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轉了一圈,才要拐進王府街,闌珊從車簾中往外看去,忙一迭聲吩咐道:“彆轉彆轉!仍舊直走就是了。”
車夫不知如何,卻也立刻聽命。
飛雪道:“怎麼了?”
闌珊說道:“我剛剛好像、好像看到有人在王府門口。”
飛雪其實也看見了,便道:“應該是龔小姐。”說著便問:“難道舒丞還怕她嗎?”
闌珊心裡想起錦衣衛們今日的議論,心中微亂:“不是怕她,隻是……這會兒龔小姐去找殿下,自然是有事,我若再去,便攪合了她的事了,何必這麼沒眼色呢。”
換作平時飛雪早就多嘴起來,但昨兒受了富貴的教訓,便打定了主意不再跟她玩笑。
原本飛雪的確是一顆心的向著趙世禛,處處為他著想,隻不過跟闌珊朝夕相處,知道她脾氣極好,人也極好,是很叫人心疼的人,不知不覺便全心相待,在有些事情上頭,竟也不自覺地為了闌珊著想起來。
如今……真是左右為難。
次日休沐便可晚起,葛梅溪因跟人有約,一大早就出了門,王鵬也自去跟一般狐朋狗黨廝混。
獨闌珊哪兒也不去,懶懶洋洋地賴著床,正享受著從窗口照進來的陽光,不防阿沅急匆匆走了進來:“外頭來了個不知道什麼人,送了這封信,說是給工部舒丞的。”
闌珊轉身:“信?”探臂接了過來,卻見封皮上一個字兒也沒有,忙拆開,隻覺著清香撲鼻,聞著像是梅香。
“好名貴的梅花箋,”闌珊還未打開那疊著的信,先送到鼻端聞了聞,“好香啊。是哪家小姐?不會送錯了地方吧?”
當下將那梅花箋打開,卻見上頭寥寥的幾行秀麗小楷,一看就是出自女子的手筆。
阿沅忙問:“寫得是什麼?是誰送的信?”
闌珊詫異:“怪了,這個……這是龔少保的孫女兒,龔小姐的信,她竟然、約我一見。”阿沅愣了愣:“是這位姑娘?好好地見你做什麼?”
闌珊道:“這上頭說,是感謝我先前救命之恩,又有私事相求……”
她忖度了會兒,便披了一件衣裳出門去找飛雪。
正飛雪立在門外,闌珊道:“小葉你瞧瞧。”
飛雪接了花箋在手,很快看完,說道:“這的確是龔小姐的筆跡無誤,這花箋,也是她特製的落梅箋,上頭寫著約舒丞見麵的地方,聽梅齋,也是她的彆院。”闌珊聽飛雪這樣說,便又問:“可她好好地怎麼寫這信給我?”
若在以前,飛雪自然會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但現在卻三緘其口,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闌珊重拿著那落梅箋回到房中,兀自端詳。
阿沅往門口看了看,忍不住小聲道:“怎麼小葉這兩天怪怪的。”
闌珊欲言又止,把那張落梅箋扔在旁邊:“我也想知道。”
阿沅笑道:“你彆隻管再睡了,這龔小姐到底想做什麼?你要不要去這什麼聽梅齋?”
闌珊撐著腮,完全沒有頭緒,心底卻浮現桃林裡驚鴻一瞥的那女孩子的臉,再加上錦衣衛們的話,心裡莫名一陣悶,終於她賭氣般拍床叫道:“去!有什麼不能去的,我又沒做虧心事。”
於是起身洗漱,挑了一件茄紫色的圓領袍,臨出門又覺著太鮮豔了不像話,自個兒又不是去跟人爭奇鬥妍的,趕緊又老老實實地換了一件月白色的,戴了銀灰色的頭巾。
車夫聽說去落梅齋,便笑道:“這好像是龔少保的彆院呢?”
闌珊見他連這個都知道,不由佩服。
沿著長安大街往前而行,皇城在望的時候便拐到了東坊,兜轉了會兒,便停在一處院落門口。
車夫下地,上前通稟。
闌珊下車,抬頭打量這屋子,從外頭看倒也沒什麼不同的,就如尋常的房屋,可既然是龔少保給孫女兒的彆院,隻怕另有洞天。
不多時,裡頭有仆人開門,請了闌珊入內。
正如闌珊所料,這宅邸果然是彆有洞天,進門之後,就見甬道兩側栽著許多梅樹,因為已經立夏,花兒早落了,枝頭上抽出了箭形的葉片,蔥蔥蘢蘢,很是可愛,可以想象花開時候是何等盛景。
進了正廳,卻見廳中的陳設布置,也跟梅花脫不了關係,正麵是一副歲寒三友圖,兩側的聯上寫的是:中有調鼎姿,獨立傲霜雪。
闌珊走近看了眼,見落款是“風泉先生”,正是龔少保親筆。
供桌上擺放著兩盆紅梅,雖是五月,仍有豔紅的花朵簇簇,才進門就聞到清香撲鼻,沁人心脾的,不知是什麼特異品種。
從旁邊拐了出去,又進一重院落,迎麵卻是堵很大的紫檀木紗屏,上頭用水墨山水的畫法,塗著一枝橫在水麵的梅花,一行墨跡小字: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闌珊笑著點頭,這龔如梅果然是人如其名,怪道這院子都叫聽梅齋呢。
她自顧自打量著,突然覺著腳邊上有些異樣,低頭看時,又驚又喜。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跑來了一隻肥嘟嘟的貓,此刻正蹲在她的身旁,探著圓溜溜的毛腦袋,掀動鼻子湊著嗅她的袍子。
“喲!”闌珊笑道:“是三花貓啊,好肥的貓,從哪裡來的?”
此刻那三花貓已經圍著她轉了一圈兒,仿佛很喜歡她似的,開始肆意地扭著脖子在闌珊袍子上蹭了起來。
闌珊越發覺著有趣:“這貓很自來熟啊,長的怎麼、這麼……”
她笑著喃喃自語,眼睛盯著三花貓鼻子上的那點黑色痕跡,越看越是可疑的眼熟。
慢慢地闌珊斂了笑,她俯身湊近了些,皺眉道:“怎麼像是花嘴……”
那肥貓見她靠近,便越發蹭的起勁,一邊蹭一邊發出舒服的喵喵叫。
闌珊一句話沒有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麼,她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後退了一步,驚慌地看著這三花貓。
那貓見她離開,忙又小步快速地跑到她腳邊上。
飛雪一直跟在她身後,起初見她好像很親這小貓,便不以為意。
可忽然又麵露驚恐似的,可也不見這貓撓了她,當下上前問:“怎麼了?”
闌珊屏住呼吸:“沒、大概是……巧合吧。”
就在這時候,門外有聲音響起:“舒丞既然到了,還請進內相見。”
那三花貓聽了聲響,便豎起尾巴,顛顛地先跳出門,跑了一會兒又回頭喵了聲,仿佛在給闌珊引路。
前方門口的漢白玉台階上,倒映著斑駁錯落的梅樹影子,宛如妙手天成的一副水墨畫。
像是預感到了什麼,闌珊的心跳的有些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花嘴巴:沒錯!是以前那鏟屎官的味道喵!
小舒:o(╥﹏╥)o你這臭貓~
小鄭的行動夠效率吧~~
寫得眼睛都花了,我也算是寵粉作者一隻了,嚶嚶嚶!
明天的一更君爭取在十點左右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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