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來您也已經知道,這場仗早晚還是得打下去了!可這場仗要是再繼續打下去!國庫也就快沒錢了吧?”
“咚!”
“陛下!我有法子能夠讓倭奴老老實實撤兵!隻要您肯見我!”
“咚!”
“陛下!隻是為我祖父正名而已!區區小事能換來國庫充盈!您不虧啊!”
“咚!”
“陛下!您可得好好想想!將來改立福王殿下為太子時!舉辦大典可是要花不少的錢啊!您確定不見我嗎?”
“咚!”
“陛下!這大明朝隻有我能夠幫您了!”
“咚!”
“陛下!您彆跑啊!”
朱翊鈞本來沒想跑的,然而當他聽到張重輝的這句話後,忙不迭的便拖著瘸腿,落荒而逃了!
許是走得太急,哪怕有陳矩攙扶著,在出門時朱翊鈞還是被門檻絆了一跤!
所幸並沒有真摔著,隻是踉蹌幾步而已,隻不過這一踉蹌發出的聲響動靜有點大。
然而,就在這‘逃過一劫’之際,那扇牆後麵,又一次傳來了張重輝的聲音!
“哈,陛下,您還真在這兒啊?”
張重輝的這句話可謂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直直劈在了朱翊鈞的頭頂之上!
合著在這之前,‘對麵’一直都隻是在詐他?!
一時間,熟悉的‘往事’再次席卷了朱翊鈞的大腦!驚得他儼然已經忘記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其實不論朱翊鈞這邊發出多大的動靜!牆的對麵!都不可能聽得見一丁點的聲音!
朱翊鈞忘記了這個重點,哪怕一旁的陳矩一直在強調著:“張重輝不可能聽得見這裡的一切聲音!皇爺!那小子就是故意的!”
可……朱翊鈞已經聽不進去了。
此刻,朱翊的心裡隻有惶恐,還有憤怒,更多的還是心虛和逃避!
……
朱翊鈞‘逃’了。
像是‘以前’學習時,連聲撒謊說自己沒有偷看小人書,結果卻是被故意下‘詐’,並且還半途而返的張居正給抓了個現行一般,心虛逃避到不敢言其它了。
與此同時,張重輝也停下了捶牆,更停下了質問。
值得一提的是,直到現在,張重輝其實都並不知道萬曆皇帝究竟有沒有在牆的後麵,他都是瞎猜亂喊的。
然而,不論如何,但凡有那麼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他就‘賭’贏了!
雖然沒能親眼見到萬曆皇帝,但張重輝認為,反正他該傳達的話都已經傳達了,萬曆皇帝早晚都會知道!
再一回頭,張重輝瞧見了正死死抵在門板上的小西飛。此刻,對方正一臉驚恐的看著他,褲襠甚至都已經濕潤了。
很顯然,在小西飛的眼裡,張重輝現在就是一個精神病!
一個大大滴精神病!
眼看‘精神病’扭著拳頭朝自己走過來了,小西飛更慌了,他很清楚,以自己的體型是絕對打不過張重輝的!
然而,房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被外頭給鎖死了,小西飛隻能是狂拍大門,用蹩腳的漢語求饒著外頭:
“快卡門!九命啊!”
……
事實證明,張重輝壓根就沒打算揍小西飛,他隻是想通過蠻力將這扇門打開而已。
畢竟他跟小西飛‘無冤無仇’,且小西飛好歹還是倭國使者,他要是真對這位倭國使者動手,那萬曆皇帝可就有‘降罪’的由頭了。
……
乾清宮。
自打急匆匆地趕回到乾清宮以後,朱翊鈞就一直直挺挺地坐在龍椅上,目光焦躁慌亂的思考著什麼!
手上更是動個沒停!一個勁地摳著手指甲縫!還是一個一個有順序地摳!
“皇爺,咱們走後,那張重輝把房間內的瓷器花盆全都給砸了,邊砸邊朝外頭大罵石星是王八蛋,還罵石星在這大過節的綁架他。”
陳矩向他的皇帝陛下彙報著最新的情況。
“罵石星?哈哈……”正在瘋狂摳手指縫的朱翊鈞突然低笑了起來,手上的動作卻是仍舊沒停:“他還知道做戲做全套?還真是會為朕著想啊……”
看著仍舊還在驚魂未定中的皇帝陛下,陳矩是既心疼,又不解。
陳矩心疼皇帝,卻也不明白皇帝陛下在這大過節的好日子裡,好端端為什麼要專門出宮,去鴻臚寺聽牆角……
“皇爺。”陳矩又問道:“聽說那倭國使者已經被張重輝給嚇暈過去了,咱們現在是要繼續關著他們倆,還是要把他們給放了?還是直接……?”
陳矩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也很明顯了,那就是——直接殺了張重輝!
反正張重輝是在這人多眼雜的上元節不見的,在這樣混亂的日子裡出事,鍋也甩不到皇帝陛下身上,隻能自認倒黴!
陳矩的意思朱翊鈞自然明白,然而這一次,朱翊鈞卻是驟然停下了一直摳個不停的手,似乎發現了什麼‘盲點’一般,突然問道:
“申時行最近在乾什麼?”
這莫名其妙的一個問題,直接把陳矩給問懵了……
皇帝陛下好端端的怎麼問起已經致仕兩年的申時行來了?
“回皇爺,申時行這會兒在老家養老呢。”陳矩如實回答。
“我知道了,我知道他是怎麼讓倭奴們信服的了,原來是這樣啊……”
朱翊鈞的目光越來越了然,眼中卻是並沒有多少驚喜之意,反倒是透著失望與無助。
半晌後,朱翊鈞疲憊地閉上了眼,原本還直挺挺緊繃著的身子也像是泄了氣一般,軟軟癱在了龍椅之上,毫無精氣地低笑道:
“‘他’身上,肯定早就有那蓋了印的空白文書,不然他不可能讓豐臣秀吉信成那樣……而那文書,除了申時行以外,恐怕也沒人敢給他了……”
如此‘嚇人’的話,卻是被皇帝陛下有氣無力的說了出來!
陳矩都被嚇呆了……
要知道,一個已經致仕了的內閣首輔!偷盜朝廷的文書給一個罪臣之後!這可是謀逆的大罪啊!
“皇爺,申時行他……他不敢吧?”
陳矩倒不是在替申時行說話,他隻是真的不相信申時行那種‘老實好人’敢乾出這種‘誅九族’的掉腦袋事兒來!
“他不敢?哈哈哈……”朱翊鈞笑了,苦笑。
朱翊鈞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素來喜歡把‘黑曆史’給咽在心底裡的他,此刻居然破天荒的對陳矩說起了過往……
“陳矩啊,你知道嗎?其實以前的大小經筵,或是平常日講時,朕最喜歡的先生就是申時行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