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到散值時間了。
秉著避嫌,葉向高先一步走了,張重輝收拾了一下東西後,也準備離開。
本以為一人先走,便碰不上麵了,誰成想才剛踏出鴻臚寺衙門大門,張重輝就又瞧見了葉向高。
隻見葉向高正在同一位三十餘歲,氣質儒雅從容的中年男子交談。
此時的鴻臚寺外還算熱鬨,這種時候要是刻意避開反倒引人懷疑,張重輝乾脆朝這二人走了過去,像以往湊其他同僚們的熱鬨那般,不請自來的上前湊起了熱鬨。
“葉學士,真巧,又見麵了啊。”張重輝客套道:
“聽聞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時候我定讓我五叔叔親自上門給你賀壽。”
葉向高知道張重輝這是故意上來打招呼的,他也十分配合的在來往路過的人群裡,表演出了對張重輝的嫌惡之情,冷冷道:
“你五叔雖是我的門生,卻也不必如此破費了。”
“哦。”張重輝一改先前的熱情,冷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破費了,告辭。”
張重輝就這麼走了,這一幕落在路過的人眼裡,隻當他想巴結葉向高不成,惱羞成怒離開。
“葉師傅,方才那位是?”
孫承宗一臉茫然地看著張重輝瀟灑離去的背影,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兩人是在演戲……
“他是誰不重要。”葉向高果斷跳過了這個問題,繼續說起了先前交談著的話題,道:
“所以稚繩,還有一年多就又要舉行會試了,在這種時候,你真的要去大同那種風沙彌漫,動蕩不安的邊塞?你去那裡怎能潛心學習,以待來日金榜題名?”
“葉師傅,我都已經快到不惑之年了……”孫承宗微微歎氣道:
“說實話……我覺得自己可能……還是更適合當個教書先生。
而且,我其實早就已做好了決定,我已經答應了房守士,去大同繼續為他教授子弟。
過兩日,我便要前往大同了,在臨走之前,我特地來同葉師傅您道個彆。”
眼看孫承宗已經有了決定,並且答應了彆人,身為老師的葉向高也不好再說什麼,隻點點頭:“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決定,那就去吧。”
孫承宗欣慰笑道:“多謝葉師傅諒解。”
“那你,還回來參加後年的春闈嗎?”葉向高問道。
孫承宗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再看看吧,我想先好好沉澱沉澱。”
……
乾清宮。
李如鬆有些慶幸,這次皇帝陛下終於沒有再故意灌他喝酒了。
倒是皇帝陛下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高興過了頭,空著肚子連飲幾杯酒後,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
“西南地區頻頻發生叛亂,實在煩人的很!”朱翊鈞醉眼熏熏,一拍桌子道:
“朕準備按內閣所提,將播州拆解為二。分彆設立遵義、平越二府,前者歸屬四川管轄,後者歸屬貴州管轄。李卿,你覺得如何?”
李如鬆忙是回道:“回陛下,臣一個粗人隻會打仗,不懂這些。”
“哈哈,不懂咱們就不談這個。”朱翊鈞說著又喝了一杯酒,道:“來,喝!”
李如鬆隻能跟著皇帝一起喝,然而皇帝的酒量似乎並不太好,沒過多久就開始吹起了牛來。
“李卿,還想要什麼封賞儘管說!朕都滿足你!”
李如鬆仍是謹慎道:“陛下已經賞賜給了臣許多,臣已經感激不儘,隻求能誓死效忠陛下,不敢再求其他!”
“哈哈,客氣了不是。”朱翊鈞也不知道是真心實意,還是故意的,笑道:
“既然李卿你不為自己求封賞,那你也是可以為家人求的嘛。”
這樣‘體貼’的話,若是換個神經大條些的人聽了,估計二話不說就謝主隆恩了。
可伴君如伴虎,這樣的話落在謹慎慣了的李如鬆耳裡,卻是另一個意思了。
他敢為家人請賞嗎?亦或者說,他們李家人受到的天子賞賜,難道還不夠多嗎?
此次平亂播州,李如鬆照舊把自己的幾個弟弟一同給帶上了,上奏給朝廷的請賞名單裡,自然也落不了他的弟弟們。
這些,李如鬆知道,皇帝陛下肯定知道。
眼下,他要是還貪得無厭的給自家人請賞,要麼就是貪婪過了頭,要麼就是覺得皇帝先前賞賜給他們李家人的賞,還不夠多!
李如鬆當然不敢再給自家人要賞了,可他又不能駁了皇帝陛下的這番好意。
一番短暫思索過後,李如鬆有了個‘兩難自解’的法子!
“陛下,此次平叛播州,並非臣一家之功,這不僅多虧了我明軍將士們勇猛,更還有其他將領們的出謀劃策!
尤其臣麾下有一人,在這一次的播州之亂中,他不僅為臣出謀劃策!他還曾多次護臣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