,感覺不妙,胡亥委屈的神色變得有些僵硬。

“父、父皇?”

胡亥怯生生地喚了一聲嬴政,嬴政才淡聲道:“不如先說說,衝撞王孫有何罪?”

嬴政皮笑肉不笑,“朕竟不知,胡亥公子竟如此大才,年過9歲,就能新纂律法。真是,”

鷹眼眯起,語意不明地補充:“我國之大幸。”

胡亥被嬴政的眼神嚇到,第一次在父皇身上感受到帝王獨有的威嚴,悻悻放開嬴政的袖子,眼淚成珠一般啪塔啪塔地掉,哽咽道。

“父、父皇,亥兒沒有,亥兒那是、那是嚇唬客卿的……”

嬴政一直讚歎於這個兒子的冰雪聰明,現今看來,的確聰明。

吃準自己的疼愛,演技如此自然。

就像林月華說的那樣:雖笑未必和,雖哭未必戚。

“嗬。”

嬴政這一聲冷笑讓胡亥身影一滯,仿佛有什麼隨著這一聲從他身上抽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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