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第25章

趙世禛打量了言哥兒半天,才回頭叫了西窗過來,命他把人好好地送回家去。

西窗領了這個差事,未免有些不情願,隻因萬府那夜的流言蜚語,讓西窗遷怒給闌珊,方才又見趙世禛拉了言哥兒的臟手,他很不高興。

但看言哥兒,卻見小家夥一言不發,臉上的青腫上也透著了淤紫色,看著可憐兮兮。

西窗不由心就軟了,便問:“那些孩子為什麼欺負你?”見言哥兒不回答,又問:“疼不疼?”

言哥兒隻顧低著頭,異常沉默。

西窗嘀咕:“你這孩子的脾氣一點也不像是舒闌珊,他那個人,不管彆人說什麼都帶著笑的,仿佛誰也不會得罪,你卻好,方才我們主子那樣噓寒問暖的,你居然還敢繃著臉!”

話雖如此,西窗卻回頭取了傷藥膏,道:“真是欠你們父子的。”

言哥兒聽他嘀嘀咕咕的,也不還嘴,隻聽到他提闌珊的時候,才抬眼骨碌碌地看向他。

西窗望著他可憐的樣子,歎了口氣,往前挪到身邊,沾了些藥膏給他抹臉上的傷。

沁涼的藥膏塗在臉上,言哥兒忙轉開頭,西窗道:“彆動,塗上後好的就快了,不然的話你這副模樣家去,豈不把你爹娘都嚇壞了?”

言哥兒聽了似覺著有理,當下便不動了,任憑西窗給自己把傷都塗了個遍。

到了芝麻巷舒家門口,侍衛去門首叫了一聲,這邊西窗就跳下車,把言哥兒接了下地。

裡頭阿沅聽見動靜忙走出來,手上還沾著些麵粉,言哥兒一見就跑了過去。

阿沅見他臉上有傷,又是西窗陪同,驚疑不定。

西窗說道:“阿沅娘子,我們主子在街上看見一些小學生跟言哥兒胡鬨,就叫我把他送回來了。”

西窗怕直說言哥兒給人欺負,難免會讓阿沅難過,但阿沅看到言哥兒的樣子,早就明白了,驚訝之餘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忙陪笑道:“多謝榮王殿下恩典,又勞煩您多走了一趟。”

西窗道:“這個沒什麼,是我們主子的慈悲,你好好的把他領回去吧。”他說了這句正要轉身,又回頭問:“舒監造還沒回來?”

阿沅道:“一早出去,還沒回來呢。”

舒闌珊下車的地方距離鎮中不遠了,隻怕她腳程慢,或者是有彆的事情耽擱了,西窗一點頭,上車而去。

阿沅目送他離開,才拉了言哥兒回家去,細細地問他發生何事,言哥兒隻是不說,問他疼不疼,卻還搖頭。阿沅也看出言哥兒的傷已經給上了藥,又想到趙世禛吩咐西窗特意送人之舉,便摟著言哥兒幽幽地歎了口氣。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闌珊還未回來。

阿沅隻當她在外頭忙碌,有時候忙的不顧時辰也是有的,她帶著言哥兒吃了飯,就領著他去了書塾。

學堂裡有二三十個小學生,最大年紀的不過是七歲,其他都跟言哥兒差不多大小,因還未到上課時間,便裡裡外外的打鬨著。

書塾的教師夾著本書從廊下過,給阿沅握著言哥兒的手叫了聲,那老師忙轉了出來:“監造娘子,有什麼事?”

阿沅行了個禮,指著言哥兒臉上的傷,說起言哥兒上午給人欺負了的事。

教師定睛看了看,忙道:“小孩子間打打鬨鬨也是有的,隻是在我跟前兒並沒有這樣的事,娘子放心,我會再教導他們,讓他們不要如此沒有分寸。”

阿沅道:“多謝,隻是言哥兒給打成這樣,倒不像是玩鬨,而像是故意的下狠手欺負人,若這樣輕飄飄的揭過了,下次指不定還會鬨出什麼來。”

“那您想?”

阿沅道:“誰起的頭,誰動了手,我要好好的問問他們是為什麼!”

教師想要息事寧人:“孩子們畢竟還小……”

阿沅哼道:“孩子小,家裡大人不小,孩子不懂事,讓他們大人好好管教管教!就如同言哥兒還小,難道就任由他吃了這個啞巴虧嗎?”

言哥兒因為年紀小又不會說話,素日裡在孩子中少不得給排擠。阿沅以前並不計較,可這次卻超出了她的忍受極限:“老師傳道受業解惑,這‘道’是指的什麼?往小裡說,無非就是一個人的品行如何,若這幫孩子從此刻開始欺壓弱小,大了還能了得?”

教師原本並不當回事兒,如今見阿沅冷冷的神情,又聽突然說了這幾句,才變了臉色。

阿沅提高了聲音,道:“我家夫君身為地方監造,如今正督促縣學的起建,為了這個她東奔西走的張羅,甚至不惜跟萬府裡起齟齬,前日自個兒病著,還得去工地上監工調度,都是為了什麼?不過是覺著這教室風吹雨漏的對孩子們不好,可沒成想,他的孩子卻在這裡給人任意的欺負,以前我都忍了,但如今竟動了手,我如何還能再忍?若換了是您,您能忍嗎?”

起先太平鎮內並無開建縣學的計劃,是闌珊幾次送言哥兒上學,察覺不對,所以儘力在林知縣麵前周旋,才終於批了下來,可謂說縣學從開始到起建,都是闌珊一手促成跟謀劃的。

這教師自然也心知肚明,此刻臉上不由露出慚愧之色。

阿沅故意將說話聲音放大,裡裡外外的小學生們也都聽呆了,有幾個臉上露出不安的表情。

此刻阿沅握著言哥兒的肩,掃了眼在場的小孩子們:“是誰動手打了言哥兒的?給我站出來!你們主動站出來認了錯兒,我還可以原諒,叫我查出來,一個也放不過!我要問問你們家大人,平日裡怎麼教的你們,打小兒這麼橫行霸道想乾什麼?”

教師給阿沅一番話說的很是愧疚,便也道:“言哥兒向來性子溫和,並不主動招惹人,這次是誰動的手?快些認了,向言哥兒跟舒家娘子道歉。不然的話,以後我也是遲早能查出來的。”

教師說罷,終於有幾個小學生三三兩兩站了出來,認錯之餘,卻說是言哥兒先動的手。

阿沅跟教師都不信,再問他們緣故,卻支支唔唔,終於有一個說:“他們說言哥兒的爹爹是斷袖,不要臉!言哥兒就動手打人了。”

又有幾個人附和。

阿沅發現言哥兒的手緊緊握著,抿著嘴,非常生氣的樣子,這才明白為何自己在家裡百般問言哥兒,他隻是不提。

教師慌忙向阿沅致歉,又請她不要跟闌珊提起,阿沅微笑道:“謠言止於智者,我家夫君是什麼樣的人,我自然最清楚,我也不會因而遷怒於誰。隻要先生能保證言哥兒在學堂裡無事,我便很感激了。”

教師道:“阿沅娘子放心,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不會出現這種事。”

阿沅蹲下身子看著言哥兒,輕輕撫過他的額頭:“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是不想彆人說爹爹的壞話嗎?”

言哥兒眼中帶了淚,終於撲在阿沅懷中,啞聲道:“爹爹不是!”

阿沅一愣,抱著言哥兒的身子,心裡又是欣慰,又有些隱隱地忐忑。

這日下午,外頭突然沸沸揚揚的傳,說是之前無頭屍體的案子已經捉到真凶了,竟是那個常會喝酒撒潑耍無賴的地痞胡老三,據說還從他家裡搜到了人頭以及財物若乾。

那具無頭屍體的出現在鎮上引起的騷動不小,一時之間大家都在談論,又說起胡老三平日為人的確是橫行霸道,稍有不如意就動手打人的,沒想到居然是如此膽大包天的凶徒。

阿沅聽了半天的閒話,直到申時,闌珊才終於回了家。

才進門阿沅就發現闌珊居然換了一件衣裳,不由問道:“哪裡去換了的?原先那件呢?”

闌珊道:“這個、這是知縣老爺送給我的新衣裳,說是謝我上次給小姐說情才給的,那件舊的先留在縣衙班房裡了。”

阿沅打了水來給她洗漱,一邊同闌珊說起胡老三殺人被拿之事,又問闌珊:“到底是怎麼回事?真的是他?”

闌珊道:“這件事是王捕頭帶人去拿下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阿沅一邊聽著一邊替她挽起衣袖,無意中發現闌珊的手腕上有點淤青:“喲,哪裡碰著了?”

闌珊忙將她推開:“是巡視縣學的時候不小心撞在了堆著的木柱上,不要緊。”

阿沅心頭一動,忽然覺著有些異樣,正要仔細打量,闌珊卻向著桌子上一指,道:“殿下的衣裳他不要了,咱們留著吧,必要的時候還能賣了換錢呢。”

阿沅聽了這句,果然轉移了注意力,忙打開包袱看去,果然是那件鬆花色緙絲袍子,金碧輝煌的十分醒目,阿沅笑道:“果然不愧是榮王殿下,這樣大方。”

她本來想把榮王派西窗送言哥兒回來的事告訴闌珊,可又怕闌珊問起內情,於是反而不說。

稍晚言哥兒也回來了,幸而是西窗的好藥,言哥兒臉上的傷好了大半,闌珊雖看了出來,阿沅隻說他是跟孩子玩鬨不小心碰傷的,她已經處理過了,闌珊也並不疑心,一家子吃了晚飯。

這夜睡到半宿,阿沅突然聽到闌珊仿佛在低低呼痛,她忙起身:“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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