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囂張無比的絡腮胡大漢在老大麵前瞬間乖巧地如同一隻鵪鶉:“老大說的是,我一定改正!”
“那這小子就交給你了。”老大道。
“是,老大!”絡腮胡重重點了點頭,握緊手中的斧子,眼中閃著凶惡的光芒,像一隻被激發了獸性的黑熊,踩著沉重的步伐向林淵撲來。
“等,等等!”林淵慌忙道:“你不是信仰災厄女神的嗎!你這麼做,女神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那些大漢們卻仰天長笑:“我們要是害怕,還會拿走你的東西麼?”
“小子,你怕不是被修女的經文念得連思考問題的能力也消失了——無論這位女神是否真的存在,祂堂堂一位神明,放著美酒、美食、珠寶和英俊的男人不去享受,好端端管我們這些窮人做什麼?”絡腮胡冷
笑一聲:“災厄女神掌管的是風暴,是災難,而不是普通人的死活。再說了,我們打劫也不過為了活著,怎麼那些朝聖者算得上人,我們就不算人了?堂堂女神,難道不該一視同仁麼?”
“你這是詭辯!”林淵大聲道。
“彆和他廢話了,這小子話真多!趕緊把他解決了!”邊上的同伴催促他。
被兩個同伴輪番催促著,絡腮胡本身也不是個磨蹭的人。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揚起手中的斧頭,對著林淵的腦袋狠狠劈了下去。
完蛋了,我的人生就要結束在這裡了嗎?
我還沒搞清楚穿越的真相,還沒找到可能也穿越到這裡的同班同學,還沒因為私自偷跑出來的事和修女道歉...
爸,媽,哥哥...
林淵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一縷清風悄悄地纏上了林淵的手。隨即,清風變成了風暴,將林淵包圍其中。
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滿地都是鮮血與殘·肢,卻又被牢牢隔絕在以他為圓心的二十公分開外。
——直到林淵跟隨於芷學習魔法後他才明白,為何那一刻的他會在無意識中催動魔法,殺死了二個男人。
魔法的強度依靠的不僅僅是體內的魔力、對魔法元素的運用,強烈的情感也會造成魔法的爆發。就像於芷的成神之路,極度的痛苦迎來了魔力的二次升華。
但對於一位魔法使用者,時刻被情緒影響並不是一件好事。手中的力量越強大,越要學會控製情緒,保持冷靜,否則一旦出現失控,不僅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彆人。
...
那一天是如何結束,林淵其實沒有太大的印象了。隻記得來自聖殿的騎士發現了他,把他抱上了馬。
騎士們走的很慢,坐在馬上搖搖晃晃,讓人昏昏欲睡,可沒過多久,堅硬的馬鞍硌疼了他的大腿,林淵的精神也清醒了一些,迷迷糊糊中聽見了騎士們交談的聲音。
“...守了這麼久,沒想到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解決了。”
“這小孩天賦很好,帶回聖殿後,說不定未來會成為一名優秀的騎士。”
恍惚中,他聽見有人問他:“小孩,你來自哪裡?”
“...獨角獸港。”
“你要去哪裡?”
“災厄聖殿。”
“嘿,那你膽子可真大。約爾曼和獨角獸港可是在聖卡洛斯南北兩端,你這得橫跨整個島呢!”
那些人笑了幾聲,又道:“你運氣可真是差的,居然碰上那幾個不皈依女神的異教·徒——如今還流竄在鄉間作惡的人,大都是百年前沒落的貴族、貴族們的仆人。他們認為是女神帶來了災難,破壞了他們富饒的生活,因此對女神恨之入骨,更是對我們這些信仰女神的人恨之入骨。你既說你去朝聖,他們又怎麼會不盯上你呢?”
之後他們還說了些什麼,林淵便再也聽不見了。
爆發的魔力讓他的身體陷入極致的空虛中,甚
至連初次殺·人的恐懼也在疲憊中忘卻。
等到林淵再次醒來時(),他已經不在那片充斥著血腥味的森林。
入眼一片白色?[((),卻並不寡淡,而是通過漸變與灰色的融入,構建出一座恢弘的殿堂。
風格和林淵熟悉的災厄教堂十分相似,有些像地球的哥特風建築,卻比那間小小的教堂要華麗太多。
教堂最前方,一尊巨大的災厄女神雕像被擺放在中央,背後是大塊的彩色玻璃,用切割、繪製的方式勾勒出複雜的幾何圖線。
光線從窗戶中透過,化作七彩的輕紗,溫柔地披在神像的身上。
如此宏偉、富有藝術感的教堂,本該站著講經的神父,手持聖·經的唱詩班,雙手合十虔誠祈禱的修女,以及坐在台下,或跟著念誦經文,或誠心祈禱的信徒。
但此刻除了靠在長椅上的林淵,偌大的教堂中隻剩下一個人——穿著潔白的長裙,長發披肩,微微露出柔美的側臉,仿佛從壁畫上走下的天使。
林淵眨了眨眼睛,扶著椅背站了起來。
聽見他的聲音,麵對著神像的少女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讓林淵熟悉不已的臉——那是他的同班同學,聖卡洛斯的災厄女神於芷。
...
“喂,林淵——林淵——”
白洛伸出手,在林淵眼前用力晃了晃。
林淵“唔”了一聲,有些迷茫地看著他:“怎麼了?”
白洛在他對麵坐下,有些奇怪:“你最近晚上乾什麼去了,一天天無精打采的?”
林淵打了個嗬欠,有些疲倦地搓了搓臉,讓自己精神一點,一邊隨口道:“最近老夢到過去的事,醒來後總覺得特彆累。”
白洛:“......”
“你乾什麼這麼看我?”林淵莫名其妙:“我說什麼很奇怪的話了嗎?”
白洛“噫”了一聲:“你兩都認識快四百年了,就這點事反反複複和我們不知道說了多少回,我以為你早就說膩了,怎麼大晚上做夢還擱那回憶青蔥往事啊!”
林淵:“...我那是自己想要回憶嗎?夢這玩意兒又不受我控製!”
“那你就是年紀大了。”白洛右手握拳拍在左手掌心:“老頭就喜歡回憶往事。”
林淵翻了個白眼:“滾滾滾!”
玩笑開完了,白洛正色道:“說真的,你要不要找陸百溪瞧瞧?現在魔力恢複了,任何夢都可能存在啟示,說不定你的夢存在著特殊含義。”
“也不至於吧。”林淵撓了撓頭:“我就隻是把過去的事又囫圇夢了一遍,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啊。再說了,陸百溪雖然是吸血鬼,夢係的魔法她又不擅長,問了也隻會說:我隻擅長打架,這種事情彆問我。”
“你兩在這暗搓搓造謠我什麼呢?”說話間,陸百溪拎著一盒外賣走了進來:“兩個男人背地裡說女生壞話,真過分!”
“誰背地裡說你壞話了。”九班學生本就習慣互相嘲諷幾句,白洛也知道
() 陸百溪不過是順著他們的話開玩笑,也不惱怒,反而盯著陸百溪的外賣盒子看了一會兒,吐槽道:“你怎麼又吃毛血旺?”
陸百溪拉開椅子在二人身邊坐了下來,一邊開始拆自己的外賣:“我Q群名你們沒看見嗎?愛吃毛血旺。再說了,我一個吸血鬼,愛吃毛血旺很正常吧。”
林淵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你在高數座位上吃飯?那家夥可有潔癖啊。”
“沒事,他打不過我。”陸百溪掰開筷子,從善如流:“我吃完會給他收拾好的。”
說罷,陸百溪夾了一塊鴨血放進嘴裡,辣味與豆瓣醬的鮮味交織,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冷豔的臉上也終於多了一絲笑容。
“你做夢的那點事情說來聽聽。”陸百溪道:“雖然我對夢係魔法不是很擅長,說不定也能看出點什麼。”
林淵便將夢中的場景向陸百溪重複了一遍。過去的種種畫麵隨著講述在腦海中閃過,林淵眼中閃過一絲懷念,轉頭卻見陸百溪整顆腦袋都快埋進毛血旺中,吃得頭都抬不起來。
林淵:“...你就是想讓我講點故事,好讓你下飯吧!”
“你這話就太傷我的心了。”陸百溪吃完最後一塊鴨血,用餐巾紙擦了擦嘴,慢條斯理道:“我隻是覺得同時做兩件事更有效率罷了。”
林淵:“...行吧。”
“你第一次做夢是在社會實踐活動的第二天,也就是魔力正式開始複蘇的那一天。昨天是你第二次做夢,距離第一次已經過去了十天,頻率並不高。”陸百溪一邊收拾包裝袋,一邊道:“我想這應該是和你的魔力恢複有關。如今你的魔力正在一天天恢複,記憶本就和魔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會隨著魔力恢複以夢的形式出現很正常。”
“那為什麼全班隻有我一個做夢了?”林淵問:“咱們班每個人都在恢複魔力,沒道理隻有我一個人出現問題吧?”
“人和人的體質不一樣。也許他們也出現了與過去有關的夢,但睡醒了自然而然就忘了這件事。說不定是因為你的體質,天生容易記得夢裡的事情。”
林淵:“那我應該做什麼?”
說話間,陸百溪已經收拾完外賣:“什麼也不要做,就當回憶一遍過去。”
林淵:“...你說了等於沒說。”
不過陸百溪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反正回憶過去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除了白天會有些疲憊,用如今的視角重新看一遍過去也算挺有意思的事情。
於是林淵也不再排斥,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說起來,這幾天你怎麼老點外賣?”一直旁聽的白洛注意力很快又轉移到另一件事上:“咱們學校不是不讓點外賣麼?”
“你們不知道嗎?”陸百溪站起身,拎著外賣袋往外走:“學校最近鬨起了校園怪談,年級主任都跑去處理這些事情了,根本沒空抓點外賣的學生。”
“校園怪談?”白洛與林淵對視一眼,麵麵相覷:“我們學校有這玩意兒?”
“大概吧。”陸百溪聳聳肩:“我聽說的是,有學生因為試卷太多崩潰,怨念化作了厲鬼,整宿整宿的折磨著校長,於是校長所剩不多的頭發全掉光了。教導主任們就是在查這個流言到底從哪兒傳出來的。”
林淵/白洛:“......”
為什麼這個校園怪談聽著那麼心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