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檀雖不是道基,但借著這些年破除鬼城的行動,迅速將【金刀】修行圓滿,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已經半隻腳邁進‘通法’境,道基雛形‘金刀’早就成型,現今正處在遷徙九重丹元圖,塑造真正道基的過程中。
這個過程精巧、艱難,故而緩慢。
期間須得繼續參悟【金刀】,參悟奇術,又要潛移默化將一身法力、九重丹元圖改造,使其契合己身。
方方麵麵,千頭萬緒。
通法道基!
這可萬萬不是易事。
這時的金檀大可以稱一聲‘半步道基’,但何時能真正修成道基,卻還是未知數。
……
東臨妖王、追魂童子、聖手仙姑、雨荷仙子、左蕭道人、金檀。
六人都是熟人。
在這種地點相遇,難免古怪。
不過,雨荷仙子、左蕭道人、金檀,這三個明裡暗裡各是孟南弟子,其中左蕭道人僅接觸兩世,孟南暫時還不敢太確定。
但餘下二人——
雨荷仙子跟金檀。
孟南對他們的性格、品性全都了解,不用問不用想,就知道這兩個來此定是虛與委蛇,是為孟行者,是為他這個老師而來。
左蕭道人想來也差不多。
這時——
雨荷仙子與左蕭道人,連同散修‘聖手仙姑’,麵上都有些許羞愧,不敢直視孟南。
其中聖手仙姑幾分真幾分假。
前兩人則全都是裝出來的。
他們獻上奇術投敵,為的是救出老師長子行者,為的是替老師刺探敵情。
一腔熱血,日月可鑒。
早就舍去生死,自是理直氣壯,用不著羞愧。
又有金檀,喚一聲‘老師’,低著頭,麵色難看,這裡頭大半怕也是因為見著老師主動入甕、束手就擒而生出的自責、無奈、憤怒跟仇恨。
……
孟南在場中掃過一眼,不去交流。
他看看四周,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就又看回譚泗,問道:“我家行者現在如何?”
“孟兄放心,不敢怠慢。”
“請隨我來。”
譚泗臉色一肅,就將孟南往洞府更深處引去。
申不扶同往。
至於雨荷仙子等七人,卻限定在此處,不能深入,不能隨行。
“老師——”
雨荷仙子、左蕭道人、金檀三人心下皺眉,迅速想著對策,卻一籌莫展。
“若不然——”
雨荷仙子心下一狠,險些有掀桌子的想法。
但再看著老師背影消失,想著老師主動到來,定有計策,便又按捺下來,擔心壞了孟南的謀劃。
一時苦惱。
一時憋悶。
孟南不管許多。
一路深入。
洞府深處。
穿過一層層禁製、一重重陣法。
在這過程中,孟南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他跟外界的聯係正在一點點的迅速斷絕。
心魔。
重元。
全都隔絕。
在外駐留的【重元】‘法力化身’,也在頃刻間消散。
“難怪。”
孟南心道一聲。
在這種地方,難怪他前麵感應不到行者。
但孟南神色不動,繼續前行。
很快,就聽見隱隱約約的悶哼聲,還有刀削斧鑿的古怪聲音。
三人往前行去,轉過一彎,霍然開朗。
“行者——”
就見,在前方,九年前大戰一場然後投誠或者說投降的孟行者,這時琵琶骨被穿,整個人被四十二根鐵釘定在半空。
在其跟前,三仙之一柴文刀盤坐,手持一柄散發湛湛青光的袖珍小刀,左一刀右一刀,淩空落在孟行者身上。
每一刀下去,都能削掉孟行者一些骨、一些肉。
孟行者已是道基,骨肉不斷生長,就不斷被柴文刀削去。
神魂飄蕩,無依無著。
卻又仍在跟骨肉相連。
每一刀看似落在骨肉身軀上,又何嘗不是落在行者神魂上。
淒慘!
痛徹!
這就是九年後的孟行者!
……
“孟兄,令郎性子堅毅,寧忍受削骨削肉,也不吐露你們一家四口的下落,實在大孝、大忍。”
譚泗跟孟南說著話,又笑問道:“不知道友比起膝下長子,又如何?”
譚泗說著,道一聲——
“請。”
孟南看著空中受刑的孟行者,再看向譚泗,又看向執刀行刑的柴文刀,心中忽的一動,麵上就笑,拾步來到行者身側,衝譚泗三人朗道:“請。”
坦然受刑!
“看來道友猜著了。”
譚泗一笑,一甩袖袍,便打出四十二根鋼釘,正與孟行者身上的材質、位置一般無二。
直將孟南定在虛空,難以動彈。
“削骨還天。”
“削肉還地。”
“削去跟這一方秘境的一切關聯,就能闖出封印?”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孟南全身無處不痛,心中卻滿是喜悅充斥。
前身前來,束手就擒,效果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好,進展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剛一來,就已經知悉此境修士難出秘境的關竅。
他心一動,【褫奪】當即就已經掛在柴文刀身上。
而這時。
那盤坐在地的柴文刀手中刑刀揚起,口中感慨:“行者道友九年前過來的用意我等清楚,隻是柴某先前有信心,入得我手,自是難逃。但是這九年下來,見識行者道友堅韌,倒是讓我與兩位師兄有些擔心,這等人物販賣後,會不會當真讓他闖出一條生路,再行王者歸來,反倒成我等三人取死之禍。”
“不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神通者在外價值不菲,不能因噎廢食,行者道友大概還是有命出去的。”
“但孟道友可不是神通者,我這‘小梅花骨肉行刑法’對行者道友是脫困妙術,而對孟道友,可就是實打實的酷刑。”
“道友若是老實交代,將二郎道友、三壇道友交出,或許還能活命,至不濟總能出去見一見金玄天地。但如果負隅頑抗,下場——”
柴文刀閒聊天,這是走心理攻勢。
但孟南左耳進右耳出,隻當放屁。
倒是這其中透露出的訊息,讓孟南又多幾分認知——
“販賣神通者。”
“小梅花骨肉行刑法。”
孟南心念記下,卻不搭話,心想著要等柴文刀吐露更多。
但這時,柴文刀卻住口,手腕輕動,第一刀已然落下。
“啊——”
孟南原本坦然,正在聆聽,正在微笑。但在陡然經受第一刀,哪怕心裡早有萬千準備,這一刀的痛苦仍然遠在他想象之上。
一刀削肉。
一刀削骨。
一刀破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孟南慘叫出聲,接著就是不絕於耳,醜態百出。
太疼!
太疼!
根本忍受不住!
這削的何止是骨肉,一刀一刀分明削的是心、是神、是魂!
痛徹骨髓!
痛徹心扉!
這都遠不能形容。
痛徹神魂,神魂撕裂,疼痛感難以描述,孟南沉淪,神魂無著。
不知時間流逝。
再度猛然清醒時——
……
“轟!”
似是天崩,似是地陷。
在他跟前,譚泗、申不扶、柴文刀三人臉色僵住,生機僅在刹那間就消散如煙。
孽龍翻身!
大劫降臨!
道基先死!
哪怕是境外到來的三尊道基,這時也逃不過,時辰一到,人未走,就要死!
三人僵住,生機全無。
這是死了。
不止三人。
孟南扭頭,在一旁,行者神魂消散,未發一聲,但似有解脫,似有遺憾,情緒感染,孟南感知後,心下忍不住一酸。
順勢再觀心中,【褫奪】第二段成型,已故柴文刀的真形出現在心海中,孟南看過其一人本領,沒有糾結,迅速選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