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全本免費閱讀
發著大片大片的風團。
他扯了一下應淮的衣袖,小聲問他:“我的臉是不是也腫了?”
應淮“嗯”了一聲,低頭將他被冷汗浸透粘在臉上的頭發細細捋順了,說:“像一隻偷吃蜂蜜的小熊。”
謝祈枝皺了皺鼻子,不太高興地說:“我才沒有偷吃。”
應淮陪他說了會話,謝祈枝看了眼注射的點滴,嘀嘀咕咕地和他抱怨這個藥打得他手好疼,沒一會兒就昏睡過去了。
留院觀察的這個晚上,謝祈枝半夜突然發起了高燒,因為過敏引發的急性肺炎,應淮簽了第二張病危通知書。
等在搶救室外的漫長的幾個小時裡,應淮覺得自己好像能理解謝執藍當年的感受了,他沒有辦法不被感情牽絆,也沒有辦法不在乎謝祈枝的病痛和任何一點奪取他生命的可能。
他突然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在母親回國離婚那一年,她突然說起來:“我記得有個得了罕見病,被你的小夥伴家領養的小孩,他怎麼樣了?還活著嗎?”
應淮愣了一會兒,不確定母親說的小孩是誰……謝祈枝嗎?
“他這個病太特殊了,我當時有考慮過要不要領養他,一起帶去美國治療的,你爸非要和我對著乾,加上那會兒事情太多,最後不了了之了。”母親笑了起來,“你不記得了?我還問過你想不想要個弟弟呢,你當時很堅定地說不要,你更想養狗。”
應淮沉默片刻,說:“我以為你的意思是你想再生一個。”
“我瘋了嗎?”母親看他一眼,隨即又說,“我知道一個專門研究這種病的特效藥的實驗室,可以接觸到最前沿的治療手段,不過風險也不小。哎,也不好說怎麼樣對他更好,人各有命吧。”
應淮不記得那時回答了什麼了,但母親那句“人各有命”和當初他自己說出口的,驚人的相似。
什麼時候變了?
從一個他不認識、也無所謂的小孩,變成有可能被母親收養,成為他養在異國的弟弟的小孩,再到無法忍受他的祺祺被人這樣疏忽對待,不敢閉眼也不敢休息片刻,害怕他的生命會在自己眨眼的瞬間流逝不見。
謝祈枝住院第二天,謝執藍連夜飛了過來,他顧不上調解林見善和他丈夫的爭執吵架,也顧不上責怪他們為什麼要丟下謝祈枝一個人,還把花生苗放在他吃飯的餐桌上,就聽見醫生對他說,謝祈枝的肺功能隻有正常人的70%,如果持續惡化下去,最終隻有雙肺移植這一種治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