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就好。”張重輝點點頭道:“接下來我能不能成,全得看咱們這位國舅爺的了。”
這時,張允修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哈哈哈,我也是沒想到,鄭國舅居然那麼蠢,還真就信了這所謂的‘紅封教’能夠保佑他妹妹坐上後位。”
“人為了自己的欲望,做出多蠢的事都不足為怪。”張重輝也是輕笑了一聲,又問道:
“現在,他們發展到多少人了?”
“應該有三十個人了吧?反正沒有超過四十個人。”張允修笑答完,又侃言道:
“發展了兩三年才這麼點人,而且還都是些腦子不太正常的人,也真真是為難他們兄妹倆了。”
“可以了。”張重輝說道:“雖然人少了點,但有就行了。”
許是此事太過於荒謬離譜,也許是近來在翰林院中受到的壓力太大,素來不苟言笑的張允修,這次居然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張重輝沒有打斷張允修,隻讓對方笑個開心過癮。
“話說……”笑夠了的張允修揉揉眼睛,恢複認真的他,轉而擔憂問道:
“你就不怕鄭貴妃惱羞成怒,直接將你給她寫信一事,給捅到皇上跟前去嗎?”
“哈。”張重輝怪笑一聲,道:“她要捅早就捅了,何苦忍了那麼久,還不發作呢?”
是的,自打《鴻鵠歌》之後,這幾個月時間裡,張重輝又托十娘的關係,斷斷續續給鄭貴妃送去了好幾封信。
倘若鄭貴妃想要揭發此事,早就揭發了,何苦留到今日。
若說鄭貴妃想要先積攢‘證據’,再跟皇帝來個一次性發作,那就更不可能了。
身為帝王的寵妃,私下裡收了外男那麼多次信,都過去幾個月了再來跟皇帝坦白?
這以萬曆皇帝那敏感多疑的性子,就算事後替鄭貴妃做主處理了張重輝,他也會在心裡對鄭貴妃生出芥蒂!
張重輝相信鄭貴妃了解萬曆皇帝,也正是因為了解,他相信鄭貴妃哪怕是將那些信塞進嘴裡生生吞下去!也絕對不會讓她那生性敏感多疑的皇帝丈夫,知道有這件事情的發生!
“如此看來,鄭貴妃跟皇上之間,果然早就生有嫌隙了。”張允修說著,很快又有了新的擔憂:
“話說……皇上有沒有可能,早就已經知道此事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張重輝篤定道:“以皇上的性子,要是知道有人三天兩頭便給他寵愛的貴妃寫信,他肯定早就已經暴跳如雷,重重責罰那人了,哪裡能忍得到現在還無動於衷。”
見張重輝如此篤定且淡定,張允修安下心來的同時,不由得又回想起了不久前,他跟於慎行之間的那一番對話。
疑雲心中布,想消哪得易。
又閒扯了幾句有的沒的後,張允修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猜疑。於是乎,他看似隻是不經意地說了一句話:
“你好像……很了解皇上啊。”
“還好吧,不算了解。”張重輝隨口應了一句。
“這樣啊……”張允修繼續‘不太經意’地試探問道:
“對了,咱們都認識那麼多年了,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張重輝隻淡淡回了句:“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嘛,我忘了。”
“這也能忘嗎?”張允修眯了眯眼,繼續問道:“那你都還記得什麼?”
話都已經問到這份上來了,試探之意這般明顯,張重輝乾脆直直看向了張允修:
“你到底想要問什麼?”
“我想問什麼你知道。”張允修知道自己玩心眼玩不過張重輝,他乾脆如實說出了盤踞在自己心中已久的疑惑:
“你為什麼會那麼了解皇上?你明明才隻見過他幾麵而已!隻是見幾麵而已,你就能這般了解一個人了嗎?他可是帝王!”
麵對張允修的質問,張重輝隻平靜回道:“帝王也是人,人性有時候是互通的。”
“我知道帝王也是人,我也知道人性有時候是互通的,可總不能什麼都能互通吧?”
張允修這一次乾脆把話挑明了,他繼續質問道:
“之前你同我說,你仿寫我父親字跡的字帖,是於慎行給你的。
可不久前,於慎行親口對我說了,他說他自小便不愛練字,家中更從未收集過任何人的字帖!
所以……你為什麼能夠在沒有我父親字帖的情況之下,還能夠仿寫出他的字來?”
“那許是我記錯人了吧。”張重輝仍舊平靜從容地回道:“可能是申時行給我的字帖,我給記岔成於慎行了。”
“那你現在把我父親親手寫的字帖,拿出來給我看看!”張允修擺明了就是不相信,張重輝表現得越是平靜從容,他就越是不相信!
“好,你等一下,我來找一找。”張重輝二話不說便站起了身來,準備在一旁的書架上翻找出那所謂的字帖。
“等等!彆找了!”張允修卻是又匆忙攔住了張重輝,好似在逃避什麼一般,無理取鬨道:
“你就算把你自己寫的字帖拿出來,跟我說那是我父親親手寫的字帖,我也分不出究竟是真還是假!”
這一次,張重輝終於是不高興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眼見張重輝的臉色都變了,張允修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他忙是解釋道: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刁難你,你是如今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了,我隻是……
你相信我!我連命都可以給你,我隻是奇怪,為什麼你……
有沒有可能……你就是……”
“我不是他。”
這四個字,就這麼輕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