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洋看著他,眼神裡毫無埋怨的意思。
“難道你願意為我死嗎?”崔宛喬再一次問道,她抬起頭看向這些不要命的張家人,提高音量,“你們覺得為了我死在這裡,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顯然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想死,儘管他們活得比普通人長,但還沒有長到需要靠死亡圓滿人生的程度,更不可能願意為了崔宛喬死。
他們幾乎同時不說話,這些張家人隻是習慣了完成任務,就像曾經在那個動亂的時代,隻要他們得到指令,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成功。
張家,不允許失敗。
崔宛喬見張海樓停了下來,其他人也沒有意見,立刻道:“不想死還不趕緊幫我一下,把他抬出去呀!”崔宛喬把張海洋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輕,也許是因為他自己也搭了力。
張千軍萬馬和剩餘的張家人看向張海樓。
“聽她的吧。”張海樓無奈地道,“誰想死這兒啊……”突然,他眼神一冷,舌頭下的刀片已經蓄勢待發,手上也不知何時捏了兩把刀。
成群結隊的蜈蚣從石壁和地麵湧出來,個頭大得驚人,它們都是被張海洋的血腥吸引過來的。
“先送崔宛喬離開。”張海樓下令道。
張千軍萬馬把崔宛喬推到張海樓身邊,同時接替了她剛才的攙扶工作。
就在這時,一條一米長的蜈蚣出現在眾人麵前,彼此之間離得非常的近,那些張牙舞爪的長腳,就像河裡的水草一樣在擺動。
縱然崔宛喬再勇敢,這時候也有些渾身發軟,她下意識地朝張海樓靠近,後者也將她保護得十分周全。
作為低等生物,那隻大蜈蚣顯然對自己的戰鬥力極其自信,這種藐視其他生物的狀態,就表示它對於眼前的人類一點兒都不懼怕。
越來越多的蜈蚣朝他們靠近,張海樓將火把燒得更旺,逼退了一部分。
一名張家人提著刀朝巨蜈蚣紮了過去,可怕的是他那麼大的力氣,竟然沒有戳穿蜈蚣的蟲體,反而將蟲子激怒,發出難聽的嘶嘶聲,蜈蚣朝血腥味最濃鬱的張海洋撲了過去。
一場激烈的人蟲大戰是免不了了,崔宛喬由張海樓帶著,在張家人的掩護下退離戰場,但是他卻將受傷嚴重的張海洋留在了那裡。崔宛喬看得出來,張海樓並不想丟下他的兄弟,但如果他去幫忙的話,崔宛喬就會陷入無人照看的危機中。
到處都是蜈蚣,它們被血腥的氣息弄得相當瘋狂,驅蟲的油已經沒有用了。
“張海樓,叫他們過來把耳朵捂上。”崔宛喬說,她拍掉了身上的蜈蚣,對張海樓道,“相信我。”
張海樓稍稍愣了一下,隨即照做,張家人攙著張海洋全部退到了一起。
崔宛喬手裡多出一根像是金屬包裝款式的口紅,張海樓覺得那肯定不是女性用品,當她把那個東西拿出來的時候,四周洶湧的蜈蚣全都開始扭曲身體,像是受到什麼刺激顯得異常痛苦。
小張哥嘗試著將手放鬆,一陣頭痛感隨之而來,他趕緊再次把耳朵堵死。
崔宛喬雖然沒有捂住耳朵,但張海樓發現在她的耳朵後麵,掛著一個半月形的裝置。
幾秒鐘之後,蜈蚣全數退散,地上隻留了不少已經死掉的蟲屍,綠油油的蟲漿到處都是,有些沒有死透的還在原地抽動。
“你這是,什麼寶貝?”張海樓忍不住問。
“次聲武器。”崔宛喬將“口紅”收好,把耳朵上的裝置取下來,“是一種對生物傷害非常大的東西。”她耳下的裝置,能夠避免受到次聲波衝擊。
這四個人裡,張海樓見多識廣,但他也反應了一陣才明白“次聲武器”是什麼。
那是一種依靠次聲波造成生物共振,達到攻擊破壞的軍事武器。
他沒有立刻詢問為什麼崔宛喬一個考古學家能弄到軍方的玩意兒,畢竟現在他們的目的是趕緊撤離。
趁著蜈蚣退去,幾人立刻往出口的方向趕去。
張海樓還是提醒崔宛喬:“放野的機會隻有一次,你放棄了,就說明失敗了。”
崔宛喬毫不遲疑:“現在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你的朋友傷勢要緊。”
張海洋的臉色越來越差,好在他也是訓練有素的張家人,隻要沒暈過去,便能在隊友的幫助下保持前行。
蜈蚣隨時都有可能卷土重來,逼退隻是暫時的,張海洋的血根本止不住,蜈蚣們會再次發動攻擊的。
崔宛喬憂心忡忡地看向張海洋,棍子的一截還插在他的身體裡,這個時候肯定是不能拔的,否則他還沒走到一半,血就流乾了。剛才張家人給他的傷口噴了些東西,應該是止痛的藥物,張海洋現在可以勉強地保持清醒。
張海樓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的俏皮話,但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情,突然,張海樓停了下來。他做了一個崔宛喬看不懂的手勢,不過很快她就明白,張海樓是讓他們靠著牆站。
“粽子。”張海樓說,“有很多,你的次聲武器應該對死人沒用吧?”
剛才的動靜一定讓附近的屍體起屍了,這地方原本就是千年來崔家族長選拔的曆練場地,如何馭屍是崔家人的必修課,這裡一定存放了很多屍體。
張海樓懷疑那些變異的蜈蚣,也是崔家人以前飼養。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遞給崔宛喬:“丫頭,我們商量一下,待會兒無論如何,彆管我們,更彆管張海洋,我讓你跑,你就頭也不回的給我跑,拿著這個傍身。”
“你這是命令不是商量。”崔宛喬接過他的短刀,有些沉。
“好丫頭,聽你小張哥一次話成不成?”張海樓帶著哄小孩兒的語氣說,“你聽話,出去之後,我跟他們說說,讓他們同意你再下一次墓。”
崔宛喬沒有精力去在意他口中的“他們”是誰:“在崔家墓的時候,我和老張也遭遇了粽子……老天,我居然把古屍叫成粽子了。”她頓了一下,“那些古屍見到我都停了下來,沒有攻擊。”
“你想乾嘛?”張海樓警惕地道,他非常了解這個女孩兒發起狠來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