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勁雨過後便雲銷雨霽,動靜沒了,燈又點著了。
恩客走了,又是關門聲。
楊西施栓好門回房間睡覺去了。
楊炯從床上輕輕起身,翻牆偷偷跟上這名恩客。入夜已深,街道上除了偶爾的零落燈籠,隻餘一片漆黑。跟到一個巷口,發現附近沒有什麼動靜,楊炯迅速貼上去,一手掌擊恩客的後腦勺,一手攬起他的後腰,把瞬間昏迷的恩客放在靠牆角的屋簷下。
死胖子!想著這個胖子剛從自家出來,楊炯就窩火。本想踢上幾腳,想了想,算了,便把胖子的荷包給順走了。讓你這麼晚不回家!
估計隻是昏迷幾個時辰,再者也不在巷子中間,被踩死的可能性也小。楊炯是心安的,離開時大搖大擺,想著馬上回去睡覺。早睡早起,殺豬賣肉,要做個快樂的人!
連續五天,都有男子在夜間昏睡在巷子裡,有的是被更夫發現,有的是被人踩醒,有的被早起倒的夜香(尿液)淋醒,事態是匪夷所思,迷霧重重。一時間前幾年為禍衡州府的那個什麼“獨龍盜”又被重提,嚇得不少百姓一到晚上都不敢出門。
但因為沒有出人命,查起來也沒什麼線索,也沒有原告糾纏,官府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乾脆裝作不知道,僅僅口頭讓衙役加強巡邏。不過,好在過後也沒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楊炯倒是一如既往殺豬賣肉和遊泳鍛煉,心態是放鬆的,心情是快樂的。恩客人沒死,自己錢多了,都是好的結果。而且,最重要的事,不用再為自己的老媽委屈了!
不過有些倒是有些不好了,那就是楊西施。彆人不知道,但楊西施和恩客自個是明白的有恩客從我這裡出去後昏迷,我從楊西施那裡出來後就昏迷,雖然莫名其妙,但就是無可辯駁的事實。這些昏迷過的恩客想來想去,沒想出個名堂了,隻能心裡怒罵,“去球,嫖娼也危險了?!”過了些日子,風聲也慢慢傳了出去,導致楊西施的生意也黃了。性命比一時快活重要,特彆是在危險很直接很明顯的情況下,恩客們的選擇是理性的。不怕昏了頭就睡楊西施,可是誰又能不怕?
又過了十來天,楊西施托人叫楊炯過去。再見楊西施,同上回的神采飛揚相比,這回神情顯得有些低落。看到楊炯來了,楊西施有些欣喜,正欲開口說話,又止住了,顯得有些躊躇。
楊炯等著她說話,平靜地注視和期待著,眼睛清澈而明亮。
娘倆相對無言好一會。
“炯兒,肉鋪的生意每天能賺多少?”楊西施還是開口了,緩緩問道,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不過,她目無表情,好像有不忍,也有期待。
“這個把月將近賺了一兩銀子。娘,你不用擔心,兒子也大了,應該養娘了,也養得起的!”楊炯故作信心滿滿狀,因為楊西施改變主意。繼承了這具身體,就應該
繼承一切的責任。
“娘決定以後不做這營生了!以後就你養娘了!”楊西施斷然說道。對這種拿得起放得下的姿態,楊炯在心裡默默點了個讚。
“好!”楊炯也不廢話,轉身出門把門前的紅燈籠取下了(倚門賣笑的暗娼標誌),又想了想,估計以後是不會有用的,於是拿到灶房燒掉了。火堆了,紅色燈籠的火光更是紅豔,宛若盛開的映山紅。
回頭,楊炯到集市上買了好些米麵菜蔬,估摸著夠楊西施一個人吃好幾天,又在桌上放了些銀子,然後才回自己的肉鋪。回去的路上,楊炯多少有些高興,畢竟家裡少一個賣肉的也好。自己不怕彆人嘲笑,但不忍自家的娘被人指指點點。即使撇開旁人嘲諷不顧,根據後世的學說,性生活的過度缺乏或者過度頻繁,對身體健康都不好。作為這一世的生母,楊炯有責任有義務儘全力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