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1 / 2)

第144章

楊時毅的書房之中,闌珊本是坐著的,但是在鳴瑟離開之後,她便站了起來。

本來想去門口瞧瞧,又覺著唐突。

回頭看了眼,見楊時毅在書桌之後不知在寫什麼,她就假裝打量旁邊書櫃的,不動聲色地往角落裡走了過去。

才走兩步,卻聽楊時毅道:“怎麼,是擔心那少年嗎?”

闌珊給這突如其來的問話驚的抖了抖,忙回身低頭道:“回大人,是有些。”

楊時毅並不抬頭,隻慢慢地說道:“據我所知,那少年是榮王殿下身邊的人吧,就跟先前的那位一樣。”

他居然都知道。

闌珊臉皮漲熱:“是。”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擔心,”楊時毅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把筆擱下的同時看了闌珊一眼:“榮王殿下身邊的人當然都是出類拔萃之輩,就算拿不下賊人,也絕不會有什麼傷損。或者,你是更擔心那賊人逃脫嗎?”

闌珊無言以對,她心中竟不知是更擔心鳴瑟的安危,還是更擔心賊人逃脫。

想了想,闌珊問道:“大人,之前您當著李尚書大人的麵兒,同我大發雷霆,是故意做給李大人看的嗎?”

“嗯。”楊時毅應了聲,道:“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賊人已經盯著府內,他自然也該知道府內女眷今日出城的事。而你破天荒的來了,很可能打草驚蛇。這本來是一次很好的機會,若錯過了,再要拿賊就晚了。”

所以才故意的當著闌珊的麵假意不聽,把李尚書氣走,畢竟兩個幾十年的交情,楊時毅很清楚李尚書的為人,他指定按不住脾氣,出門後一定會嘀嘀咕咕,消息傳出去,賊人自然以為楊時毅一意孤行,並沒有相信闌珊的話,也不至於把賊人嚇走。

闌珊瞅了楊大人一眼。

先前李尚書去後,楊時毅便抬手示意闌珊噤聲,當即叫了一名仆人過來,問道:“二姑娘出門沒有?”

“回大人,聽說正在預備車轎。”

楊時毅想了想:“暗中多派幾名好手跟著。”

闌珊那會兒還不知他的心意,隻當他仍是不信自己的話,便不顧一切地攔著說道:“大人,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今日大人還是彆讓女眷出門的好!畢竟要是真出了事,那……”

誰知楊時毅看了她一眼:“不出門,那賊人如何肯露麵?”

闌珊愣住:“大人是說?”

楊時毅淡淡說道:“若你說的是真的,便趁著這個機會引蛇出洞豈不是好?”

闌珊吃驚地瞪著楊時毅,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他是認真的:“大人的意思是、是讓……”他居然這麼淡定,竟然想讓二小姐出去當誘餌嗎?難道他不怕……

眼見那傳信的仆人要走了,闌珊忙道:“大人!引蛇出洞自然是好,隻不過也要有個萬全之策!”

楊時毅皺眉:“你說什麼?”闌珊道:“府內的姑娘自然是千金之軀,豈能冒險。我有個計策,是之前姚升姚大哥提出來的,不如用男扮女裝……”

“這豈是兒戲?這賊人凶殘冷血,絕非愚笨之人,若給他看出來又如何?”

“隻要選身形相貌差不多的,稍微打扮,未必就能看出來。”

楊時毅盯著闌珊,臉上透出些許遲疑跟訝異:“你的意思是……”

闌珊卻沒留心,隻忙轉頭看向門口的鳴瑟:“我想讓鳴瑟幫忙,鳴瑟武功高強,且他也答應了。大人覺著如何?”

那一刻,楊時毅的目光從闌珊身上轉向鳴瑟,他似乎明顯地鬆了口氣:“哦。他啊。”也許是發現自己有些過於情緒外露,楊時毅又淡淡道:“如此也好。”

當下命管事傳話,安排幾個最妥帖的婦人幫著鳴瑟換裝打扮,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法子,明著是陪二姑娘出門,實則兩個人在穿堂處便互換了,隻有貼身的丫鬟才知情,加上天熱,鳴瑟手中握著一柄團扇,半遮著臉,隻露出一雙描畫的很類似二姑娘的水汪汪的眼睛,且他身形纖瘦,又懂改換舉止,自然是天/衣無縫。

可就算如此,想到那凶徒的殘忍可怕之處,闌珊仍是有些忐忑不安,又想到先前楊時毅不知道自己“男扮女裝”的計策,竟想順勢仍讓府內的姑娘出去做誘餌,也不知是該敬佩楊大人臨危不亂膽氣過人的好,還是該捏一把汗。

此時闌珊說道:“還是大人想的周詳。”

楊時毅把手上那張紙又從頭看了一遍,折了起來:“不過,你又是怎麼參與到這件事裡去的?”

闌珊道:“是昨日偶然遇到了姚大哥……姚寺正,聽他提起來。”說著便把那五行之殺的內情含義告訴了楊時毅。

楊時毅一笑:“你在這上頭倒是還有些歪才。”

闌珊有些赧顏:“是有些逾矩,不過此事非同尋常……那第四個被害的女孩子,正跟我家裡隔著一條街,家裡眾人也都很是震驚感傷,所以才、多想了想,請大人見諒。”

楊時毅道:“你這會兒又不是在工部,放假在家裡你做什麼都是尋常,何況這凶徒如此猖狂,你能獻計獻策,早點相助大理寺把他捉拿歸案也是你的功德。”

“多謝大人!”闌珊生怕楊時毅罵自己狗拿耗子,聽了這話,才鬆了口氣。

楊時毅瞅她一眼,看她麵上略透出些許欣慰之色,便道:“榮王殿下肯把他身邊的人給你使喚,果然跟你關係匪淺。”

闌珊才鬆下去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啊,殿下聽說此事也十分關心,所以才……”

“我不是想聽你的解釋,”楊時毅打斷了她搪塞的話,道:“但卻有一句想要同你說。”

“不知大人想說的什麼?”

楊時毅垂著眼皮,淡淡地說道:“你最好不要跟榮王殿下過於親密。”

闌珊一震,楊時毅卻沒有再繼續說彆的。

可因為楊時毅這一句,讓闌珊的心重又不安,她忖度片刻道:“大人,我想、想先回去到大理寺等候消息。”

楊時毅道:“怎麼,我的話讓你不痛快了?”

“不,不敢!”闌珊急忙說道:“隻是我想大理寺那邊的消息是最快的,所以才……”

楊時毅默默地看著她:“闌珊,你得知道,我這麼說是為了你好。”

闌珊心頭一窒。

他說完之後道:“你若想回大理寺,隻管回去吧。”

“是。”闌珊應了聲,拱手深深地彎腰行了禮,倒退兩步將到門口處,才慢慢地轉身,邁步出門去了。

闌珊出楊府大門的時候,卻見楊府先前跟車出城的仆人正飛馬回來報信,闌珊忙攔著問道:“人呢?”

那仆人忙站住腳,喘著氣低低地說道:“在後麵……正往回走。”

“捉到了?”闌珊一震。

仆人驚魂未定的,勉強地點了點頭:“舒大人請見諒,小人得趕快去稟告我們大人。”

闌珊便叫那人走了,自己上車命回大理寺。

姚升雖然沒有露麵,可一定也在盯著楊府的動靜,這會兒既然把賊人拿住了,姚升當然也會第一時間知道,這會兒隻怕已經有所行動了。

果然,當馬車往大理寺而行的路上,迎麵是大理寺報信的人飛馬趕來,見了闌珊的車急忙翻身下地,上前低低稟告:“姚大人說讓舒大人快去大理寺,對了……那位小爺也在。另外賊人已經被拿住了!”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臉上是忍不住的喜色。

當下便又驅車來到了大理寺,卻見門口的守衛們都喜氣洋洋,正在議論什麼,見了闌珊的車,上來拉馬的拉馬,接迎的接迎,甚是熱情。

闌珊問道:“人回來了?”

“才進門,舒大人請!”

闌珊腳不點地的往內,還沒有到正廳下,就見許多人站在裡頭,正指指點點不知說什麼。

中間的正是姚升,他一眼看到闌珊,忙撇下眾人迎了出來。

姚升下台階,又擎著手要去握闌珊,卻不知為何顧忌什麼似的沒有握下去,隻是虛虛地把雙手合起來拍了一拍,笑道:“才叫人去請你回來,沒想到回來的這麼快!”

闌珊道:“姚大哥,事成了嗎?”

姚升道:“這還有什麼不成的?小舒就是福星,有你出馬,再厲害的凶徒也要落網。”說著便同闌珊入內。

闌珊先前掃了一眼沒看到鳴瑟,此刻忙:“鳴瑟呢?”

話音未落,人已經進了門,卻見地上倒著一道人影,遍身血漬淋漓,雙臂反綁著捆在身後,雙腳也給綁的緊緊的。露在外頭的一張臉上也有些血汙不清,雙眼緊閉,還在昏迷之中。

闌珊猛地抬頭想找鳴瑟,卻聽偏廳有人道:“我在這裡。”

卻見鳴瑟站在門口處,仍是女裝,頭發卻隨便用一塊布條紮成了個高高馬尾在頭頂上,原來鳴瑟幾乎才進門,本想換下這身衣裳,不料闌珊來的這麼快。

此刻他臉上還帶著妝,宛如美貌女子,但是神情懶散而冷冽,看起來簡直雌雄莫辨的樣子。

闌珊愣了愣,又看到他破了的裙子以及上麵的血:“你……”急忙跑過來查看。

鳴瑟滿不在乎地:“我沒有受傷,是他的血。”他說著舉手擦了擦嘴上的胭脂,唇邊就多了一道紅色的痕跡。

闌珊兀自不放心:“真的沒有受傷?”

鳴瑟奇怪地看她一眼,似乎覺著她不信任自己,然後轉身入內,一邊先將上衫扯下來扔在地上。

闌珊本要跟著他再細看看,不料鳴瑟隻管解衣裳,眼見露出半個肩頭了,她才愕然地轉身,急忙先退了出來。

這會兒正聽大理寺的一名官差說道:“這人看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另一個皺著眉說道:“我也覺著有些眼熟,隻是一時不記得哪裡見過。”

正在此刻,地上那凶徒用力一掙,竟是醒了來。

猛然間看見眼前這許多公差,凶徒受驚似的用力掙紮起來,那繩索本是捆的很緊,給他猛然一掙,居然發出將要給繃斷似的瘮人聲響。

眾人大驚,正要上前去摁住,那凶徒卻紅著雙眼怒吼了聲,聲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於此同時隻聽“啪啪”兩聲,他背後的繩索竟然給掙斷了!

這繩索是極為結實的麻繩,就算是武功高強的人給這麼緊緊地捆綁住,要掙脫也是困難的,這一下大大出乎眾人意料。

而那凶徒掙脫之後,血紅的目光環視周遭,姚升看的驚心:“小心!”

話音未落,那賊已經猛地躍起將旁邊一個官差撞翻在地,行動迅猛如同野獸一般!

那給撞倒下的官差猝不及防,還要掙紮,那凶徒猛然低頭,竟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肩頸處,官差痛入骨髓,頓時慘叫出聲!

姚升驚了驚後,拔刀上前,因為還想留著活口,就隻一刀砍在那凶徒手臂上,誰知這賊竟仿佛不覺著疼,仍是咬著官差不放,血頓時蔓延一地。

堂下大亂!

方才闌珊聽這些人說凶徒眼熟,本來也要上前辨認辨認,哪裡想到竟是如此。

闌珊忙後退一步,卻帶的旁邊的圈椅動了動發出響聲,地上的凶徒聽了動靜轉頭,他的口中還銜著一塊肉,滿臉血汙,目光凶惡,看著簡直不像是人,如同禽獸或者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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