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胳膊肯定是不疼了才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
喬昔又羞又氣,眼看著那隻手還想繼續往下,他果斷跳下床,把手裡的藥瓶扔在他臉上。
顧城亦還在不要臉地耍賴,突然又傳來敲門聲。
喬昔瞥了他一眼,這人半點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大剌剌地躺著,揭開被子搭在自己身上,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好像他們剛剛發生了什麼一樣。
喬昔把外套襯衣統統丟在他臉上,又急又氣,偏偏還隻能做賊似的小聲嗬斥他:“快點把衣服穿上!”
顧城亦沒臉沒皮地挑釁:“我要是不呢?”
就知道這個混蛋是故意的!
不管外麵來的人是誰,喬昔都不想徒增麻煩。
可真碰上這種死皮賴臉的人也沒辦法,喬昔隻能作勢威脅他:“不管外麵是誰,他們要揍也隻會揍你,又不會揍我。”
“你要是想另一條胳膊也斷掉就躺著吧!”
說罷喬昔就氣鼓鼓地去開門。
門外的人是徐擎。
他探著頭往房間內看了一圈,然後視線落在喬昔臉上:“你……”
估計是看見顧城亦了吧。
喬昔心中歎息,正打算開口解釋,徐擎就道:“你剛洗完澡?”
還抬手摸了下他微微濕潤的頭發。
喬昔連忙回過頭,這才發現床上的人早就不見了。
連帶衣服亦無所蹤。
這家夥是……躲起來了?
“看什麼呢?”徐擎踏入房內,順著喬昔的視線望過去,並未發現什麼異常,這才關上門將他抵在牆角。
“怎麼感覺你今天怪怪的?”
“我沒有。”
既然躲起來了那就儘快把徐擎打發走吧,省的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誰知道徐擎竟然跟顧城亦一樣的套路:“我記得咱倆第一次溜出去的時候,你從心願寶箱那裡得到了一隻外傷藥膏,還在嗎?”
喬昔點點頭,從抽屜裡把藥膏翻出來:“還在,怎麼,你受傷了?”
徐擎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像是忍著痛似的,扶著腹部的位置吃痛道:“沒什麼,就是今天和老虎打鬥的時候,腹部被撓傷了。”
“這種傷口對我這種成天行軍打仗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我也經常自己塗藥來著,隻是有時候注意不到會化膿……”
躲在窗簾背後的顧城亦:……
喬昔總覺得這套說辭有點熟悉。
不過看徐擎皺眉的模樣,估計傷的不輕。
徐擎今天已經把所有的金幣都給他了,而他不但不能把金幣還回去,還不能履行諾言讓徐擎和自己一起住,心裡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幫徐擎檢查一下傷口。
喬昔有些猶豫,正打算開口,突然看到徐擎身後的窗簾動了一下。
仔細看還隱約能看到顧城亦藏在背後的身形。
喬昔:……
也多虧了徐擎一直背對著窗戶,否則肯定發現了啊!
對對,事不宜遲,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人打發走,免得夜長夢多……
喬昔遏製住對徐擎的關切,心中暗暗決定以後一定以彆的方式報答他,連忙下逐客令:“那個……我有點困了,徐大哥,天色不早了……”
徐擎也沒想到苦肉計不管用。
是他演技太拙劣了嗎?
心中難免歎息,本以為喬昔都允了他的親吻,至少是有一半接受他了,沒想到這小家夥還這麼不開竅,一點關心都不表露。
不過徐擎不是一個喜歡默默舔傷口的人,他喜歡打直球。
既然喬昔聽不懂他的暗示,那就明說吧:“我自己沒辦法上藥,你可不可以幫我?”
喬昔看著遞過來的藥膏,又往窗簾的方向瞥了一眼,有點欲哭無淚。
這都什麼事兒啊。
傷患都開口了,哪裡還有再拒絕的道理。
況且也隻是舉手之勞。
喬昔隻能盼著快點塗了藥讓徐擎離開。
他正準備示意徐擎撩開衣服下擺方便他檢查傷口,誰知道這人跟顧城亦一樣,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脫-光了,一身古銅色的結實肌肉十分惹眼。
喬昔:……總算明白為什麼覺得徐擎的說辭有點熟悉了。
八塊巧克力似的腹肌碼的整整齊齊,在靠近肚臍的位置有三道大概十公分長的獸爪劃痕。
痕跡不是很深,已經結了血痂,但看上去還是有些觸目驚心。
徐擎看到喬昔臉上的擔憂心情大好:“要不我躺下,這樣方便你塗藥。”
看著被顧城亦搞得一團亂的床褥,喬昔回想起剛剛那個家夥躺在床上耍賴的模樣,生怕徐擎變成下一個顧城亦,連連搖頭:“不用不用,你就坐著也能塗。”
徐擎坐在床邊,腰背挺直,表情也十分正直。
就是這個高度有點尷尬。
喬昔站著沒辦法塗藥,蹲著又夠不著,隻能半跪在徐擎兩腿之間。
徐擎眸色都暗了下來。
麵前白皙的小家夥垂著眼睫,看似很認真,但微紅的耳尖和臉蛋都在昭示著他有多緊張。
四周都是屬於徐擎的男性氣息,迷彩褲的皮帶卡在腰際,雕刻般的人魚線姿態優美地向下延伸,埋沒進某個神秘地帶……
如此蓬勃張揚的畫麵,配上喬昔那雙細細白白的小手時,衝擊力就更大了。
柔軟的指尖沾了一點乳白色的藥膏,輕輕塗抹在傷口的位置。
藥膏是涼的,古銅色的皮膚卻是滾燙的。
微微顫抖的小手在傷口處輕輕塗抹揉搓,這種細微的、令人戰栗的感覺,以及滿腔屬於小家夥的香味,都在刺-激著徐擎的神經。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終於在那雙小手即將塗抹到肚臍下方位置的時候,理智最後一次製止他——
徐擎猛地捉起喬昔皓白的手腕,趁對方怔愣之際,迅速用旁邊的被子蓋住雙-腿。
喬昔還有點懵,沒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擋住下-半-身:“怎麼了?有點冷嗎?”
徐擎搖搖頭,雙眸猩紅聲音暗啞:“沒事。”
“那還要繼續嗎?還剩最後一點沒塗完。”
看著小家夥天真懵懂的樣子,徐擎實在不忍告訴他,如果再繼續下去,自己恐怕會真的化身猛獸將他就地正法。
喬昔用紙巾擦了擦手,不太明白徐擎的意圖,隻能把藥膏還給他:“那剩下的你自己塗吧,小心不要蹭到衣服上……”
咚咚咚——
囑咐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又被人敲響了。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來趕集嗎?!
喬昔既無奈又緊張,隻能對徐擎做口型:“你先把衣服穿上吧,估計是於深來了。”
徐擎神色不悅:“他來做什麼?”
而且怎麼就能確定是於深,不是那個姓顧的?
見徐擎動作磨蹭,喬昔也顧不得其他,主動上前去幫他穿衣服。
可是手指卻不小心碰到了他腹部的傷口。
徐擎悶哼了一聲,表情吃痛。
而門外的於深顯然聽到了不屬於喬昔的動靜,開始在門口喊了:“喬昔?睡了嗎?你和誰在房間裡?”
喬昔示意徐擎自己穿衣服,連忙去開門。
門外的於深一臉擔憂,喬昔回身一指,正打算解釋我隻是在幫徐擎塗藥,結果就發現原本坐在床邊的人不見了。
“你和誰?”於深警惕地環顧屋內,開口問。
喬昔隻能把到嘴邊地話咽回去:“我和……我自己。”
徐擎本來沒打算躲的。
但這個於深實在煩人,對喬昔管東管西,如果看到了他在這裡,一會兒肯定要趁機把他吆喝回去。
為了能和喬昔多相處一會兒,徐擎決定先到窗簾後麵躲起來。
於是就……和某個光著上身躲在窗簾背後的人狹路相逢。
顧城亦:……
徐擎:……
還真是巧了哈。
於深並沒有發現躲起來的兩個人。
他歎了口氣,拉著喬昔輕輕環抱住,柔聲問:“晚上一個睡覺會害怕嗎?要不要我來陪你?”
窗簾背後的顧城亦:……卑鄙。
徐擎:……無恥。
兩個大塊頭躲在單薄的窗簾背後,喬昔的一直懸著的心就沒放下來過,所以即使被於深抱著也有些心不在焉。
含含糊糊地回答:“沒事,我不害怕的……”
“說的也是。”於深苦笑了下,聲音聽起來有些低落,“你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需要我。”
喬昔印象中的於深始終是驕傲的、高冷的、自信的。
他從未想象過能從這樣高傲的人口中能說出如此哀怨的話。
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和於深落寞的視線對上時,喬昔難免有種愧疚感。
他明白於深這種感覺的。
以前在小區裡遇到過一隻乖巧的流浪小貓,他每天都會去投喂它看望它,所以小家夥對自己很是親昵。
直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救助這隻小貓,它開始乖順地蹭每個人的手心,甚至不願意再品嘗喬昔帶給它的貓糧時,心裡難免是落寞的。
那種不被依靠、不被需要的感覺。
喬昔歎了口氣,估計在於深心裡,他就跟那隻花心的小貓一樣吧。
小貓可以放任它尋找新的主人,喬昔卻不行。
在於深看來,即便他的寶貝還沒有開竅,即便他就像是被狼群虎視眈眈盯著的小綿羊,他也要做最有把握的那隻頭狼。
屬於雄性動物那種強烈的占有欲讓於深恨不得把喬昔圈養起來,不許任何人染指。
所以徐擎今天故意的挑釁讓他非常介懷。
他急需向喬昔確認。
如果徐擎說的是真的……那麼徐擎做過的事情,他也要做。
“喬喬。”於深親昵地叫著他的小名,可接下來出口的話卻讓喬昔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他就像個吃味的原配正室,用帶著蠱惑的音調,酸溜溜地問:
“徐擎他……是不是親過你了?”
第24章
“徐擎他……是不是親過你了?”
喬昔就像隻做了壞事被主人抓包的貓咪,垂著眼睫目光躲閃。
氣氛凝滯極了。
當然,窗簾背後的狹小空間充斥著滿滿的火藥味。
顧城亦憤怒的眼神恨不得把徐擎身上戳個洞出來,至於徐擎,則洋洋自得地勾著唇角,似乎很享受這兩人的嫉妒。
見喬昔如此心虛,於深也猜到了大半。
他臉色很沉,字裡行間都是想要把徐擎千刀萬剮的味道:“是不是他逼迫你的?沒關係,你說實話,如果他真的做了強迫你的事情,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最後一句甚至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喬昔連忙抬起頭,一雙可憐的水眸紅彤彤的,眼尾還掛著委屈的紅痕,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沒有的!”
“徐大哥他沒有強迫我……隻是……隻是……”
於深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喬昔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解釋會不會火上澆油,隻能硬著頭皮說出真相:“因為我們在同一格相遇,係統要強製開啟廝殺模式的。”
“我以為……我以為他的攻擊方式是親吻。”
“但其實不是?”就知道這個狗男人詭計多端!居然用這種辦法騙吻,這和強迫有什麼區彆?
憤怒和不甘充斥著於深的胸腔,他深吸了一口氣,攥著喬昔單薄的肩膀,努力勸自己——
沒關係,隻要喬喬不是主動的就好。
隻要他心底並沒有把徐擎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
但強烈的勝負欲和不安感讓於深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任務,你會主動親他嗎?”
喬昔連忙搖頭,他怎麼可能主動做這麼尷尬的事情!
誰知於深居然上前一步,將他逼迫在牆角的位置,又啞聲問了一句:“那如果是我呢?你會主動吻我嗎?”
大而單純的眸子詫異地望過來。
睫毛輕輕顫著,臉頰和鼻尖立刻浮起一層淡淡的粉色,小家夥過於可愛和無辜的神情都在昭示著他的迷茫和緊張。
他大概是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於深自覺自己和徐擎那種粗人不同,他願意等到寶貝開竅,願意等他主動依靠過來,說自己最在乎的隻有他。
可此時這張純而欲的臉居然瞬間就擊垮了他最後一道理智的防線。
當一個翩翩君子實在沒有食色性也來的痛快。
更何況,徐擎已經做了他想做的事。
他決不能甘拜下風。
已經經曆過一次采擷的喬昔當然知道現在的情況意味著什麼。
於深的呼吸越壓越近,向來淡定深邃的眼睛此時滿滿都是將他吞之入腹的欲望。
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相觸時,窗簾背後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動靜——
是顧城亦把徐擎踢了出來。
於深的動作被迫停下,轉頭看到隻穿了一件工字背心的罪魁禍首時臉都綠了。
然後……另一個赤著上身的男人也被徐擎拽了出來。
於深:……
喬昔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偏偏顧城亦還冷嘲熱諷地酸道:“我當你是什麼正人君子呢,天天防這個防那個,自己不也想欺負他?”
徐擎也冷哼道:“說我圖謀不軌,你才是最有心計的那個吧?”
於深大概這輩子沒這麼生氣過。
可偏偏……他好像還真的沒有立場指責這兩個人。
三個人各懷心思,誰也彆說誰齷齪。
懶得再跟他們爭執,於深轉過身對喬昔道:“其實今晚過來,是有正事要告訴你。”
“這次的新獵人……很厲害。”
喬昔的三天獵人期已過,小屋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新的獵人。
所以於深的話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
“我今晚隻出門了一趟,就在小屋門口,什麼人都沒有遇到,但是,”於深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重,“等我回到小屋時,係統就通知我被獵殺清零了。”
什麼人都沒有碰到?
那這個獵人……是怎麼動手的?
於深麵色凝重地囑咐喬昔:“你現在的金幣已經夠多了,可以不用急著出去做任務……”
【叮——】
【第一輪淘汰即將開始!第一輪淘汰即將開始!】
冰冷的機械音在虛空中響起,將原本就緊張的氣氛帶到頂點。
【截止至明天早上8時,金幣數額排行最末尾的玩家將會被淘汰,永遠離開小屋,失去重生機會!當前金幣數額排行最末位三位的玩家如下——】
幾人眼前突然浮現出一份名單,倒數三名赫然就是屋裡爭風吃醋的這三人。
【06名:顧城亦 19230金幣】
【07名:徐擎 0金幣】
【08名:於深 0金幣】
徐擎是0金幣的原因是在博弈飛行棋環節把所有金幣都交給了喬昔,於深則是剛剛在屋外被獵殺的緣故。
至於顧城亦,如果他沒有把喬昔的金幣還回去,大概也不至於排名這麼靠後。
剛剛還爭執的三人瞬間沉默下來。
誰都不想被淘汰。
喬昔怎麼也沒想到係統一句冰冷的規則就徹底宣布了一個人的死刑:“怎麼現在就開始淘汰了啊?不是說有九十九天的時間嗎?”
顧城亦道:“當初規則隻是說九十九天後金幣排行第一的人可以獲勝,並沒有說每個人都可以等到最後一天。”
“所以……”
所以他們恐怕都得出門乾活了。
明天早上八點是截止時間,再此之前,他們必須保證自己不是最後一名。
三人在叮囑喬昔不要出門之後,紛紛趁著夜色離開了小屋。
時間已經快到淩晨了,經過這麼一通折騰,喬昔也沒了多少困意。
夜晚行動的確是存在一定危險性的。
雖說於深和徐擎兩人都是光杆司令,可如果他們在任務中獲取了金幣,再次被獵人盯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喬昔擔憂地睡不著,乾脆翻身下樓來到大廳。
肚子有點餓,可是剛剛已經喝過一瓶牛奶了,交易中心匱乏的食材讓喬昔實在不知道該買點什麼東西來吃。
正在交易中心艱難選購的時候,居然看到窗外有人。
大半夜的,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就站在小屋門口的榕樹下,靜靜欣賞清俊的月色。
喬昔有點好奇,打開窗探頭望過去——
窗外的男人似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突然回過頭來。
眉目冷峻,鼻梁英挺,學究氣很濃的金絲鏡片上折射出淡淡皎白月光。
襯衫的紐扣扣緊在最上麵一顆,手裡似乎還端著什麼東西。
是盧航一。
認真嚴肅的模樣甚至讓喬昔有些懷疑,他到底實在賞月還是研究月球天體。
在看清開窗的人是喬昔之後,盧航一平靜地衝他揮了揮手。
喬昔乾笑了一下。
早知道是盧航一,他就不多事探這個頭了。
畢竟在之前的飛行棋博弈遊戲中,喬昔利用不怎麼光彩的“騙術”戰勝了他,而且事後還沒有辦法還回搶走的金幣,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喬昔始終覺得有點尷尬。
偏偏盧航一還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朝他走了過來,嚇得喬昔拔腿就跑,結果還是在大廳門口被染著一身月華回來的盧航一給攔住了。
“怎麼走了?”他站在門口,大門還開著,清涼的夜風隨著他的問候一起被帶了進來。
喬昔尷尬地轉過身,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哦就是……不早了,我打算回去睡覺。”
“哦,我還以為你睡不著呢。”
盧航一平靜地說:“本來還想邀請你跟我一起賞月。”
喬昔一直害怕盧航一報複他,局促的表情和躲閃的眼神都在昭示著他的緊張。
盧航一笑了一下,目光中並沒有多少感情:“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遊戲裡的事情大家都是按照規則行事,是不分對錯的。”
“我是個很遵守規則的人,這點你放心。”
他打開手裡的精致鐵盒,喬昔這才看清他拿了什麼。
居然是一小盒四四方方的奶磚冰淇淋。
味蕾立刻動了起來,喬昔有些驚訝地看向他:“這是……哪來的?”
“我這幾天閒的沒事做了一台製冰機,牛奶稍微加工一下就能做出味道還不錯的冰淇淋,你要不要嘗嘗?”
盧航一側過身,指著門外清澈的月色:“如果能一邊看月亮一邊吃,就最好不過了。”
說實話,喬昔很心動。
隻是突然想起於深臨走之前的囑咐,這次的獵人很高明,萬一……萬一在室外被獵殺了怎麼辦?
盧航一見他猶豫,也沒有過多強迫,隻是把冰淇淋盒遞給他:“在屋子裡吃也可以。”
說著他似乎還想出門去。
被騙了金幣也不埋怨他,還送給他冰淇淋吃,喬昔已經把盧航一畫進好人陣營了。
“你還是彆出門了!”喬昔連忙提醒他,“我聽說這次的獵人很厲害,可以殺人於無形的。”
盧航一轉過身,銳利的鏡片後是一雙帶著探究意味的眸。
喬昔對上他的視線,漂亮的水眸清澈單純,滿滿都是提醒與擔憂:“太晚了你最好還是不要一個人去外麵,很危險的。”
冒著絲絲縷縷寒氣的奶香味冰淇淋被皮膚奶白奶白的少年捧著。
那畫麵……是比實驗室驗算結果百分百契合還要美麗的風景。
不過……這種美到驚心時時刻刻都徘徊在理智之外的美景不該屬於他。
盧航一眸光閃爍了一下,垂下眼:“好,那我不去了。”
他往樓梯間的方向走了幾步,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
沒有轉身,隻是背對著喬昔,說出了那句本不該出口的提醒:“其實太晚了吃冰的不好,如果不想吃的話……可以扔掉。”
第25章
盧航一接到獵人任命是在今天早晨。
那時博弈輪轉遊戲還沒有開始,一切都還未知。
不知道上一個獵人地攻擊方式是什麼,他的獵殺方式倒是很奇怪——
隻要其他人吃了他給的東西,在夜晚走出小屋時,就會被自動獵殺。
其實他並不是很喜歡這個獵人遊戲的規則。
通過不怎麼光彩的手段獵殺其他人,搶走他們所有的金幣,這其實就相當於讓他剽竊其他科研員的研究成果,他不屑於這麼做。
可是這個世界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規則。
他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卻不是一個死板的人。
當規則變化時,他就像被裝在瓶中的水,不論是圓形的容器或是方形的容器,他都能恰到好處的配合,不留一絲縫隙。
所以即使這個通過獵殺他人獲利的規則聽起來有些卑鄙,盧航一也願意遵循。
所以他嘗試了一下。
吃早餐的時候他從冰箱裡取了一瓶礦泉水遞給於深。
果然,當天傍晚,當於深不小心走出小屋時……他的所有金幣都儘數進入了盧航一的箱子裡。
箱子裡滿滿當當的金幣閃爍著耀眼的華光。
不論是死前那個世界的金錢,還是這裡的金幣,都是屬於人類最直白的貪婪欲望。
有的人願意為了他們放棄道德和尊嚴,有的人願意放棄珍愛的人,甚至還有人願意為財棄命。
猛然間,盧航一似乎悟到了這個奇妙重生世界的真諦。
得到或是失去,都隻在他們一念之間的決定。
這種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獲取大量錢財的情形就像搶劫,有那麼乍然之間的快感,卻也有事後無儘的恐懼和懊悔。
盧航一就是這樣。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他心底暗暗決定,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隻是……意外來的有點快。
在博弈輪盤的飛行棋遊戲中,他遇到了喬昔。
那個白白弱弱少年長出了兔耳,兩人相遇即將展開強製廝殺模式時,少年哭了。
哭得眼尾泛紅,十分可憐。
按理來說,盧航一不該動容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白白軟軟的小兔子朝他靠過來的瞬間,他竟然有點想遵循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某些被理智瘋狂壓製的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所以他遲疑了。
也就是在這遲疑的一瞬,柔弱的白兔突然反攻,給了他致命一擊。
心底那股常年被壓製的澎湃欲望並沒有因此而消弭,反而激起了更凶猛的浪。
盧航一發現……他竟然一點也不生這個小騙子的氣,反而有點享受。
這太不正常了。
這種詭異的欲望遊離在他嚴謹的規則之外,是一股根本無法控製的力量。
多年的習慣和思維方式讓盧航一覺得,這股欲望必須被壓製住。
而欲望的來源……就是那個漂亮少年。
他必須證實自己仍然是足夠理智的,不會為了一個規則之外的人動容。
所以他才不得不再次使用獵人的手段。
以毫不猶豫獵殺喬昔作為自己仍然心如止水的論據。
那個漂亮的少年並不笨,不論他怎樣邀請,都不肯踏出小屋的房門。
可說他不笨吧,他卻總是願意單純的給予每個人最大的信任。
甚至……會無辜地眨著那雙漂亮眼睛提醒一個獵人晚上不要外出。
盧航一突然有些無地自容。
就好像……自己明明是那個要欺負他的壞人,他卻仍以最純粹的感情麵對她,仍然願意投桃報李。
終於,內心那股被強烈壓製的情緒還是外溢了一些,他控製不住的提醒,想要讓單純的少年扔掉那盒冰淇淋:
“其實太晚了吃冰的不好,如果不想吃的話……可以扔掉。”
當然,他還是低估了小家夥對甜食的喜愛。
他還是吃掉了那盒冰淇淋。
半個小時後,盧航一裝在大門上的定時自動敲門裝置開始運行。
門口傳來急促且猛烈的敲門聲。
喬昔剛吃完冰淇淋,正窩在沙發上打盹,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他連忙小跑到門口。
他其實一直在等,期望徐擎和於深三人能夠平安歸來。
所以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會下意識的以為,是徐擎他們回來了。
可當他興奮地打開門時,外麵除了漆黑的夜色並無其他。
喬昔有些失落地關上門,但很快,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次的情緒明顯變得有些忐忑了。
他再次打開門——
呼嘯的夜風吹散了他額頭的碎發,門外夜色森然,仍然空無一人。
盧航一就站在三樓的樓梯間觀察著被敲門聲嚇到的小可憐。
眼睜睜地看著他身體顫抖眼神驚懼,看著他一次一次被敲門聲戲耍,卻隻能壓抑著自己想要下樓去保護他的情緒……
盧航一深吸了一口氣,甚至開始默默祈禱——
不要出門,不要出門。
可屢次三番的敲門聲似乎折磨著喬昔驚恐情緒之下的好奇心。
他克服恐懼,謹慎地探出頭。
沒有注意到的是……左腳的腳尖已經無意中踏出了門外。
【叮——】
【玩家喬昔遭到獵人攻擊,金幣數額清零。】
冰冷的機械語音將盧航一的理智拉了回來。
他鬆了口氣。
明明完成了自己仍舊理智的證明,為什麼……還是會產生如此濃重的後悔情緒?
……
喬昔在聽到自己被獵殺的播報時完全傻眼了。
他沒出門啊?也沒有碰到人,隻是打開門看了一眼!
這個獵人也太凶殘了吧?!
徐擎於深都不在,喬昔頓時變得六神無主起來。
他連忙一路小跑回到房間,在看到空空如也的金幣箱子時心情更是跌到了冰點。
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距離明天宣判死刑隻剩最後七個小時,在如此緊迫的情況下……
他清零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
等死嗎?
【反正你現在也清零了,還不如破罐子破摔出去找找任務做。】
係統的提醒喬昔不是沒有考慮過,隻是他習慣於依賴彆人,真讓他自己一個人出門多少還是有些忐忑。
可箭在弦上,不殊死一搏,就隻有一個結果。
回房間換了一身便於行動的衣服,又去交易中心買了手電筒和水果刀作為光照和武器,喬昔終於出發了。
夜濃如墨。
他就像個無頭蒼蠅,下了小屋所在的山坡,往山下寬廣的平原處走去。
越走越偏,喬昔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手電筒都快沒電了,周圍仍然沒有見到一個人影。
周圍的場景似乎變成了荒涼的戈壁,氣溫也越來越低,口中呼出的空氣甚至能在空中凝結成一團水霧。
喬昔裹緊身上單薄的衛衣,凍得手腳都快失去知覺了。
他終於走不動了。
漫天都是閃爍的繁星,四周卻刮著刺骨的寒風,荒蕪的戈壁上連一棵草都沒有。
幾乎奄奄一息的喬昔試著跟係統說話,可往常一直聒噪的係統此時卻好像掉了線,不論喬昔怎麼呼喚都沒有反應。
眼皮凍得快要睜不開了。
喬昔倒在沙土地裡,並沒有注意到……藏在他懷中的那塊火焰紋章正在閃爍著瑩瑩紅光。
直到他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不遠處說話。
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抬起眼皮,喬昔看到了一行穿著迷彩軍裝的人。
而走在他們中間舉著手電的那個身材最高大的男人……赫然就是徐擎。
“徐大哥!徐擎哥哥!”喬昔氣息已經變得很弱,強撐著朝那個可靠的男人笑了一下,“終於見到你了,我……我好冷啊……”
話音未落,就徹底失去知覺昏了過去。
……
再醒來時,喬昔被安排在一個不算太溫暖的帳篷裡。
旁邊點了火爐,而他的身上蓋了一件厚實的軍大衣。
手腳還是冰涼的,喬昔小心地把手湊近火爐邊,想多汲取一些溫暖。
帳篷外的人似乎聽到了動靜,撩開簾子進來——
並不是徐擎。
是一個皮膚有些黑的方臉小哥。
在和喬昔的目光對上時,他似乎有些臉紅,估計是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精致的少年,偷偷瞟了他好幾眼才問:“你怎麼認識我們擎哥的?”
喬昔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擎哥”是徐擎。
徐大哥真的好厲害,出門才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居然都收了NPC做小弟了?
“我們……我們是朋友。”
喬昔不知道該怎麼向這個NPC解釋自己和徐擎的關係,隻能含糊地說,“我……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他在哪裡?我可以見見他嗎?”
小哥有些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撩開門簾出去了。
沒一會兒,喬昔就聽到外麵傳來他和彆人悉悉索索的說話聲——
“確認身份了嗎?不會真的是那邊的間諜吧?”
“長這麼漂亮真的有可能……”
“反正讓他離擎哥遠點,擎哥為了救我受了傷,剛從鬼門關拉回來,不能再讓他遇到危險了……”
喬昔隻聽到“受傷”二字,頓時慌得不行,衝出帳篷想要去找徐擎。
正在外麵聊天的兩位小哥見他跑出來,立刻警鈴大作將人攔住:“你乾什麼!”
帳篷外麵很冷,喬昔隻穿著一件單薄衛衣,白皙的小臉和鼻子都被凍成了粉色,眼尾還紅紅的,眼眶中似乎含著淚,看起來委屈極了:“徐擎哥哥在哪兒?他受傷了嗎?你們……你們是不是把他關起來了……”
兩個小哥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
徐擎是他們雇傭兵小隊的老大,是他們的最強戰力,什麼關起來……當他是人質嗎?
要不是擎哥左胸中彈受了貫穿傷,人差點沒挺過來,估計早就把這小間諜一槍解決了。
最後還是方臉小哥把他重新送回帳篷裡。
他給火爐裡添了幾根柴,態度不算惡劣,隻是有些嚴肅地警告:“戈壁灘晚上很冷的,不想被我們扔出去凍死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明天一大早回去給指使你的人複命!”
“就說我們擎哥死不了,不勞煩他操心了,明白了不?”
喬昔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淚珠撲簌簌地往下掉,看起來可憐極了。
方臉小哥沒敢繼續看他的臉,心想這小家夥真是當間諜的好料,哭起來這麼楚楚可憐的樣子,多看一秒恐怕就會上了他的當。
喬昔委屈極了,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現在這種情況。
先是他莫名其妙被獵殺,接著又迷路誤入戈壁,好不容易遇到徐擎,結果徐大哥不知道是不是被關起來了,根本沒辦法見他。
所以……等到天亮他就會成為第一個被淘汰的人嗎?
“係統,你說我該怎麼辦啊?”喬昔小聲在腦海裡問。
很奇怪,自從他進入這片戈壁之後,一直很活躍的係統就好像失去了信號,不論他怎麼呼喚都不回應。
喬昔擦乾眼淚,他或許不能再依靠彆人了,他得堅強起來。
徐擎肯定是被這幫人關起來了,他隻要耐心點,等到他們都睡了……就能去找到徐擎,把他救出來。
夜色越來越深。
帳篷外的人聲也漸漸靜了下來。
喬昔小心翼翼地拉開門簾的一條小縫,發現外麵此時一個人都沒有。
總共四五頂帳篷,中間那頂最大,火爐的紅光也最旺。
徐擎會不會就在那間帳篷裡?
忍著瑟瑟寒風,喬昔躡手躡腳地靠近中間的帳篷,悄悄將門簾拉開——
角落的行軍床上果然躺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雖然側躺著,但喬昔可以確認,那人就是徐擎!
他連忙小跑過去,還沒靠近床邊,男人就醒了過來。
動作利落,翻身坐起,抄起隨身的槍指了過來——
“站在那彆動。”
徐擎好像根本不認識他。
冷冽的目光緊盯著眼前過分白皙的少年,目光如鷹,就像無欲無情的冷酷戰神。
喬昔有那麼恍然一瞬發覺了徐擎神情中的陌生感。
可他實在顧不了那麼多了。
即使對方拿槍指著他,寒冷、無助、恐懼種種情緒讓委屈瞬間爬滿心頭,喬昔紅著眼睛撲了過去,抱住徐擎的脖子——
軟軟嫩嫩的小臉埋在他的脖頸間,淚水染濕了他的衣襟,陌生卻好聞的屬於小家夥的氣息瞬間充斥滿徐擎的胸腔。
好像久彆重逢的戀人,漂亮白皙的小可憐委屈的聲音搔刮著他的耳膜,隻聽他帶著哭腔道:“徐大哥,我……我總算找到你了!”
“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
精致漂亮的小臉抬起來,含著水意委屈到不行的眸子此時卻帶著滿滿的堅定,全心全意地望著他,真摯極了:“他們是不是把你關起來了?”
“沒關係!我會救你出去的!”
第26章
徐擎第一反應是懷裡這個漂亮的小家夥認錯人了。
可他不但能準確地叫出他的名字,還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荒蕪的戈壁……
又好像的確是衝著他來的。
他可以確定,自己二十九年的時光裡,絕對不認識這樣精致漂亮的小家夥。
常年和隊友生活在一起,相識的大多是皮膚黝黑的糙漢,這樣一個白白嫩-嫩弱不禁風的漂亮少年……實在不在他的交友範疇。
隻是……他看起來好像和自己很相熟的樣子。
徐擎對於另外幾個兄弟的“間諜論”始終還是持懷疑態度的。
就算派個間諜,也該派個女人來才是,圈子裡誰不知道他徐擎不喜歡男人,派個漂亮男孩做什麼?
可如果不是間諜……
這戈壁方圓百裡都沒什麼人煙,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喬昔並沒有察覺到徐擎懷疑的態度,仍然蜷在他懷裡抽噎:“徐大哥,我們快走吧!”
“你都不知道,我……我也被獵殺了。我是不是好沒用?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吧,找找好做的任務,實在不行就先回小屋去……”
“回哪?”徐擎終於開口問了一句。
喬昔仰起頭,水濛濛的眼睛詫異的望著他:“回小屋啊,我好像有點迷路……”
話音還未落,徐擎就已經冷聲打斷了他。
“不論你想回哪,現在都回不去了。”他平靜地看著他,“我想這裡應該不是你的家。”
“我們在以色列南部的戈壁灘,方圓一百公裡都沒有人。”
以……以色列?
喬昔沒搞懂這是什麼情況,他不是……從小屋步行了一個小時來到這裡的嗎?
再說了,他們都已經死了,這是係統構建的重生世界,怎麼會有真實的國家地名?
終於,喬昔明白了。
為什麼徐擎好像不認識他一樣,為什麼他莫名其妙進入了這樣一片寒冷的戈壁,又是為什麼……不論他怎麼呼喚,係統都不會回應他。
他大概是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屬於徐擎生前的世界中。
而此時的這個男人……並不是他認識的徐擎。
漂亮的小可憐臉上滿是落寞,鬆開環抱著男人的手臂,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眼中的光芒也漸漸暗淡下去。
眼下的情況……似乎比明天一大早他就要死了還令人沮喪。
如果長著一雙兔耳,大概現在已經委屈地耷拉下去了吧。
徐擎默默地想。
見他這麼悲傷,徐擎竟然有點想安慰安慰他。
誰知道小家夥突然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明媚的笑臉,隻是能明顯看出來,那雙漂亮的眼睛紅紅的,還噙著淚,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似的,儘可能用笑臉祈求:“哥哥,我……我可能是找錯人了。”
“給你們添麻煩了。”抬起白皙的小手猛地擦了把淚,強裝堅強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能不能……能不能明天帶我離開這裡?不要丟下我……”
徐擎能在敵人痛呼不要開槍地時候打出一梭子彈,也能在隊醫說明沒有麻藥的時候咬著牙忍痛縫針。
卻好像……沒有辦法拒絕這樣一個漂亮、柔弱、委委屈屈向他祈求“不要丟下我”的小可憐。
他沒有回應,隻是囑咐喬昔回帳篷睡覺。
畢竟小隊明天還有任務,而且任務的危險等級很高,不可能一直帶著他。
小家夥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眼睛又紅了起來。
徐擎這才發現,他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衛衣,手指都被凍成了粉色,此時卻仍然緊張局促地蜷著,昭示著他的不安。
“哥哥,我……我能不能不回那個帳篷?”
喬昔向前走了一小步,下意識想靠徐擎近一點。
可又好像怕對方反感似的,連忙退了回來,聲音哽咽著說:“我一個人睡那個帳篷,好冷,而且……好害怕。”
怕被丟下。
怕第二天早上一睜眼,又隻剩他一個人在這荒涼的戈壁了。
不知道為什麼,徐擎是有一些愧疚感在的。
雖然他還沒有那麼做,但他的確是打算明天一早就和隊友撤離。
不帶他。
畢竟他自己才受了重傷,還需要隊友的照顧,明天還要執行一個危險任務,帶著喬昔會增添很多麻煩。
可一向雷厲風行的擎隊突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喬昔見他沒有回應,還當是已經默認同意了,眼中滿是依賴和希冀:“我……我不會跟你搶床的!”
他指著床邊的小椅子:“我可以坐在這裡睡。”
徐擎大概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粘人精,沒有再回應他,隻是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扔了過去。
小家夥倒是很乖巧,穿上寬大的厚外套就那麼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
混混沌沌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擎突然覺得床尾一沉——
原來是小家夥支撐不住了,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即使是睡著的狀態也懂事的不得了,身體蜷成小小一團,隻占據了床尾的一小塊位置,生怕擠到他。
徐擎坐起身,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
他睡著的樣子很乖,濃密卷翹的睫毛垂著,柔軟的唇輕輕嘟起,時不時顫一下,好像在經曆什麼夢囈。
隻是漂亮的眉毛一直蹙著,睡得很不安。
行軍床不算大,但縮在床邊的小可憐勝在身材嬌-小。
如果硬要擠擠的話,應該也能睡得下。
徐擎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將小家夥攔腰抱起,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生怕把人吵醒。
還好,他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喬昔發現自己居然睡在徐擎的床上,而徐擎並不在帳篷裡。
“徐大哥!徐擎大哥!”身上披著過於寬大的外套,就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喬昔一路小跑衝到帳篷外——
發現徐擎跟另外幾個隊友正在生火煮東西吃。
見到他過來,還是方臉小哥問了句:“我們隻有點罐頭,喝點熱水就著餅乾吃,行嗎?”
大家都在盯著他看,喬昔臉刷的一下紅了。
這幾個小哥……心裡應該都在偷偷嘲笑他吧?
半夜偷偷溜去徐擎的房間裡睡,還穿著他的衣服,一大早就大呼小叫地尋找徐擎……
好在徐擎是隊長,沒人敢亂開他的玩笑。
喬昔也沒敢應聲,最後還是徐擎招手讓他過來,用下巴點了點他身旁的小板凳:“坐這兒吃吧。”
他連忙過去,乖乖巧巧地吃東西,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徐擎嫌煩扔下他。
幸好,他們啟程的時候並沒有要丟下喬昔的意思。
他們開了兩輛越野,把帳篷和物資綁在車頂之後,還有幾個大箱子需要放在後座。
一輛坐了五個人,另一輛在後座放了箱子的算上司機總共三個人,也坐的滿滿當當,喬昔的確顯得有些多餘了。
方臉小哥見徐擎受了傷,一直招呼他坐在副駕駛。
位置寬敞沒人擠,坐著能舒服些。
徐擎卻瞥了眼旁邊局促緊張地喬昔,拒絕了方臉小哥的好意:“沒事,我坐這輛,後座就行。”
他指了指放箱子的那輛車。
三人寬的後座即使放了兩隻大箱子仍有很寬裕的地方,徐擎一個人坐綽綽有餘,但如果加上喬昔……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可喬昔好像彆無選擇。
徐擎的視線朝他投了過來,似乎有些等的不耐煩。
於是喬昔沒敢再猶豫,連忙爬上越野車的後座,朝徐擎身旁狹小的位置擠了過去。
他已經儘量把腿並緊,上半身幾乎貼在車窗上,可左腿還是緊挨著徐擎的褲縫。
高大健壯的男人渾身都很炙熱,所以即使隔著兩層褲子的布料,喬昔還是能感受到對方大-腿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度。
這讓他有些臉紅,扭頭朝著窗外掩飾自己的緊張。
車子發動,漫無邊際的戈壁灘空曠遼闊,兩個開車的小哥倒是過足了飆車的癮,一個比一個車速快。
地麵也不平整,就像坐過山車似的,一會兒飛起來,一會兒顛出去,喬昔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雙手緊抓著前座椅背,可還是在遇到顛簸時被迫飛出去——
飛進徐擎的懷裡。
戈壁沙漠一類的地方向來晝夜溫差大,接近晌午時,天氣更是炎熱如夏。
徐擎的外套早就脫掉了,隻穿著一件背心,古銅色的肌肉健康有力,即使左肩胛處的傷口綁了繃帶。
而喬昔……就是在這種狀態下摔進了徐擎懷裡。
姿勢還不怎麼好看。
整個人撅在空中,一手還緊緊扒著前座的椅背,另一手卻不小心摁在了徐擎的腿上,整張羞怯緋紅的臉都不小心趴進對方懷裡。
喬昔又羞又憤,想爬起來可偏偏前麵路麵坑坑窪窪,每當他抬起頭時,車子都會遭遇巨大顛簸,導致他最後竟然直接趴到在徐擎腿上。
白皙的小臉跟男人充滿荷爾蒙氣息的腹肌近距離接觸了好幾回,已經徹底變成了羞怯的粉色,偏偏還隻能緊抓著對方腿上褲子的布料,扶著他兩條腿才能勉強穩住身形。
“對……對不起。”
喬昔臉紅的不行,根本不敢抬頭看。
怎麼徐擎就能坐的如此安穩不動如山呢?隻有他像個風箏似的飛來飛去……
膝蓋處傳來的觸感和小家夥迎麵撲來的甜膩氣息讓徐擎目光變得幽暗起來。
從他的視角看,白中帶粉的漂亮少年就跪伏在他麵前,蝶翼般的睫毛羞赧地顫著,一雙形狀漂亮的軟唇驚恐地喘-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