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夕意回到餐桌旁,將懷裡抱著的禮物放在一邊。
肖洛辛和溫白柔正在聊天。肖洛辛話語幽默,很快便將溫白柔逗笑。
“溫小姐,我們交換一下手機號吧。”肖洛辛提議。
溫白柔加上肖洛辛的手機號,順便加了他的微信,“那個…洛辛哥,微信也加一下吧。”
肖洛辛微微一頓,眼底似乎湧動著些什麼,但他絲毫沒有表露出來,隻是紳士般地笑了笑,“可以呀。”
悠悠燭光的透亮中,對坐的男女宛若一對璧人。男人高大帥氣,眉眼俊朗;女生五官端正,靜如處子。
餐桌上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溫夕意不動聲色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努力使自己變成透明人。
唐蘇月坐在她對麵,笑道:“柔柔,回來了。”
唐蘇月本來是想給溫夕意打個照應。
這一句話卻著實令溫白柔嚇得不輕。
她實在太心虛了。
溫白柔下意識抿了抿嘴唇,下唇上抿出一層淺淺的白痕,有些刻意的笑了笑。
“媽。”溫夕意不鹹不淡地道,“我來晚了。”
溫白柔心裡咚咚跳了幾下。
因為溫夕意的反應,整個人都僵直了背脊。
溫夕意對於這件事會怎麼看?
會不會記恨她搶了她的人?
本來應該是肖洛辛和溫夕意的相親,現在她當麵冒名溫夕意,這怎麼和肖家解釋?
“……”
溫白柔悄悄的打量斜前方的溫夕意,小姑娘隻是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拉開椅子坐下,整個人看上去,反倒是輕鬆了不少。
沒有嫉妒,也沒有惱羞成怒。
很平靜。
溫白柔不知怎的,沒看見溫夕意激動的反應,有點失望。
“妹妹,你趕快吃啊。”溫夕意默默地幸災樂禍,“多吃點。”
她還是那樣從容不迫,一副絲毫不care的表現,反倒顯得溫白柔狼狽不堪。
溫白柔也不知道這種輕鬆是怎麼出現在溫夕意身上,畢竟被搶走未婚夫的可是她。
但她寧願相信一見鐘情。
肖洛辛一進門,第一眼看向的是她,而且,剛才他們聊了這麼久,不正是情投意合嗎?
儘管他將
自己認作溫夕意。
那是因為他還不了解她。
溫白柔覺得自己絲毫不比溫夕意差。
她迅速整理了下情緒,衝著肖洛辛笑了笑:“洛辛哥,什麼時候沈阿姨有空?我和媽媽去拜訪她吧。”
溫白柔注意到,她再說這一句的時候,肖洛辛的眼神不知道飄向哪裡去了。
似乎……
但肖洛辛很快看向溫白柔,打消了她的顧慮。
“家母近期在出差,可能沒時間。”肖洛辛說,“不如改天我約你出來吧。”
“好啊,你們倆個年輕人多多交流交流。”唐蘇月接話,很是滿意。
相親正式收場,雙方似乎都很滿意。
“我們走吧。”
肖洛辛客套式的微笑,“溫小姐,我送您。”
“這位溫小姐呢?”肖洛辛的目光投向溫夕意,“需要我送嗎?”
在他的印象裡,這個溫家大小姐被溫家認回來不久,估計對於很多禮儀和上流圈子裡不約而成的規範都不太懂。
一看就是不受溫家重視的那個。
見溫夕意沒有反應,肖洛辛不厭其煩地又詢問了一遍。
“啊不用了。”小姑娘看起來有點傻,愣愣地回答,“我還要去畫畫。”
長得倒是挺漂亮,但估計不是合適的聯姻對象。
“行。”肖洛辛避之不及,他對這樣懵懂無知的小姑娘沒好感,隻客套地說,“那路上小心。”
*
很明顯,溫夕意並不想嫁給肖洛辛。
所以溫白柔在唐蘇月的默許下冒名頂替她,溫夕意並沒有馬上戳穿,相反,心裡不禁拍手叫好。
一頓用餐分外愉快,肖洛辛和溫白柔情投意合。
溫夕意簡直恨不得他們倆人馬上結婚,給她省去了不少麻煩事。
她不用不情不願地嫁給一個商刊娛樂版塊的吃瓜目標,緋聞纏身的肖少爺。
在來到這個相親宴會之前,溫夕意怎麼也想不到肖洛辛會和自己的姐姐看對眼。
當然,這也多虧了唐蘇月的神助攻。
整件事水到渠成。
可真是太好了。
*
淅瀝淅瀝蹦跳在街道上,整個世界像是被斜仄的大雨淋濕了一般。
眾人很快兵分兩路。
肖洛辛送溫白柔和唐蘇月回溫家,溫夕意要回學校拿畫具,便在原地等待司機。
雨下的有些大。屋簷處豆大的雨點兒,節奏有質地敲擊著。
溫夕意抱肘站在門邊,衣兜裡的手機震動幾下。
“喂?”
電話對麵傳來司機焦急的聲音:“小姐,車在洪山路堵住了,麻煩您走到餐廳的東門吧。我在那裡等您。”
“好的。我馬上就過去。”
溫夕意應聲。
她當前的位置在餐廳北門。溫夕意轉頭走進餐廳,小跑了幾步。
隻聽“砰”地一聲。
不等溫夕意反應過來,眼前一黑,鼻子直冒火氣。
她撞進一個懷抱。
疼的生理淚水都快要流下來了。這男人的胸膛如銅牆鐵壁似的,身型很高,站在她麵前將她整個人兒都遮住了,毫不費力。
幾乎是下意識,溫夕意扶著他的手臂,仰起脖子,“先生…不好意思…”
話未說完,餘光瞥向斜下方。
男人正一動不動,拄著拐杖。
溫夕意倒吸一口涼氣。
心跳驟停幾拍。
他帶著黑色的口罩和鴨舌帽,這次又佩戴一副墨鏡。明明是奇怪的裝扮,在他身上卻說不出的令人懼怕。
這樣的氣質就是與生俱來。
好像是…之前那個男人。
這下子麻煩大了。
溫夕意快哭了,“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是我眼瞎。”
特彆像一隻小奶貓。
他不說話,她就要急哭了。
沈致京微微勾起唇,墨鏡之下,淺褐色的瞳眸更暗了。
這種感覺太遙遠,又太難忘。
沈致京忍不住低下頭,離她更近一些。
小姑娘眼眶紅了一圈,不知道是被撞的還是真的疼。她還沒察覺到,她的小手正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袖。
“您有沒有事啊?我會不會撞傷你的腿。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這個男人似乎有些反應遲鈍,過了好久才說話:“嗯,有事。”
從喉嚨中緩緩壓出的一聲“嗯”,低緩沉穩,就如徐徐拉動的大提琴那般好聽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