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心有掛礙,心有牽絆(1 / 2)

我才不吃回頭草 而楚 10909 字 2個月前

蔣澤昀是影帝,二十八歲的大滿貫影帝。

鋪天蓋地的閃光燈下是每個人或真心實意、或堆滿笑臉的恭維和祝福:“恭喜蔣老師!”

“恭喜啊小蔣,那麼年輕就有了彆人一輩子望塵莫及的成就。”

“以前我們還說那誰誰和你不分伯仲,現在看來,那可比你差太遠了!”

“這次的新片真是叫好又叫座,你這扛票房的能力真是一部比一部高!”

“百億影帝的陣容,又添一員猛將呀!”

俊朗而意氣風發的青年握緊手裡金燦燦的獎杯。

人聲鼎沸,他站在璀璨的射光下,卻找不到舞台的出口。

下一秒,四周景象變幻,變成喧囂熱鬨的party。

蔣澤昀手中的獎杯也不知何時變成了散發著暗香的酒杯。

身邊雲香鬢影,百花齊放。

女孩們親昵地將手搭在他的身上,語帶誘惑:“澤昀,今晚……”

風情萬種的,楚楚動人的,氣質溫婉的……

眼含期待的女孩們儘管衣著服飾各不相同,可每個人都像極了待宰的羔羊。

聽話乖順,等待著來自上位者的審視與挑選。

這樣的場景讓蔣澤昀分外不適。

他猛地從卡座的沙發上站起來,不顧那些珍貴的馥鬱美酒打翻在地,大步流星地推開門,離開氣氛詭異的包廂。

充斥著曖昧燈光與酒精的昏暗室內,他一路上撞倒了許多人。

可沒有人對他表露出不悅,甚至為這突如其來的碰撞感到與榮有焉。

更有大膽的女郎順勢勾住他的脖子,眼神魅惑,調笑間試圖送上火辣的親吻。

他偏過頭,拒絕這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餘光卻在燈紅酒綠中掃到一個熟悉的側顏。

那人低垂著眼眸,纖長的睫毛在燈光中投下陰影。

他看不清她的麵龐,卻總覺得她一定有盛著煙雨的眼眸。

晚春溪流下的渺渺水煙,全都化成她帶著愁緒和倔強的眉眼。

即使腦海中一片混沌。

隻一眼,蔣澤昀就知道,那是他在等的人。

他毫不猶豫地在音樂的浪潮中朝著那人走出,往心的歸處出發。

可狂歡的人群將他與對方遠遠分割,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卻無論如何都難以靠近。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但這一次,那人好像在人海中抬眸,那雙盛滿光亮的眼眸牢牢鎖定他的方位。

然後她越過人海而來,笑意吟吟地拉住他的手:“阿昀,跟我走。”

那雙略帶涼意的手太過熟悉,好像他曾無數次握住。

他沒有半點抗拒,就這樣隨著她四處漫遊。

五光十色的宴會,星光璀璨的頒獎典禮,萬家燈火的雲京,都被遠遠拋在身後。

最後,他們停在一片綠茵茵的麥田邊。

麥草的清香充斥著蔣澤昀的鼻尖。

那個盈滿他心間的女孩張開雙臂,深深地呼吸著麥浪拂過的沁香,笑嘻嘻地將他抱了個滿懷。

“阿昀,我不想要龍珠了。”

“我們就在這裡買個房子吧,每到初夏,就一起聽麥浪的聲音。”

“我想在亭子裡搭個葡萄架。”

“聽說那種老藤結出來的葡萄雖然長得又小又醜,可是非常甜,我們可以用它釀酒。”

女孩將腦袋埋在他懷裡,隻抬起一雙黑亮的眼睛望向他。

那雙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希冀,滔滔不絕地勾勒著彼此的未來。

“我們再養上幾隻像木棍兒那樣的小貓吧,每天都熱熱鬨鬨的。”

“你去拍戲,我就去教小妖怪們修煉,好不好?”

好不好?

蔣澤昀想要回應她的話語,可那個“好”字卻在唇邊顫抖著,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好像擁有了一切……

可不知為何,心中仍然泛起巨大的空洞。

心底那個聲音又冒出來:“人生如此,還有何所求?為什麼不答應她?這不是你所渴望的嗎?”

這是……

他渴望的?

“是啊,這是我渴望的,是我的願望。”

蔣澤昀喃喃自語,慢慢笑了起來:“可這不是她的願望。”

他的話語仿佛打破打破無形的枷鎖,在清晰的碎裂聲中,場景定格。

“想要實現她的願望,就用你的命來換吧。”

“她和我打賭,賭你會去死。”

“她早就決定好了要你死,你卻還一心一意地要幫她,真可憐。”

那依舊不死心的聲音陰魂不散,真話混著假話一起說,試圖將這眼見要輸的局麵扳回一程。

願妖迫不及待地想見委屈與怨憤爆發,想見同心進退的人互相埋怨嫉恨。

與它一同,埋葬在這從來拂不去生離死彆的,拂離宮。

“是嗎?”

可蔣澤昀的反應與凜言想象的相去甚遠。

身處封印的蔣澤昀隻是淡淡地反問,隨即輕輕一笑,仿佛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沒有憤怒,也沒有質疑。

“這本來就是我欠她的。”

微微側頭的青年抬眸凝望暮夜,他烏黑的發尾低垂,遮住眼中的光亮,“如果把這條命還給她,那下輩子遇到的時候,是不是就能重新開始了?”

似乎是想象到再無虧欠的初遇,他泛起淺淺的笑容。

隻是這笑容裡又含著一絲不舍。

如果人與人之間兩不相欠,沒有糾葛,那麼洮箐……

是否還會為他做片刻的停留?

“為了龍女的一個願望,你寧願去死?”

有些難以置信的願妖拔高了音量,終於按捺不住,從暗處顯露了身形。

他似乎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青年,或許從不在意考驗裡的那些無關緊要的挑撥與試探。

“怎麼可能?”

“你既能進我的幻境,必定是心有所求。”

“有欲望有牽掛的人,又怎麼可能一心求死?!”

或許是蔣澤昀的神色此刻太過平靜,才襯得願妖的惱怒分外尖利。

凜言帶著血腥味的尖嘯與利爪一齊襲來,幾乎要撕破一切。

可在惱怒殺意的圍裹之下,蔣澤昀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他甚至勾起一個有些狡黠的笑容:“我說過的,你輸了。”

“沒錯,我是心有掛礙,心有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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