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王讓雖然嘴上不說,但她知道兒子還是怨她的。須王薰的出生不在他的計劃之內,所以他也不重視須王薰,從沒在須王薰的童年生活中,扮演好作為一個父親的角色。
而須王薰這個孩子最是讓她心疼,聰慧又懂事,從不會問為什麼父母不來看她;隻會默默地待在她身邊,像隻家養的小貓一樣離不開人,乖巧得讓人心生憐惜。
是啊,像小貓一樣......讓人心生憐惜。
***
撫子的房間。
剛洗完澡回來的亞夢對著房間裡的兩人崩潰道:“是真的啦,我真的看到它動了!”
撫子微微一笑:“怎麼可能呢。”
“不相信的人會死——”亞夢把頭發撩起來,模仿起靈感占卜師冴木信子,看到須王薰愣愣出神的模樣,她更加堅定:“看吧看吧,小薰都被我說的給嚇懵了。”
須王薰不是被嚇懵了,而是腦子沒回過神。
或者說她確實是被嚇到了,不過不是亞夢所講的恐怖故事,而是不久之前剛發生的事。
在她說出自己“作為撫子的朋友,而不是作為須王家的繼承人”後,撫子媽媽一改之前鄭重嚴肅的態度,突然抱住她,溫柔又有些可惜地說:“啊,撫子有你這樣一個朋友真的是太好了,多麼善解人意的孩子啊,要是我家的姑娘該有多好啊......”
絮絮叨叨的話語,帶著溫柔慈愛的母性,同擁緊她的手臂一起,纏住了她的心。
那一刻,須王薰從撫子媽媽身上,獲得了她想要的東西。
......那是她渴盼已久的東西。
須王薰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好疼。明明它是在為了生存而撲通撲通地跳著,卻仿佛每一次都在飛蛾撲火——膨大時,心臟被無形的絲線割開;收縮時,濃厚的血水從中汨汨流出......一呼一吸,一收一放,每一次心跳,都帶動那潺潺不絕的血水,從心中,從眼裡——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天哪,孩子你怎麼了?”撫子媽媽發現她在默默流淚,人有些手忙腳亂,她無措地鬆開懷抱,用手輕拍著她的脊背,關心道:“是不是我把你抱得太緊了?還是說有哪裡不舒服?”
明明很溫暖,明明很開心......須王薰內心壓抑的情感猶如泄洪的江水,一發不可收拾,她無法表達如此濃烈的感情,隻能任由眼淚代替她發泄無法言說的壓抑和苦痛。
於是淚便流得更凶。
“母親,”撫子看著哭得雙眼通紅的須王薰,眼中滿是憂慮;她轉頭,又看見自己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母親,無奈歎氣,將懷中的手帕遞給了她,“......用這個吧。”
就在撫子媽媽接過手帕,為她輕輕拭去眼淚時,須王薰開口了,聲音有些嘶啞:“您......您的懷抱很溫暖......”
“所以我可以請您......您能再抱我一會兒嗎?”
撫子媽媽愣住了。
隨即柔柔一笑,將麵前神情忐忑的女孩抱在懷中,聲音溫和:“沒問題,孩子。”
“......你一定很難過吧?哭吧,哭出來會好些......”
她輕柔地撫摸著須王薰的脊背,就像是在愛撫一隻還沒斷奶就被人領養的小貓。
在撫子媽媽溫柔的安撫下,須王薰閉上了眼睛。
周身縈繞的安全感,讓她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夢裡滿是好聞的花香......
——那是撫子身上的味道。
***
藤咲撫子坐在須王薰身邊,撐著下巴,細細地打量著睡夢中的她。
小薰真的很美,從第一天見麵時「她」就知道。
而且正如「她」所料的那般......哭的時候尤甚,讓「她」的心神都為之一顫。
平時就聰明可愛,有時候還會犯傻......這樣的性格難免會讓人有些擔憂——對於喜歡她的人來說,害怕哪一天她會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拐跑,是一種甜蜜的煩惱。
陷入蜜色陷阱的藤咲撫子決定,與其讓她被彆人拐跑,不如自己牢牢拴住她。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她」就要像這潤物無聲的春雨一樣,潛移默化地改變她,改變她周圍的環境。
讓她適應自己的接觸,習慣自己的存在,把自己視作她生活的一部分......
——直到讓她再也離不開自己。
藤咲撫子,不,應該說是藤咲凪彥。
他修長的手點上須王薰的眉心,一路下滑,拂過她的眉,拂過她的眼,拂過她的鼻......
直到濕潤殷紅的嘴唇,他停住了。
他怔怔地盯著看了許久,指尖在虛空中描摹著她的唇形,幾度流連......但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心動是心動,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最起碼要等到他變回最真實的自己,變回藤咲凪彥再出手。
他要以最真實的姿態,占據她的視線,讓她再也移不開眼,就像她今天呆愣著看他跳舞那樣。
藤咲凪彥看了眼時間,將手搭在須王薰的肩膀上輕搖著。然而他此時的聲音卻和溫柔的撫子聲線不同,帶著一絲獨屬於發育期男生的清朗和低沉:“小薰,小薰......”
在須王薰睜眼的那一刻,他變回了溫柔的藤咲撫子,周身的侵略性消失得一乾二淨。
她柔聲道:“......小薰,你醒了嗎?亞夢快回來了,下一個輪到你去洗澡了哦。”
語氣是詭異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