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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內

青年眼裡的得意笑意耀眼得很, 就跟他身上的顏色一樣鮮豔,隻要一眼, 這形象就會深刻地印在眼睛裡。

戈封定定地望著他,喉結微動,可這喉嚨裡的聲音一點兒都發不出來。

怎麼叫?

怎麼可能叫?

他要敢在起立的時候喊出“教父”這兩個字,那他下一秒就得出去挖個坑給自己埋起來!

可是……

青年鼻子一皺,十分不滿意地哼了一聲,甩頭就又要離開。

要走?

去找奧古斯丁?

……這哪可以!

一團熱血直衝腦門,戈封心下發狠,手上一個用力——

宗律感覺到巨力從他身後傳來, 他慌亂地發出一聲“哎”,轉眼就被戈封摁倒在床上。

戈封壓身而上!

宗律的雙手被十指交握地按在床麵,戈封的臉頰離他極近,淩亂而炙熱的呼吸打在頸邊,重重的心跳聲砰砰砰砰地快速打在緊貼的胸膛上。

戈封總算沒有躲開他的視線了。

他緊緊地盯著宗律, 問:“想要我喊你什麼?”

宗律:“我……”

戈封直接打斷了他, 語氣危險地又問道:“要是我不喊,你又想要去找誰?”

宗律大腦空白, 愣愣地望著戈封,注意力卻一點兒也沒落在戈封的這兩個問題上。

……等、等等。

他的腿、腿、腿間,被什麼、硬邦邦的東西、戳到了?

啊?

啊??

啊——!

【係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7.1928】

砰砰。

砰砰。

砰砰。

戈封什麼其他的事情都注意不到, 目光和注意力就死死地釘在了宗律身上。他冷笑一聲, 問:“這會兒就不敢回答了?”

宗律愣愣地:“不是,我……你……”

戈封此時渾身上下都透著危險的氣息,他惡狠狠地瞪著宗律說:“去找誰?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宗律:“我……”

他已經慢慢緩過了神。

身周的荷爾蒙氣息此時已經淩亂到了極點, 隻要輕輕吹上一口氣, 這些荷爾蒙就勢必整個爆發開來。

宗律一頓, 猶豫地說:“你要是不喊我‘教父’,我就去找奧……唔!”

柔軟而陌生的觸感堵住雙唇,宗律的牙關被暴力地撞開,熾熱的氣息淩亂地打在鼻尖,一呼一吸的空氣全都變成了男人的味道。

宗律愣愣地望著天花板,他敏感地察覺到了按住自己的雙手此時正細微地顫抖著,與口中那橫衝直撞的暴力入侵截然相反。

【係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8.1928】

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就在鼻尖的呼吸淩亂到某一種程度之前,戈封將他分開了。

沙啞的聲音在耳邊問:“再說一遍?要我喊什麼?”

宗律緩緩挪回目光:“要你……”

就連聲音。

都在微弱地顫抖著。

【係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9.1928】

宗律:“喊我‘教父’!不喊我就去找……唔!”

男人氣得又一次撞了進來,這回可比上次熟練多了,隻是呼吸變得更加急促,胸膛間的“砰砰”聲也變得更加沉重。

【係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0.1928】

又分開。

戈封咬牙切齒地問:“你再說?”

宗律中氣十足:“喊‘教父’!……唔!”

【係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1.1928】

戈封:“你再說!”

宗律:“喊‘教父’!找小奧——唔!”

【係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2.1928】

戈封惱:“你再說!!”

宗律:“喊‘教父’(*≧▽≦)!找小奧(*≧▽≦)!唔——!”

【係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3.1928】

戈封氣得又一次壓上青年。

這回他就不鬆口了,他非要讓宗律把他口中的那句“小奧”吞回去不可。

也不看看現在壓在他身上的是誰!

也不看看他現在的榜一大哥是誰!

小奧小奧小奧,奧古斯丁那家夥有什麼地方能比他好!

自己除了裝哭裝乖比不過他,還有什麼是比不過的!

可或許是物極必反,被欲_望和怒火蒙蔽的腦子慢慢地冷靜下來。戈封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的係統提示框內,密密麻麻地多了好幾行——

……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3.1928】

……嗯?

等等?

什麼東西?

7開頭的、什麼東西?他的好感度之前不是才刷到60多嗎?

不對,等等……

這是什麼時候跳的好感??!

戈封乍然分開,瞪大了眼睛望著宗律。

宗律的興致顯然比剛剛更加高漲,這嘴一空閒起來,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喊‘教父’!找小奧!喊‘教父’!找小奧!……”

戈封:“……”

還沒等腦子完全冷卻下來,這“小奧”就聽得他心火直冒,他忍無可忍,又一次堵了上去。

不過這一次他的動作就輕柔了許多,帶著一種極不確定的試探,輕輕地舔舐著剛剛被他暴力衝撞開的角落。

可紅發青年似乎沒有想那麼多。

他微眯著眼,神情放鬆地躺在那裡,十分自然地享受這一切,就連呼吸都沒亂上分毫。

甚至還能雙唇離開的時候,重新睜開微眯的雙眼,再次開口——

戈封鬆開右手,趁他出聲之前迅速把嘴捂住了!

宗律:●ヮ●……?

宗律茫然地睜大眼睛,“唔唔”亂叫。

戈封低喘著氣,直勾勾地盯著青年。

青年那可真是滿眼無辜,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乾淨的氣息,這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會認為整間屋子裡麵隻有一個心思不淨的人。

戈封盯著他的雙眼,問:“上次被我親的時候還滿屋子追著我亂跑呢,這回怎麼就不反抗了?”

宗律:“唔、唔唔!”

戈封:“可彆說我欺負你啊,剛剛明明是你欺負我在先的!”

宗律:“唔、唔唔!”

戈封:“還想讓我喊嗎?還想在這兒和我提小奧嗎?老老實實搖個頭。搖個頭我就放開你。”

宗律瘋狂點頭。

戈封氣笑:“你……!”

話沒說完,他就看到了青年笑盈盈的雙眼。

宗律拉開了他的手腕,讓嘴恢複了自由。

宗律:“榜一大哥吃了我這麼多豆腐,還不喊一聲說不過去吧?還是說——你想讓我在這兒把‘先知’放出來逼你喊?”

戈封睜大眼睛,頭皮發麻,聲音差點就要變形:“……彆!”

宗律見他這副模樣,興致大增,無數個好點子在腦海裡哐哐狂長。

戈封沒給他機會,立馬就把宗律的嘴捂上了。他這回可算是知道什麼叫做上下兩難了,他一時有些分不清宗律究竟搞沒搞清楚現在情況——

戈封:“你……”

戈封不確定地問:“知道剛剛我為什麼會親你嗎?”

宗律睜著大眼睛:“唔、唔唔!”

戈封聽不懂這唔唔聲是什麼意思,可他又不敢鬆手,生怕剛鬆手宗律就會給他整個大驚嚇。

宗律唔唔半天,發現實在是唔唔不出自己的意思,於是又把戈封的手扯開。

宗律:“當然知道,因為榜一大哥喜歡卡(=^▽^=)!”

戈封十分懷疑地問:“你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喜歡嗎?”

可這話剛問出口,戈封就又一次捂住了宗律的嘴。

他現在的心態十分矛盾。一方麵,他希望宗律是真是知道他的意思。可另一方麵,他又覺得宗律現在的態度根本不像是真的明白。

他複雜地歎了口氣,低下身,親了一下青年的耳垂。青年的耳垂上還掛著銀白色的十字耳飾,碰上去冰冰涼涼的,很能清醒腦子。

戈封:“你……你彆急著回答,好好想一想。”

宗律茫然地:“唔、唔唔……”

戈封:“彆哼哼了,再哼我可就要……嘖。”

他煩惱地嘖了一聲,在耳邊小聲嘀咕:“不行,這樣不行……”

濕濕的吻落在頸上,戈封像是忍耐著什麼,說:“總之,你好好想想,認真想想,想清楚再回答我,彆被拐了還開心地幫人數錢呢,好嗎?”

宗律:“唔唔唔?”

戈封這回聽懂了,三個“唔”的音調各不相同,正好湊成了一句“那你呢”,他答道:“……我……我得去外麵冷靜一下。”

鎖了幾天的房門總算被打開了。宗律茫然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瞧著戈封離開的身影,總覺得那像是落荒而逃。

他疑惑地用手背擦過唇角,又揉了揉剛剛一直被頂著的大腿內側,出神地想著戈封離開前的問題。

什麼樣的喜歡?這、這有什麼需要思考的嗎?會喜歡卡難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他總不會以為是在強迫卡吧,卡還住在他的精神域裡呢。但是榜一大哥這麼了解卡,問出這話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那麼到底是要卡思考什麼呢?嗯……

宗律陷入了茫然的沉思。

就在這時,小男孩哐哐地闖入了房間。

小男孩:“Q口Q嗚啊宗先生——!戈封那個大壞蛋竟然把您霸占了整整三天、三天,根本不讓我進房間看宗先生,嗚嗚嗚嗚啊他好壞啊宗先生——!”

宗律的沉思狀態被打斷,他開心地抬起頭來,笑吟吟地向小男孩張開雙臂。

宗律:“哎呀小奧——快過來快過來,喊一聲‘教父’來聽聽~~”

小男孩欣喜地飛撲進懷裡,撒嬌地喊:“教父教父教父(〃▽〃)~~嘿嘿教父你看小奧可乖了,教父最寵的肯定是小奧對不對呀~~~”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係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1.5287】

宗律一點兒也不吝嗇自己的寵愛, 他抱起小男孩,笑吟吟地應:“對對對, 最寵小奧啦!”

小男孩開心得滿床打滾。

他就知道!他肯定才是教父最喜歡的小孩,戈封那家夥根本沒法和他比!

最受寵的小奧開心極了,一下就黏到宗律身上。他仰頭望著宗律,眼裡的傾慕和喜愛再也不用藏著掩著。

如果站在這兒的是先知,他必然是不敢這麼放肆的。以前的教父對他管束非常嚴,連抱抱都不讓他抱超過一分鐘!可現在的教父不一樣,又會陪他玩,又會讓他抱, 他可喜歡啦V●ω●V~

他挽著手跟宗律念著:“教父,您什麼時候回巴彆塔基地看看呀?大家等您都等得可著急了,生怕您又出了什麼事離開我們。”

宗律:“哎呀!”

他一拍腦袋,急忙下了床:“你說得對,我應該先回去安撫一下大家。稍等, 讓我回憶一下‘我’當時的計劃……”

他沿著記憶往前爬, 很快追溯到了昏睡之前的“先知”記憶。隻要沒有經過特殊的記憶遮蔽,他與“先知”狀態下的記憶就是完全共通的, 隻是每次上線的時候都需要進行一次“記憶讀取”。

他認認真真地回憶起當時的想法,越是回憶,他的眉頭就皺得越深, 麵色也越加古怪。

小男孩見狀, 一下就坐直起來。問:“…… 教父?”

宗律沒回答。

他捏著下巴發愁地想了想,說:“通知九層玩家三小時後開會,巴彆塔等晚上……不, 不行, 還是一起開吧, 保險一點。”

小男孩敏感捕捉:“保險?”

他沒廢話地問:“什麼時間?您說,我這就通知下去。不過——”

他頓了一下,低下頭愧疚地說:“我得跟您報告一件事,教父。今天青蓮續卡時沒能無縫接上,在空隙期間被召喚進了副本裡……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宗律心尖一跳。

宗律:“這個時候還敢留出間隙?……算了,現在說這個也沒用。瓏瓏!”

他帶著小男孩出門,大喊一聲,一隻圓鼓鼓的雛龍崽就從廚房的門裡探出了頭。見到是宗律,雛龍寶寶開心地一聲大叫“呀~~~”,就撲騰著小翅膀朝著宗律撲了過來。

龍嘴四周一片奶油,也不知道是剛從廚房裡偷吃了多少東西。

宗律:“。”

宗律手上出現一大塊布,在雛龍入懷之前迅捷地捂上龍嘴,把一圈奶油都給擦了,這才把龍抱到懷裡。

他打開好友列表,戳上戈封,開始輸入:如果青蓮搖你,來我這兒……

字沒打完,戈封一條消息忽然蹦進輸入框。

(現在)戈封:青蓮卡沒續好進了副本,遇到了危險,我去撈撈他!

(現在)宗律:等等!!

(現在)宗律:過來,想辦法帶瓏瓏進去,直接把青蓮從副本裡帶出來!

戈封沒有回應。下一刻,浴室方向就出現了男人大步走出的身影。

嗯?浴室?

戈封十分乾脆地接過雛龍,目光與他一瞬交彙。

戈封對他露出一抹笑容,看樣子剛剛落荒而逃時的情緒已經基本平靜下來。隻是那雙深邃的眸子在宗律身上停留的時間,比起以前十分明顯地變長了。

他對宗律說:“那我走了。”

宗律依舊茫然於剛剛戈封問他的問題,但這會兒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詢問時機。他擔心地說:“小心點,這個時間被拉進去的肯定不是正常副本。”

戈封點頭:“好。”

他瞥了一眼小男孩,眉頭一動,忽然貼近宗律臉頰,咬著耳朵說:“等我出來再給我答案。在這之前,事情先不要讓他知道,知道嗎?”

宗律:“嗯……嗯??”

戈封問完話,並沒有等他回答的意思。他朝宗律一笑,又伸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轉身連人帶龍消失在了屋子裡。

小男孩對於戈封這最後一拍非常不滿,但看在戈封撈人所要麵臨的危險上,他難得沒有說些什麼。

他理了理發頂,問宗律:“教父,那我們……?”

宗律說:“等他們出來,人齊了再開會。”

他想了想:“帶著瓏瓏的情況下,隻要能夠找到青蓮,戈封就能立刻把他帶回來,不再需要進行複雜的任務步驟——會議時間暫定放在下午五點吧,如果到時他們還沒回來,就把時間往後延,但先按這個時間通知九層玩家。”

小男孩:“沒問題。”

小男孩低頭搗鼓了一通,看樣子是做通知去了。

宗律回想著“自己”打算在會議上做的事,不免有些憂愁。他沉思片刻,喊來小精靈。

宗律蹲下身:“哢布,你現在已經達到了精靈皇家初等學府的最低申請年齡,想不想去……”

小精靈嚇得扔掉字典,麵色蒼白,緊緊抱著宗律的手:“哢布、不要、離開、宗先伸!哢布很乖,宗先伸不要、扔掉……”

小精靈被嚇出了淚珠。

宗律無奈地用手背蹭掉它們,溫和地解釋道:“彆哭,沒有扔掉哢布的意思,隻是送你去那邊跟著正統精靈老師學習一段時間,等過段時間就會把哢布接回來的。拉勾勾,好不好?”

就在這時,小男孩噔噔噔地跑了上來,他自然地挽上宗律的手臂,給宗律遞上自己的聊天窗口。

小男孩:“教父你看,我剛在群裡發了通知,巴彆塔的大家就快把我的聊天窗口炸開了!……大家都很想您,他們想知道您在開會之前會先過去見一見他們嗎?”

宗律笑笑:“當然會。不過還得等一等,大概需要三個小時,我把事情忙完就會去見他們了。”

宗律:“對了,你來得正好。”

他牽起小精靈和小男孩出門,從水池裡撈出貝殼,打開貝殼把水倒乾淨,隻留下一隻茫然睡醒睜眼的人魚寶寶在裡麵。

他抱起貝殼交到小精靈的懷裡,然後把小精靈交給小男孩,說:“小奧,幫我個忙。幫我把他們還有島上的龍們帶回艾倫大陸,暫時寄養到精靈女王那兒。”

小男孩的笑容漸漸消失。

他牽過小精靈,說:“沒問題,教父,交給我吧。”

他頓了一下,低聲問:“您是擔心……世代本隨時會來嗎?”

宗律心想,按照“他”之前把十層大砸特砸的模樣來看,主神沒有立刻發動世代本,那真的都是規則仁慈了。

於是他說:“現在隻是缺了契機。”

小男孩聽懂了。

就像是安全性測試副本一樣……

於是他不再多問,接過任務,抱過貝殼,牽起精靈,打算上龍島去找其他龍。

但在離開之前,他注意到了門口的小骷髏人。

他問:“教父,那他呢?”

宗律轉身,隻見小骷髏人站在門口,茫然地抬頭望著他。他走近前去,憐惜地摸了摸小骷髏人的腦袋,輕聲對它說:“等會兒我會讓他送你去另一個安全的地方。那裡會很安全,在那兒等著我,好嗎?”

小骷髏人卡拉卡拉地張開嘴巴,沙啞而遲鈍地回答:“好……在那兒……等著……宗先生……”

宗律滿意地摸了摸骷髏腦袋。

轉頭對小男孩說:“送他去另一個子位麵,編號我發給你了。那裡有一個好看的腦袋,他是個科學怪人,記得一落地就要報我的名字,否則他可能會想把你們解剖掉……”

“送過去之後,幫我問問他,有沒有辦法幫這個小孩的靈魂造一個人類身軀?如果他能做到的話,下一次我會給他帶去更多的魔法相關的技術文檔作為回報。做不到也沒關係,讓他在那兒安安全全地住一陣子,到時候我依舊會帶著謝禮上門。”

他是塔靈,如果瓏瓏不在,他就隻能通過被玩家抽取召喚的方法才能前往子位麵。

所以,他隻能選擇把小孩們都托付給一個更大的小孩。

幸好這個大小孩足夠可靠,十分乾脆地應下了所有任務。

【係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2.5287】

小男孩帶著他們離開之後,宗律轉回屋中收拾東西。

他轉了一圈,將人偶水晶球、長風曾經送給他的一盆安神花、以及他收到過的各類手工禮物和特殊玩意兒都存進了空間戒指裡。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戒指裡有一袋陌生的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這袋子裡裝著的,竟然是三隻奄奄一息的小草藥精!

宗律:∑(っ°Д°)っ

他、他、他想起來了!

這好像是N個月以前,戈封從毒醫那兒順來準備送給他的,結果轉眼進了副本就把它們忘記了……!

小草藥精們長得就是個草藥的樣子。

隻是根須更加健壯,個子比起普通草藥更加高大,葉子、須須都會自然地行動。

比如這會兒,這三根看上去快要渴死的小草藥精,就蔫蔫地拿須須拍打著袋子,發出特彆輕微且虛弱的沙沙聲。

……看上去它們在試圖逃離這個袋子。不過很顯然,幾個月裡它們從來沒有成功過!

宗律手忙腳亂地將草藥精們倒了出來。

裡邊有一隻金銀花精,一隻含羞草精,還有一隻蒲公英精。

宗律不知道是該把它們插進水裡還是插進土裡,茫然地想了半天,乾脆造了兩個透明的長方盒子,一個盒子裝滿水,一個盒子裝滿濕潤的泥土,再把三隻小草藥精放在兩個盒子的中間,讓它們自己去選。

他心疼地戳了戳含羞草精,把含羞草精戳得渾身都縮了起來。

他滿是歉意地雙手合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直沒有想起你們。你們會說話嗎?或者會寫字嗎?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請儘管想辦法告訴我!”

纖弱的蒲公英精搖搖晃晃地地上立了起來,它生氣地晃晃腦袋,飄開了滿空的絮絮。

宗律很不好意思,摸摸小草藥精:“你們先喝水吧,喝完水曬曬太陽,完事我再把你們放進去。”

他很快安置好了小草藥精們。

時間至此隻過去了不到半小時,餘下的兩個半小時,宗律全都拿去分發上個副本答應給玩家們的活動禮物了。

玩家論壇隨著這一波活動禮物的送達而再次沸騰起來,可惜今天宗律並沒有時間與閒心去看它們。

直到小男孩完成了家養崽們的全部寄養工作,回到他的身邊時,他才堪堪完成活動獎勵結算工作。

他長舒一口氣,說:“三個小時,正正好。走吧,去找……”

“噢!對了——”

他忽然一拍腦門。

下一刻,青年的氣勢沉了下來,發色、瞳色、衣色全部由紅變黑。

小男孩一驚,下意識地雙腳一並,啪地就站直起來。他不敢隨便往青年身上靠了,隻敢仰起頭,規規矩矩認認真真地喊一聲:“教父!”

先知對他頷首一笑,接著戴上麵具,從容地造了一件黑色大衣披在身上,遮去了一身顯眼的UR服飾。

這件黑色大衣精致而貼身,袖口還繡著暗金色的紋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件由技能造出的衣服。

小男孩乖巧地繞到男人麵前,從下往上地為他扣好紐扣。最後還踮起腳,貼心地給教父壓了壓衣領。

做完這一切,他就乖乖地將手背到身後,仰著腦袋,雙眼亮晶晶地望著教父。

先知剛剛吸收完先前的記憶,他抬起一隻手指,輕輕擦過麵具下的唇角。

小男孩茫然地發現,教父的氣勢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非常恐怖。如果氣壓擁有重量,那麼這會兒身周百米的地麵怕是都得被壓裂開來。

但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下一刻,清風重新恢複流動。

先知彎下身,牽起小男孩的手,誇讚了一句:“不錯。”

【係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3.5287】

小男孩緊緊握住男人的手,仰著頭甜甜地問:“教父,小奧是不是最乖的呀~”

先知淺笑一聲,說:“當然,小奧當然是最乖的。”

【係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4.5287】

作者有話要說:

說個悲傷的事情,明天(周一)沒有更新tvt周二答辯,明天得去狂做PPT寫稿背稿了……!且待我周二再回來狠狠更新!

塔內

高聳的黑塔之下, 神筆焦慮忙碌得腳底都要冒出火花了。

“快,快!馬上就要到三個小時了, 你們這邊怎麼樣了?”

阿木和阿劍發愁地對著大道兩側的池子蹲著。

阿劍:“不行啊,試了好幾種道具,都沒有辦法模擬出當年火焰噴泉的感覺。”

阿木愁死了:“也不知道當年阿炎究竟是怎麼搞出那種效果的,要讓火焰包著水流噴出來還互相不影響,這、這就不是我們這些外行人做得到的事啊。”

阿劍冥思苦想:“火焰噴泉是弄不出來了,要不我來搞個劍氣噴泉試試?用我的劍氣包裹水流,再想辦法把它偽裝成火紅色的樣子,這……看上去和火焰的區彆應該不是很大吧。”

神筆著急跺腳:“不行, 不行!這肯定會被會長一眼認出來的!”

他一下耷拉了腦袋:“會長……會長好不容易回來了,要是讓他發現塔裡的樣子和當年已經天差地彆,他、他該有多傷心啊……”

就在這時,一隻手掌悄無聲息地落到了他的頭上。神筆一怔,呆呆地回過頭去。

戴著麵具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後, 輕柔地摸著他的腦袋。

先知的話中帶笑, 對著阿劍說:“劍氣噴泉,我認為這是個好想法, 阿劍有空可以試試。”

神筆見到男人,什麼焦慮、失落,在這瞬間都被全部忘卻。他激動地跳了起來, 眼眸中一時隻剩下了麵具男人的身影:“教父!”

他欣喜露出笑容:“太好了, 教父,您真的……您真的回來找我們了!嗚,太好了, 這幾天我一直在擔心, 之前能夠見到您隻是我太想您產生的幻覺呢……”

阿木見到先知, 驚喜地瞪大眼睛:“……會長!”

阿木著急起身,笨拙地在身上到處摸索:“會長!我、我這幾天給您雕了個小禮物……咦?明明我把它放在兜裡了,怎麼、怎麼摸不到?”

阿木急得亂了動作,語氣也變得慌亂。

先知安撫他:“不要著急,阿木。慢慢來。”

他的聲音仿佛帶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阿木一聽到他的話語,漸漸重新沉穩下來。回想起剛剛不由自主的慌亂,阿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哎呀,會長,又、又讓您看到笑話了。我還以為、以為這些年我該有些長進呢。”

先知溫和地說:“當然是有的,阿木,你已經比以前進步很多了。”

阿劍是這三人中最穩重的一人,他見到先知,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如釋重負般的明亮笑容。他說:“如果您有興趣,我現在就能給您弄個看看。”

他隨手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無數劍氣從劍鋒生出,彙入泉中,隨著噴泉的水柱一同高升入空,四散而開。

但在噴泉水柱的中央,一小撮劍氣繼續向上,向上!

它淩厲地劃破空氣,直到最高處時,嘭地炸開,散落無數明亮劍光,瞬間點亮整個空間!

阿劍顯然也是隨心而為,自己都沒想到能夠做出這樣的效果。可他轉念又想,這算什麼?明明這樣這樣的絢爛才能配得上會長的歸來。

於是他在點點劍光中回過身來,微笑著,規規矩矩地朝著男人行了一禮。

阿劍:“歡迎回塔,會長。時間倉促,沒能給您準備更盛大的迎接禮,還希望您不要介意。”

神筆驚訝地睜大眼睛,懊惱地“哎呀”一聲,手忙腳亂地從空間背包中拿出畫板和畫筆,飛速幾筆一甩,一隻隻墨色龍鳳便脫畫而出,衝天而上,融入了滿天劍光。

比起這兩人的反應速度,阿木就顯得要緩慢一些。他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小木雕,向著空中一拋——

無數微小木雕射入空中,體積極速漲大,一時間,數個巨大的木佛像、木鷹、木碉樓滿天亂飛,十分暴力地破壞了空中原本自然的美感。

阿木:“……”

阿木瞧著天空上格格不入的巨大木像,神情一滯。他猶豫而愧疚地捏住衣角:“好、好像我的不太合適……”

但是多虧他這一下太過顯眼,一時間,塔裡塔外各種腦袋都冒了出來。

驚呼聲,興奮的尖叫聲,喜極而泣聲從各處響起。

“……會長!”

“是會長來了!”

“會長回來啦,會長回來啦!”

先知抬眼,一一掃去,隻見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從塔裡塔外各個角落飛奔而下。

一名青年原本在塔頂不知道做些什麼事情,見到先知,他激動得一個踏空,隨著一聲短促的驚呼,青年倒頭就從塔頂墜落!

可剛墜到半空,他的背後就長出了一對乾瘦的黑紅色翅膀,它們撐破衣服,大張開來,紅色的火焰在翅膀上燃燒。

他靈活地扇動翅膀,雙手大張,朝著先知俯衝而來,熱情而激動地在空中大喊:“教父,教父!哈哈,我就說過你肯定不會死的,你肯定是一直在等著這個好時機回來吧!——教父你快看呀,我的翅膀現在已經長到這麼大啦!”

青年熱情地衝著先知而去,眼瞧著就要一把抱上。隻見先知淡然地抬起手,五指一握,熱情青年的身影瞬間停滯在了半空。

先知不緊不慢地上前兩步,一掌按在青年額頭。

青年翅膀上的火焰在先知碰到的那一秒熄滅了,他的人慢慢落到了地麵上。

先知淡淡地問:“塔裡規定的飛行限速是多少?”

青年笑容一僵:“三、三十。”

先知:“那你剛剛的速度是多少?”

青年耷拉下了頭:“一、一百二。”

先知:“現在是誰在執行懲罰?”

青年興奮抬頭:“教父!您可以親自懲罰——”

先知輕哼:“哼。”

先知說:“不要。”

超速青年嚎叫:“嗚啊啊啊啊TAT——不要啊,我都快要忘記被您打是什麼滋味了!教父您看,我現在都已經長得這麼高了,比您還高了耶,難道您不應該狠狠地獎勵我一頓——”

奧古斯丁這會兒才從後麵快步跟上,他熟練地一把抓住青年的後領,將他整個人往後拉去。

奧古斯丁:“彆在教父麵前丟臉,諾卡斯。”

抓住青年之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溫聲細語地對先知說:“對了,教父,您彆看諾卡斯還是這樣,可新一任末位九層的名額被他搶到了。”

超速青年興奮:“對對對對!教父您看看我,看看我!現在我也是九層啦!”

先知歎氣,努力誇讚了一句:“不錯。”

諾卡斯開心極了,歡呼著翅膀大張,滿天亂飛,那速度估摸著得有一百五了。

這名青年隻是一個開頭。

越來越多的人影從遠處跑近,從高處跳下,聚集在先知的身邊嘰嘰喳喳,這邊喊幾句“會長你瞧我已經——”,那邊嚎幾句“教父這個送給您——”,一時間,先知前進的腳步根本無處安放。

巴彆塔剩下的成員人數隻有二十不到。

可是很顯然,這一群人影中不止有二十人。

他們之間的不少人,現在頂著的組織名號是【秩序之鞭】。當然,也有的人歸屬於【匿名者】或其他組織。

在這一刻,他們對男人的稱呼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會長!”

“教父!”

先知朝著人群的後方遙遙望去。

聖徒向來不愛擠人群、湊熱鬨,這會兒果然也是獨立於人群之外,孤零零地站在那。聖徒見他望去,摘下帽子,微笑地朝著他遙遙示意。

嗯——好吧。

這勉強也能算是半個乖的。

先知想。

就在這時,一個大個子男人擠到了先知身邊。這個男人人高馬大,體格大過普通人的兩三倍。

“教父!”

如果這時候有熟悉塔裡八卦的玩家存在,肯定一眼就能認出,這個大個子赫然就是【秩序之鞭】中最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四大特級秩序者之一——【裂山】。

傳聞死在他手上的【遺忘者】高級乾部數量加起來,能占總隕落量的百分之五十,聖徒大佬偶爾在核心位麵現身行走時,身邊帶著的隨身護法也總有一個會是他。

可當他站到先知麵前時,整個人就藏不住地局促緊張。

他在先知腳邊單膝跪下,笨拙地捧起先知的一隻手掌,目光堪堪與先知平齊:“教父,歡、歡迎您回來!”

先知意外地側過頭,笑了一聲:“歡迎就歡迎,這是做什麼?”

“我……”裂山低聲說,“我想向您彙報一件事情。”

這句話出口,四周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詭異起來。

原本歡喜地迎接著先知的歸來、向他訴說著自己這些年變化與成長的人們,此刻霎時寂靜。

無數目光落到了裂山身上。

先知當然也感受到了這種氣氛。

他停下腳步,溫和地對裂山說:“你說。”

有人忍不住,懇求般地小聲喊裂山:“彆……!”

裂山對此置若罔聞。

他認真地凝視著先知,說:“教父,在您失蹤之後,我和一群兄弟們跟著辛先生離開巴彆塔,創建了新的組織。這樣的行為使得我們能夠逃脫‘厄運’,並存活至今。”

他的神情變得愧疚而失落:“我們從未背棄、叛離過巴彆塔,但……與堅守在塔裡為此而死的弟兄們相比起來,我們,對不起您的期待。”

空氣一時間變得寂靜無聲。

剛剛出聲懇求裂山的人,此時一下就把臉埋進了手掌裡。

先知安靜了一下,聲音平穩地說:“繼續。”

裂山不知道先知此時究竟是什麼想法。

他忐忑不安,低聲說:“可是……我們不得不這樣做,教父。‘厄運’的力量太過強大,我們沒有信心能在厄運之下長久地存活下來。如果沒有人來控製、引導世代的發展,玩家們的行為肯定會在主神的主導之下越來越放縱。到那時,我們曾經建立的核心位麵的秩序,將會在這種放縱之下蕩然無存。”

“我並不畏懼死亡,可我畏懼在您回到塔裡的這一天,我沒有機會再見到您;畏懼當下次機會來臨的時刻,我沒有機會為您報仇;畏懼在這新世代中,再也見不到我們曾經建立的秩序社會的影子……”

先知耐心地聽著他說。

裂山:“教父,在我們心中,我們始終都認為自己是巴彆塔人。我們沒有背叛巴彆塔,更沒有背叛您。但、但是……總有聲音會說,說我們是逃兵、是叛徒!”

“我們不是,我們不可能背叛您和巴彆塔!可是這些聲音八年下來從沒斷過,它們沒日沒夜,一遍遍地在我們的腦海中循環著,我們……我們……”

裂山沒能繼續說下去。可先知知道他的意思——他們,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關。

裂山惴惴不安地抬起頭,眼神中藏著一絲希冀。

他粗啞著嗓音說:“可現在您回來了。那麼我們究竟是不是叛徒、還算不算是巴彆塔的一員……隻有您有資格定義我們。”

他低聲問:“那麼,教父,您……還願意認我們嗎?”

人群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在場所有人中,除去十幾名確確實實至今堅守在巴彆塔的成員之外,這會兒出現在這裡的其他人,都與裂山存在著同樣的情況。

他們……還算是巴彆塔人嗎?

氣氛變得沉寂而緊張。就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神筆不吭聲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

他與裂山等人的關係很熟悉,畢竟在上個世代的時候,他們都是同患難的好兄弟。可在教父失蹤,聖徒帶領他們“分家”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們成了敵人還是怎麼樣,裂山等人對於組織一直都是很關心的,二十世代期間巴彆塔沒有少受他們的幫助。

可是,這又怎麼樣呢?

難道這就能夠掩蓋掉他們在巴彆塔最虛弱的時候抽身走人的行為了嗎?

神筆對此難以釋懷。

他的情緒隱藏能力並不強,根本裝不出毫無芥蒂的樣子。幸好他的人長得矮,隻要腦袋一低藏進人群,就很少有人能夠看到他的表情了。

嗯……他當然不會後悔堅守在巴彆塔裡。

即使讓他再選一次,讓他再經曆一輪八年的厄運,他也不願意離開巴彆塔一天。

他就是有些委屈。

他真想讓教父去陵墓看看,看看這些年因為堅守在塔裡而逝去的人們,看看他們這八年來為了守住巴彆塔這三個字究竟付出了多少鮮血。

如果不論留不留下來,都有資格被平等地稱為巴彆塔人。那這對他們來說……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

先知將他們的臉龐一一掃過。

哪些人一直堅持地留在巴彆塔裡,他的心中記得一清二楚。哪些人在離開之後卻仍然惦念著巴彆塔,他也辨得清清楚楚。

站在他的位置上,身周人們的眼神中究竟帶著什麼情緒,他都能看得十分分明。

真是棘手的問題啊。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聖徒身上。

他知道,在這件事情的後麵,肯定有著他的“好學生”推動的影子。

果然,當聖徒又一次接受到他的目光時,並未表現出什麼特殊的神情。相反,還向他回應了一個邀功般的微笑。

——這是一個遲早要處理的問題。

——我現在將它主動拎了出來,交到您的手上。

——看,老師,我這麼配合,是不是也值得您一誇?

先知那可太了解他了。

先知低哼一聲,淡淡地挪開了目光。

他收回眼,靜靜凝視著裂山,說:“你,是我親自帶回巴彆塔的。”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先知抬起眼, 緊接著點過身邊幾人:“你是,你是, 你也是。”

他溫和地說:“八年時間,你們都成長為了很優秀的人。雖然你們曾經離開了巴彆塔,但現在,你們在我回來後的第一時間回到了我的身邊,並仍然願意尊稱我一聲教父,那我當然也不會責備你們當初為了種種原因而做出的選擇。”

裂山鬆了一大口氣,他露出笑容,忍不住低聲叫道:“教父……”

四周發出陣陣鬆氣聲, 氣氛一時間緩和下來。

神筆小聲哼哼地踢了一個石子,沒說什麼。

他早就知道教父不可能拒絕他們,畢竟他們大多都是由教父親自撿回巴彆塔的,教父……以教父的性情,他怎麼可能真的拒絕他們呢?

他隻是有些委屈。嗯……一點點!絕對沒多!

先知看向裂山, 淡淡地說:“但是。”

裂山的笑容一滯, 神筆也茫然地抬起頭來。

先知平靜地說:“退出巴彆塔,這也確確實實是你們曾經的決定。我理解、尊重你們的選擇, 可我也需要對每一位堅守在塔裡的孩子負責。”

他抽回手掌,慢步走到神筆身邊,在神筆驚愕的目光下撫上他的頭頂。

男人掃過人群, 平靜地說:“巴彆塔沒有分部。【秩序之鞭】、【匿名者】, 這是由你們創建起來的優秀組織,但與巴彆塔到底是不同的組織。如果是以我個人的角度來談,那麼, 我仍然是你們的教父。但如果是以巴彆塔會長的角度來談……抱歉, 現在你們已經不算是組織的一員了。”

四周忽地寂靜下來, 就連呼吸聲都停了。

有人的眼圈一下就紅了:“可是……!”

裂山有些無措,他下意識地望向了遠處的聖徒。

神筆看著他們的樣子,一下也慌了起來。

等等……等等。教父怎麼真的拒絕了他們,他、他隻是想想而已啊!要是他們不算是巴彆塔的人,那還能算是誰家的人?

他連忙拉動先知的衣角:“等等,教父……!”

神筆慌亂地說:“裂山哥他們這些年幫了我們很多忙,他們對組織的忠心從來沒有改變過,不然我們也不會讓他們進入基地裡!教父,您、您能不能再考慮一下?”

阿木也是個老實孩子,見狀同樣著急地湊了上來。

隻是他的反應比神筆慢上許多,當他好不容易在腦海裡打完草稿的時候,神筆已經說完了所有話。

他的嘴張開半天,隻能呐呐地跟了一句:“……我覺得阿筆說得對。”

四周的人們感激地望向神筆和阿木,他們知道二人這是在幫他們說話。

隻可惜,麵對兩人的提議,先知輕輕地搖了搖頭。

先知說:“退出就是退出,這沒有什麼好爭議的。如果這也能被抹除不談,那麼這麼多年來堅持留在塔裡抵抗‘厄運’的孩子們,又算什麼呢?”

眾人的情緒又一次落到穀底。

裂山艱難地說:“可是,教父,難道我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嗎?您……您就不能給我們一個機會嗎?”

超速青年這會兒也崩潰得不行,完全沒了剛剛那時速一百五的氣勢。因為從嚴格上來講,他此時應該隸屬於【匿名者】。

諾卡斯:“嗚,教父!——教父您不要諾卡斯了嗎?您怎麼可以不要諾卡斯!您您您、您可以隨便打我罵我,但是不可以不要我啊嗚啊TAT——會長,奧哥,你快說句話啊!你你你、你和我們也一樣在教父的拒絕列表裡啊!”

裂山一怔,原本低落的情緒被諾卡斯打斷了一下。

對啊……當年教父最寵的是誰?那不就是奧古斯丁嗎。最會向教父討好處的人是誰?那不還是奧古斯丁嗎?

想到這一點的不光裂山一個人。

十數道期盼的目光瞬間從四麵八方落到奧古斯丁的身上。

奧古斯丁卻像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需求一樣,自顧自地歎了口氣:“我說過,彆在教父麵前丟人啊,諾卡斯。”

他將諾卡斯扔到了自己身後,緩步走到了先知身側,溫柔地喊道:“教父。”

先知微微側身,耐心地應道:“說。”

奧古斯丁緩緩地說:“我認為您說得有道理。離開就是離開,如果僅僅因為事出有因就能隨意回歸,那巴彆塔豈不是成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嗎?”

諾卡斯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奧哥——!”

卻聽奧古斯丁話音一轉,繼續說:“但是根據巴彆塔條例,任何不受其他組織管轄的自由玩家,隻要能夠通過組織的思想測試與意誌測試,就能擁有申請加入【巴彆塔】的資格——無論這是否是申請者第一次加入巴彆塔。”

他一笑:“教父,現在我是【匿名者】的完全掌權人,嚴格來講並不受現有組織的約束,能夠滿足‘自由人’的要求。思想測試和意誌測試您也隨時可以對我進行,我相信我一定能夠順利通過。這樣一來,申請加入巴彆塔的兩條規則我都能滿足,那麼……教父,您能接受我的入會申請嗎?”

人群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等等、什麼?

重新申請加入組織?

這……怎麼聽起來那麼合理呢??

諾卡斯:“……咦?”

麵具下發出一聲低笑。

先知很滿意地看著奧古斯丁,問:“如果我接受了你的申請,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奧古斯丁:“通過考核,回到組織,重新成為巴彆塔的一員。然後——”

他溫和地牽起先知的手,說:“匿名者內也有一些出身於巴彆塔的好孩子。雖然他們隸屬於匿名者,但如果我能重新成為巴彆塔的一員,那他們當然也算不上是受‘其他’組織管轄的人了。到時候教父開開恩,也給他們一個申請重回組織的機會好不好?”

人群:“……!!!”

諾卡斯興奮起來:“奧哥,奧哥,你——唔、唔唔唔!”

先知平靜地說:“你這是在鑽文字漏洞。”

奧古斯丁也不反駁。他就不好意思地笑笑,牽著先知的手晃晃,又溫柔又甜地問道:“好不好嘛,教父?您看我都想好了,當年離開的時候我就沒給組織起名,取了默認的【匿名者】名號,現在我帶著他們並回組織,正好可以獨立成部,取個新名。您看怎麼樣,教父?”

這時候,邊上一名現在就隸屬於匿名者的舊巴彆塔人忍不住出了聲:“會長,就給我們一個機會吧!我覺得奧哥的提議挺不錯,我們可以改名叫、叫、叫情報部!”

奧古斯丁:“……”

奧古斯丁:“不可以。這名字也太隨便了!”

眼見【匿名者】一方的舊巴彆塔人統統麵露喜色,隸屬於【秩序之鞭】的舊巴彆塔人都坐不住了。

裂山:“……辛先生!!”

聖徒總算從遠處悠悠走來。

他對現在的場麵並不驚訝,畢竟這本來就是他想見到的——他可太喜歡看老師遇見棘手問題時,像這樣輕描淡寫、無聲無息引導一切發展的模樣了!

他來到先知麵前,脫著帽子,微笑而簡潔地說:“我也想要申請加入巴彆塔,老師。”

先知並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複,他安靜地聽著人們哀求、撒嬌,默許他們靠近到自己身邊,看著他們想儘各種辦法讓他點頭,看著巴彆塔的眾人也為他們求起情來……

終於,他的目光掃過聚集在這兒的所有玩家,輕輕地歎了口氣:“行了,各位。”

所有人瞬間寂靜,目光直直地注視著他。

隻聽先知聲音平穩地宣告:“除去今天之外,再下一次舉辦會議時,將正式重啟申請人員的審核流程。一切按照現有流程進行,審核委員會成員將由所有巴彆塔成員擔任。根據條例,如果申請者能夠獲得委員會成員中80%的同意票,那麼就算申請通過,允許加入巴彆塔。”

人群瞬間歡呼。

“天哪,會長萬歲!”

“我就說,教父肯定不會不要我們的嘛!”

“嗚啊會長,我要等不及了會長,能不能今天就啟動程序哇——”

吵鬨間,先知彎下腰,帶著笑意低聲問神筆:“現在還不開心嗎,小筆?”

神筆的麵色瞬間漲紅,他扭捏地答:“哎呀教父,您、您在說什麼啊,我剛剛哪有不開心……”

就在這時,神筆的情緒忽然低落下來:“不過,教父,如果您有時間的話……要不要去看看‘他們’?”

先知明白神筆指的是什麼。

巴彆塔底下的陵墓——那兒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在等帶著他去看他們。

他輕輕一歎,說:“當然。”

不過在前往陵墓之前,他先轉頭對奧古斯丁和聖徒說:“組織所有人按照最高規格準備好進本物資,珍貴之物優先隨身攜帶,無法攜帶的統統存放到安全的子位麵中,會議開始前完成所有準備工作。如果戈封回來,隨時通知我。有問題嗎?”

兩人的神情瞬間嚴肅。

奧古斯丁確認般問道:“會議開始前?”

而聖徒則是問:“‘所有’物品都要處理?”

先知點頭:“沒錯。”

奧古斯丁回想起先知前來巴彆塔之前的一係列準備,像是懂了什麼。

他嘴角的笑容漸漸被拉平,低聲歎了口氣,說:“如果是這樣……那我倒希望會議可以開始得晚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TUT我的天啦是什麼搶走了我的小紅花嗚嗚嗚嗚嗚——

對了,17號淩晨在上一章的末尾新增了2k+字,昨天(18號淩晨)又給它狠狠修了一遍,如果有寶寶覺得這章劇情開頭和記憶裡的尾巴對不上的話,可以看看是不是沒有發現上一章的新增內容。

今天(指淩晨之前的那一天)見到評論區裡有個寶寶非常悲傷地問我後麵還會不會接著往下寫,我……嗚啊啊啊我隻是最近咕了點,沒有失蹤的意思(*尖叫*)!

且讓我解釋兩句最近的咕咕狀態:我……最近開始了第一段畢業旅行0-0!好消息,這趟旅遊裡需要出門的份今天已經全出完了。壞消息,下周四很有可能要開始第二段超高強度的畢業旅行……!

所以!目前我的更新目標是,下周三前摘滿小紅花,周四開始,如果真的去旅遊了,那、那也儘量維持隔日摘取小紅花!六月應該就能空下來了(吧)(如果沒有新的朋友約第三段畢業旅行……),到時希望可以努力拿個全勤,同時爭取正文完結。嗯!!

tvt非常感謝寶寶們的等待,向每一位連載追到這裡的寶寶狠狠鞠躬——!!

塔內

先知沒有讓任何人跟著他一起行動。

他獨自一人離開了人群, 朝著黑塔地下一層的方向走去。

聖徒望著先知離開的背影,微微皺眉。

奧古斯丁注意到他的神情, 問:“怎麼了?”

聖徒:“沒什麼,就是有些奇怪……按照老師的性情,如果會議結束之後就要開啟世代本,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會不提前跟我們說?”

“按照最高規格準備好進本物資”,這句話出來時,兩人幾乎是同時意會到了先知的意思——除了世代本之外,還有什麼副本能有這個牌麵讓他們準備“最高規格”的物資呢?

奧古斯丁提醒道:“教父剛醒呢。”

聖徒:“不, 即使這樣……”

聖徒話語一頓,沒有繼續往下說,隻是眉頭依舊皺著。話語在他嘴邊繞了幾圈,也不知道他都思考了些什麼,最終, 他將話語全部吞了回去。

就在這時, 一名麻衣青年火急火燎地衝入人群。

“老師好!二師伯好!神筆前輩好!阿劍前輩好!……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剛給師祖準備好禮物, 我、我師祖呢?”

聖徒冷漠回頭:“你是給禮物化了妝嗎?一個禮物準備三小時?”

倉金的神情瞬間凍結。

倉金:“qaq老師我……”

兩人的交流被打斷,奧古斯丁被倉金的動靜吸引得轉過頭去。

他瞥了一眼倉金手上提著的精美禮盒,溫和地說:“教父進負一層了, 估計得等會議開始前才能再見到他。不過不著急, 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對聖徒說:“秩序之鞭的東西應該都是小倉金在管?你來跟他說吧,我去通知大家。”

聖徒:“行。”

倉金茫然地被聖徒喊到了一邊,聽著老師對自己說:“現在立刻去檢查組織倉庫, 把裡麵所有的……”

十分鐘後, 被一連串交代砸得頭暈眼花的倉金雙目失神地離開了巴彆塔基地。

啊啊啊, 沒人跟他說過準備世代本還要把貴重物品全拿出來帶在身上啊!

彆說組織倉庫了,就是他那幾山財寶倉庫,也壓根找不出一個不值錢的東西啊!這麼多心愛的寶貝他要怎麼把它們全部帶上身上?!放在子位麵?不,他決不允許他的財寶遠離他兩個位麵的距離!!

可這還是由他那位傳說中的師祖親自交代下來的事情,倉金就是拿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這事兒肯定是沒得跟老師討價還價的餘地的。

——噢,“師祖”。天哪,天知道他剛剛為了見師祖提前做了多久的心理準備!好不容易做足了準備,結果現在告訴他,他來晚了,見不到師祖的人?天哪,他所有的美好品德都要因為這延長的焦慮輕輕碎掉了!

倉金一刻不敢停歇地向回趕著,腦子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想著想著,他就忽然想起了UR卡。

哎呀!

“帶好貴重物品”……那紅紅怎麼不能算呢?

紅紅的實力不論站在哪一方,都勢必會對戰局造成重大影響。萬一世代本真的來臨,他們必須讓紅紅站在他們這一方。

當然這隻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嘛……

瞧瞧他剛剛在巴彆塔那挨個兒問好的模樣……他真的很需要一點兒紅紅來和他一起擔這個晚輩的壓力!

不然晚點兒真讓他以唯一晚輩的身份去拜見師祖……

TUT他不要啊!!

倉金想到就立馬行動。

他開心而期待地私聊起宗律。

(現在)倉金:紅紅罒ω罒~!

(現在)倉金:你聽說過玩家界的傳說、19世代的領導者、石碑記載第一人的故事嗎?

等了整整五分鐘。

(現在)宗律:?

倉金:?

怎麼回事,他的紅紅今天怎麼對他這麼冷淡?

一定是錯覺。紅紅現在肯定是在忙著其他事情,沒有手來回複他吧!

(現在)倉金:現在有一個千載難逢絕頂珍貴的機會,我能帶你近距離接觸到玩家史上的第一人!(酷.jpg)

(現在)倉金:機會難得,欲來從速,紅紅要不要考慮一下呀(=^▽^=)~

又等了整整五分鐘。

倉金打包完了自己整整一個小山頭的寶物堆,總算等來了一條新的消息提示。

(現在)宗律:今天不行。

(現在)宗律:你在緊張?

倉金:…………

倉金:?!!

倉金:“臥槽!”

他嚇得一個手抖,手上價值百萬積分的珍稀上古鳳凰蛋脫手掉落。他手忙腳亂地彎身撿去,好險才把鳳凰蛋抱住。

可他這會兒並沒有心思去查看鳳凰蛋。

他驚悚地盯著消息框,一個詭異的直覺占據了他的整個腦袋。

好奇怪……他怎麼覺得今天紅紅好恐怖啊!

……

先知果然一進陵墓就沒再出來。

直到時間將近五點半的時候,一直等在陵墓門口的小紙人才總算見到教父的身影。

先知問它:“他們回來了嗎?”

小紙人:“報告教父,還沒有!”

先知點點頭:“那通知大家,繼續等。”

小紙人跳跳,開心地就想往先知身上黏:“教父教父,提燈人和萬通已經到西南區域等著啦!我們什麼時候把他們喊進來呀~?”

先知彈了一下小紙人的腦門,把它彈回了地上,說:“讓他們在外麵等著。”

先知說完,又轉身回到了陵墓中。

小紙人眼瞅著陵墓大門再次合上,挺拔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後,紙手撐著紙腦袋,失落地坐在了陵墓門前的階梯上。

小紙人嘟嘟囔囔:“好吧,小紙奧都得在門外等,那他們當然也得在門外等……”

時間慢慢來到了七點半。

這會兒大多數成員都收拾好了東西,重新聚集在巴彆塔內。有些人憂慮地討論著最近的異常,有些人憧憬地討論著教父,有些人興奮地討論著剛剛在論壇上看到的消息。

——“你知道嗎?今年份的最新塔靈戰力榜排名出來啦!”

“噢噢噢!小宗,小宗怎麼樣,肯定在T1行列吧!”

“唉,他……不在T1行列裡。”

“啊??塔靈研究協會的人怎麼回事?誰給他們的膽子,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搞幺蛾子?!我們小宗憑什麼不在T1裡??我記得他們會長是那誰……那誰來著?就是七層的那個小家夥,幾年前副本裡遇到的時候我還救過他一命呢,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人,可惡!你等我,一會兒會長出來跟我說一聲,我現在先去找那家夥理論理論……”

“哈哈哈,哎呀,彆這麼激動啊小筆。過來猜猜,小宗為什麼不在T1裡?”

“嗯?你怎麼還在笑?小宗都被欺負了!”

“因為——鏘鏘!你看,小宗又上今天的論壇頭條了,‘史上第一名T0塔靈’,哈哈,塔靈研究協會這回的事兒做得可真漂亮,還知道給我們小宗專門開一個新行出來。有眼光,真懂事兒!”

這話一出,周圍N個腦袋唰唰唰地就湊了過來。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隻見新鮮出爐的塔靈戰力排行圖上赫然畫著:

T0:(紅色頭像)[UR·宗律]

T1:(黑色頭像)[SSR·預言者]、(紫色頭像)[SSR·殉道者]、(銀色頭像)[SSR·終結者]……(綠色頭像)[SR·木療者]

T2:……

T3:……

“哦?噢噢噢噢噢噢——?!T0?!他們竟然直接在原本的塔靈排行圖上加了一行,直接排到了T1行的頭上?好好好好,小宗真厲害啊!”

“你是沒瞧見這會兒論壇裡的熱鬨勁兒,我估計小宗今天的禮物箱肯定又要爆了!T0什麼概念?……哎,剛剛我看論壇他們說的,什麼‘人權卡’、什麼‘唯一真神’,哎呀,好多新詞兒,我也沒看懂,但是聽起來就覺得很厲害……說起來,這幾天小宗怎麼都不來找我們玩兒啊?我還挺想帶小宗見見會長呢,會長這剛回來,肯定還沒見過塔靈吧!”

“你說得對,小宗肯定是不能參加我們一會兒的會議了,不過趁著會議之前帶他見見會長應該沒問題吧?”

“不過,你們聯係得上小宗嗎?怎麼我剛剛找他他到現在都沒回我呢?”

“唔……他也還沒回我。小宗應該是在忙吧?你彆說,塔靈還真是很辛苦呀……”

小宗在巴彆塔內部的名聲可好了。

這個話題一起,話題周圍的腦袋不由自主地就聚集得越來越多。

就在這時,奧古斯丁的身影從人群間嗖地穿過,卷起一陣風,吹得人們的議論聲都為之一停。

金發青年飛快地到了陵墓前,推開大門。

“教父,他們……!”

奧古斯丁的話語戛然而止。

隻見陵墓中央,麵具男人十分安靜地坐在一座小小地墓碑前,他手持酒壺,朝著墓碑前方空地倒著酒。

聽到聲響,男人倒酒的手一頓,回過頭來。

奧古斯丁壓低了聲音,快步走到先知身側。

“抱歉,教父,打擾您了,”奧古斯丁俯下身,在先知耳邊低聲說道,“他們都回來了。但是青蓮傷勢很重,戈封剛帶他去找毒醫。”

說話間,奧古斯丁無意朝著墓碑瞥了一眼。

“白華之墓”。

白華……

竟然是他?

奧古斯丁對於這個名字的感官很複雜。

一是因為,在教父失蹤的那段日子裡,他們試圖查明世代本的真相時,曾在白華的匕首上發現過教父的血液。

二則是因為,在數不清的因世代本而死的人中,白華的死因特彆突出——他是自殺而亡的。一劍穿心,十分利落。

當然,如果不是第二點,在他們發現教父血跡時,說不定就已經憤怒地將白華掛到叛徒懸賞榜上,直接除名了。

如果最後不是青蓮一而再再而三地懇求保證,說哥哥絕不可能做出背叛教父的事情來,他們甚至連他的墓碑都不打算留在陵墓裡。

現在看看教父的樣子,當初果然……

先知哪知道奧古斯丁想到了什麼。他一聽這話,立馬放下酒壺站了起來。

先知:“有多嚴重?帶我去看看他。”

奧古斯丁立馬回神:“好!”

很快,奧古斯丁帶著先知來到了黑塔的第十層。

此時,第十層的走廊上已經擠滿了人。

“***!祂現在真是一點臉都不要嗎??八千米高空開局,頭頂是隕石底下是岩漿,就連空氣都是帶有強腐蝕性的毒性氣體,要我說,想把人搞死不用這麼裝的,直接把我們傳到熔岩底下直接完事兒!”

“現在的厄運已經強大到這一步了?……唉,你們怎麼不多跟我們說說,這樣我們才好多幫幫你們呀。”

“青蓮這次真的是……嘖還好有大少爺去救他,不然這一下肯定是得折了。”

巴彆塔人大多怒容滿麵,氣得破口大罵。舊巴彆塔人的臉色同樣鐵青,不過神情之中多了幾分愕然。

“……會長!”

有人發現了先知,嘈鬨的走廊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會長,青蓮他……”

“我知道。彆著急,我先進去看看他。”

先知快速說著,大步穿越人群,進入房中。

十層是巴彆塔專用的醫療間。

此時,毒醫和另外兩名醫療成員都在屋子裡。在中央的醫療床上,一名渾身帶血的矮個子小少年躺在那兒,奄奄一息,他的頭上平時常頂有一朵小蓮花,這會兒蓮花枯萎地耷拉在病床上,看上去幾乎就要沒了生機。

病床邊上,戈封蹲在那兒,他的衣服上沾滿了血液,雙手握著青蓮,在床邊一刻不敢停地說:“彆睡,青蓮,眼睛不能閉!我已經把教父喊來了,再撐一撐,再撐一會兒就能見到他了!睜眼,青蓮,看這兒,再撐一下……來了!教父來了,青蓮快看!”

青蓮的意識早就模糊極了。

可“教父”這兩個字就像帶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一下就將他打算投降的意誌又續了三秒。

他艱難地睜開眼,隔著血霧,朦朦朧朧地看到一個挺拔的人影快速地靠近了他,在他身旁蹲下身形,用溫暖的雙手輕輕包裹住了他的拳頭。

這雙手並不算大。

但是被它握著,青蓮就能感覺到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和溫暖,從他那兒向自己傳來。

他聽到了一個非常溫柔且熟悉的聲音:“我來了,青蓮。睜開眼,看這兒,我給你帶了一個小禮物,看得出這是什麼嗎?”

禮物?

教父的禮物?

青蓮的腦海模模糊糊,根本沒有能力再去思考更多的東西。他隻是本能地跟隨著教父的聲音,強撐著眼皮看去。

教父手上捧著的東西在他眼中映出,青蓮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嗬……嗬……”他像是回光返照一樣,激動地想要說些什麼,半天卻隻能發出漏氣的聲音。

先知用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

“噓——不用說話。看看,這朵向日葵是不是和你哥哥當年頭上長得一模一樣?剛剛我去你哥哥的墓前看他了,這是他從墓裡托給我的,要我送給你。怎麼樣,想要嗎?等脫離危險,我就把它送給小青蓮好不好?”

教父的聲音穩重而溫和,像是一汪泉水,輕輕柔柔地從青蓮的心尖和傷口處流淌而過。

青蓮渾身從內到外的疼痛,似乎都被這話語撫慰了。

教父……

是教父……

教父的聲音,好好聽呀……

教父,教父……

好喜歡教父呀……

青蓮迷迷糊糊地沉浸進了溫柔的聲線裡。

他癡迷地聽著男人在耳邊溫聲細語,一時間,身上的什麼痛苦、什麼難受統統都被拋在了耳後。

他聽到教父不停地在他耳邊緩緩說著。

聽到教父一直在喊著他。

聽到……聽到……教父……教父……

等等,他好像有什麼話要對教父說……

是什麼……是什麼……

要和教父說什麼來著?

對了,要和教父說,要小心……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了長長的舒氣聲。

毒醫:“呼,總算脫離危險了。會長,封哥,你們可以先去休息了,接下來的工作我來就行。”

先知低聲問道:“完全穩定下來需要多長時間?”

毒醫:“至少要五個小時。一會兒的會議……”

先知:“不用管,會等你們。先把小青蓮的情況穩定下來再說。”

他溫和地撫下青蓮的眼睛,對他說:“睡吧,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睡吧。

這兩個字同樣充滿著魔力。青蓮沒有任何抵抗,他閉上雙眼,昏昏沉沉的意識裹挾而來。

教父……

教父……

等等……他還沒和教父說……

要小心……他們……

先知感覺到手中的拳頭漸漸失了力氣,青蓮的雙眼緊緊地閉上了。

他小心翼翼地抽走一隻手,發現少年沒有任何反應,確定青蓮完完全全昏迷過去了。

他抽出雙手,輕輕摸了摸青蓮的腦袋,輕歎一聲,起身對毒醫說:“青蓮交給你們了,有任何需要隨時喊我。”

毒醫這會兒忙得根本停不下來,身邊甚至有三四十隻小草藥人在幫著他遞手術刀,另外兩名醫療成員也在邊上忙碌得不行。毒醫沒法回頭,抽空應了一聲:“沒問題,會長!對了,不要讓其他人進來打擾我!”

先知:“沒問題。”

他給了戈封一個眼神。戈封意會,快步跟在他的身後,與他一起出了門,並輕輕地將門帶上。

先知剛一出現,無數人影就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問起青蓮的情況。

先知按住他們,認真地說:“青蓮的情況基本控製住了,大家不用太擔心。會議時間繼續後延,等青蓮情況穩定下來再一起開會,麻煩大家多等會兒。”

安撫完眾人,他沒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用眼神示意戈封跟他走,帶著人走到了一處無人的樓層。

戈封雖然隻在副本裡經曆了數個小時的時間,但期間的危機和刺激完全占據了他的大腦,這讓他一時間還沒能從副本的記憶中脫離出來,接軌進本前的記憶。

戈封見身周的人一清空,就快速地對先知說:“哥,剛剛我在副本裡發現……”

戈封直入主題,簡潔而快速地將副本裡的情況說了一遍。進入副本時的環境、他所知道的青蓮遇到的情況、整個副本的危機、以及他們究竟是被什麼原因絆到現在……

小時候他們獨自進本時,每次出來之後都得先向先知彙報一遍。雖然這事後來很久沒做了,可一下撿起,依舊做是得心應手。

先知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期間還伸手將戈封頭上的小雛龍抱了下來。

雛龍感覺先知有些陌生,有點不敢上前。

但它到底還是一隻E龍。陌生感帶來的害怕並不能完全阻擋它的腳步。它小心謹慎地爬到了先知的肩膀上,朝著先知嗅嗅、嗅嗅,甚至把鼻子塞到先知的麵具縫裡嗅了半天,一下就香得開心地揮舞起了小肉爪。

“呀呀,呀呀!”

雛龍寶寶開心地扒拉起先知的頭發,想要拽著往上爬。

先知對它非常耐心。他拎著雛龍的後頸,把它的爪子一隻隻從頭發上扒了下來,然後將它抱進了懷裡。

戈封很快報告完了。

他的精神因青蓮的重傷緊繃許久,這會兒青蓮脫離危險,他也把情況彙報完畢,總算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望著先知,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情一下就晴朗了。他忍不住又喊了一聲:“哥。”

先知卻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麵具小孔底下的眸子微抬,在戈封身上轉了一圈。男人音調如常地問:“自己有傷到嗎?”

戈封:“沒,這些都是青蓮的血。”

先知;“嗯。還有其他需要緊急報告的事情嗎?”

戈封:“有些事……但不急。”

先知:“很好。”

先知冷笑一聲,他左手抱龍,右手掌心憑空出現了一根細長權杖。權杖足有一隻手臂那麼長,看起來做工精良,十分結實。

先知:“那麼接下來,就該由我來問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戈封的笑容僵住了。

這一刻, 進入副本前的擔憂後知後覺地湧上腦海。

戈封:“……!!”

等等,現在是……!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

“啪!”

權杖朝著後臀揮舞而去, 抽出極其清脆的擊打聲。戈封隻覺得身後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嚇得向後跳了一大步。

戈封麵色大變:“等等,哥,你聽我解釋……!”

“解釋?”

先知抱著龍緩步向前,一步步向戈封壓去。

他每進一步,戈封就後退一步。戈封張了幾次嘴想要說話,可先知根本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先知冷笑:“知道自己為什麼挨打?還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事呢?那你給我說說,究竟是誰給了你這麼大膽子, 敢把手伸到我這兒,嗯??”

先知低聲怒喝,戈封一下子就繃直了脊背,冷汗淋漓。

他望著先知,男人戴著的冰冷麵具隔絕了一切的情緒和神情, 就連麵具孔洞中露出的眼眸, 都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他……很生氣嗎?

戈封不知道,他難得感覺到一陣無措。

先知拿杖子指著他, 冷漠地說:“過來,站好。彆逼我動真格。”

戈封硬著頭皮,一點一點往前挪, 他試探地伸出手, 問:“……你、你要不打我手?好歹是首席玩家,給我留點麵子成嗎?”

先知:“麵子……嗬,行啊, 那就給你留點麵子!”

先知狠狠地舉起權杖, 用比剛剛更大數倍的力道, 重重抽下。

“啪!”

清脆的抽打聲響起,杖子在手心打出了一道鮮紅的痕跡。戈封倒吸一口冷氣,強忍著沒把手抽回來。

低沉的氣壓在身周聚集醞釀,男人慢條斯理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戈、封。”

“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在多大的時候被我帶回來的?我養了你多少年,嗯?”

“我自認沒有虧待過你,可你呢?你敢不敢把你腦海裡那些齷齪的東西講出來?”

“啪!”

又是一杖子,戈封的手心一陣火辣辣的疼。

他抿唇低頭,心想自己當然是不敢的,他現在甚至連教父兩字都不敢叫出來。

但是……教父他知道了嗎?他看出來了多少?

戈封低聲說:“我……我當時沒想那麼多,隻是忽然很想親你而已。哥,這應該罪不至死吧,小時候你不也經常……”

“啪!”

一杖子無情地重重揮舞下來,把戈封的話打斷了。

先知冷笑:“彆拿我當傻子。你什麼想法我看不懂?都對著我起立了,還在這狡辯?”

戈封不吭聲了。

“你可真是聰明啊戈封,還知道專挑我切卡狀態的時候下手。怎麼,是看我那會兒天真單純好欺負?”

戈封倏地抬眼:“我沒有!我……”

“啪!”

“閉嘴,讓你說話了嗎!”

戈封:“……”

戈封委屈說:“可你也沒讓我不說話啊。”

先知瞪他:“不許頂嘴!”

好吧。戈封閉嘴了。

先知:“得虧我們生活在核心位麵。但凡去到我的出生位麵,我們這關係,我都是得給你去開家長會的。”

“所以,彆的不說,光是這輩分問題,你就不該覬覦我!”

“啪!”

……這是他說不想就能不想的嗎?

戈封低頭挨打,茫然地想。

他又沒有對其他人出現過衝動,哪知道這衝動還有該不該產生的說法。

“啪!”

先知冷漠地看著他:“看這表情,我還委屈你了?”

戈封閉著嘴不吭聲。

先知:“說話。”

戈封張了張口:“我……”

他盯著自己的鞋尖,說:“沒委屈。我隻是沒想通一件事情。”

先知問:“什麼?”

戈封低聲說:“我在想,如果你當時不樂意的話,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阻止我。扣我好感,切狀態,還能直接通過精神域的控製來阻止我。”

戈封:“可你什麼都沒做,甚至還給我加了好感。”

他抬起眼,緩緩問:“如果……你不喜歡,那當時又為什麼要縱容我?”

先知:“……”

先知冷笑:“不管我有沒有問題,你的問題肯定是逃不掉的。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有這想法!”

“啪!”

戈封的手掌心已經被打得一片通紅。

不過沒有出血,男人的力道控製十分好。

戈封沉默地對上麵具孔洞後的深色眸子。

他沒有辦法從教父的眼眸中看出一點兒破綻來。

不過也是,這畢竟是教父,他從來不會把自己的真實情緒外露給彆人看。如果不是教父變成了卡,他甚至根本不會有機會知道教父的真實性格或者說真實喜好竟然是那樣的。

戈封第一次覺得這麵具礙事的很。

他想將它摘下來,想和教父好好的麵對麵、眼對眼地談談。

如果摘下麵具……

他能看到更真實一些的教父嗎?

這麼想著,他忍不住向前一步。

先知用杖子直接抵在他的胸口,警惕地問:“乾什麼,還想再來一次?”

戈封:“……我沒有。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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