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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挨打的手握住權杖頂端,緩緩地將他從胸口挪開,然後上前一步,用另一隻手熟練地揭開了先知的麵具。

麵具之下,黑發黑眼的青年有些惱火地瞪著他,用目光質問著他的行為。

戈封凝視著青年的雙眼。

他發現摘下麵具之後,他忽然就能從教父的眼中看出一些東西了。

他……看到了怒火。

可在怒火之下,還悄悄隱藏著另一種情緒。

那是什麼?

是讓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對自己扣好感的原因嗎?

戈封:“哥。”

他鬆開權杖,雙手張開,想要抱住先知,這讓他的胸膛結結實實挨了一杖子,可他卻沒有停下,一把將先知抱在了懷裡。

先知氣笑:“還想來?”

戈封輕歎:“沒有,我明明沒想做什麼。我隻是……太喜歡你,情難自禁。哥,你懂這種感覺嗎?”

先知冷漠地說:“不懂,也沒興趣懂。放開我,不然我可就真要動手了。三,二……”

戈封:“……哥!”

戈封惱:“他們歡迎你回來的時候都能抱你,我現在也不過才抱一下,為什麼不行?”

先知倒計時的聲音一頓,反問道:“他們抱我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你抱我又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戈封:“……”

戈封:“好吧,就算我心思不正。可是……”

戈封喟歎一聲:“我隻是喜歡上了你,這有什麼錯呢?”

他將腦袋抵在先知的頸邊,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低聲說道:“不過你瞧,我繼承了你的9101,也沒給你丟人吧?我喜歡你,那我就會樂意為你做一切事情,這樣看起來,被我喜歡也不是一件很虧的事情吧?”

先知:“這不是虧不虧的事情。難道不發展出這樣的感情,你就不會聽我的話了嗎?”

戈封:“……”

戈封:“好吧,你是我哥了不起。就算沒有這份感情,你想做的事情,我當然還是會全力支持。但是假如我沒有喜歡上你,卻喜歡上了彆人……”

話沒說完,戈封忽然見到係統提示框裡跳了一句: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0.0001!目前好感度:73.1927】

他猶豫地說出下半句話:“……那我的精力和愛意是不是就會分給對方一半?”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2.1927】

戈封:“……”

他對著跳動的好感度沉默了一下。

片刻後,他試探地再次開口:“假如我喜歡上的那個人未來和你發生了矛盾……”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1.1927】

戈封:“不論對錯,我應該站在你們誰的那邊?”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3.0000!目前好感度:68.1927】

戈封:“而且你瞧,哥,我會的東西這麼多,我會給卡做衣服,給卡做家具,給卡準備很多很多的小禮物……”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9.1927】

戈封:“可我要是喜歡上了彆人,逢年過節我肯定也會給對方準備禮物,而這些時間和心血,我本來都是可以花在卡上的……”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3.0000!目前好感度:66.1927】

戈封:“而且你想啊,萬一我喜歡的那個人也是玩家,不是巴彆塔的人,他想要自立門戶建立組織,要我幫忙,那我……”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6.1927!目前好感度:60.0000】

先知倏地側頭,雙眼緊緊地盯著戈封。

在一指不到的極近距離裡,戈封非常清晰地感覺到了一股即將噴湧而出的冰冷怒火。

戈封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有一種預感,一旦好感度跌破六十大關,那或許會發生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他的話語一頓,繼續往下說,口風卻是一轉:“那我肯定不能離開巴彆塔去幫他。”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1.0000】

先知眼裡的怒火消了些,但依舊沒說話,安靜地等他繼續往下說。

戈封:“我在巴彆塔待了十八年,這兒就是我的家。更何況這還是你建立的組織,我當然不可能為了彆人而離開這裡。”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2.0000】

戈封:“當然,將假設向前回溯,我認為喜歡上彆人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可能發生的。”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3.0000】

戈封:“畢竟……”

他笑了一下,認真注視著先知的雙眼:“見過你,我還怎麼可能再被彆人吸引?”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5.0000!目前好感度:68.0000】

先知眼裡的怒火漸漸淡下,神情上卻沒有露出任何“+5”的痕跡。

戈封:“我想象不出來什麼樣的人才能比你更加優秀,更有魅力,更讓人喜歡。”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5.0000!目前好感度:73.0000】

戈封:“還更可愛。”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0.0001!目前好感度:72.9999】

戈封:“……?”

戈封斂下眼,軟下聲音:“總而言之,喜歡你的這件事情,反正我是改不了了,你再打我也沒辦法。不過……你要是實在不開心,那我就當給你出出氣,怎麼樣?”

他稍稍分開了一點緊抱的手,十分自然地將自己剛剛挨打的手掌重新攤到了先知麵前。

整隻手掌剛剛就已經被打得通紅。

先知盯著紅透了的手心,舉起的杖子半天沒有揮下去。

戈封瞧著心喜,忍不住又一次產生冒險的念頭。

他仗著距離近,飛速地向前貼近,朝著青年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笑著說:“情難自禁,情難自禁。諾,給你多打兩下?”

先知慢慢地捂上臉頰,他深吸一口氣:“你這膽子……可真大啊!”

可戈封分明瞧見,自己的提示欄裡哐哐刷了兩條新鮮提示。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3.9999】

【係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0.0001!目前好感度:73.9998】

戈封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會挨打,可他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和疑惑。

他湊上前,好聲好氣地問:“哎,哥,能不能給我講解一下?喜歡會加好感這我知道,可怎麼加了好感還要再給我倒扣一分呢?我這一分到底是扣在了哪兒?”

先知:“……”

他幽幽地說:“我允許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無更,努力後天更新!

ps,今天突然想到,大紅和小紅好像有點兒像是工作號和生活號的關係……(陷入沉思)

塔內

戈封心想, 如果這都要獲得允許,那他還哪有機會?

就在這時, 樓下隱隱約約傳來一個的熟悉聲音。

倉金:“哎,師祖就在這上邊?我……我能上去嗎?我一個人上去?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好的好的,謝謝神筆前輩,那我再做做心理準備……”

先知一下就從戈封手上奪回麵具,大退一步的同時戴上麵具。

先知:“如果不是今天,我肯定不會這麼輕易饒了你,不過現在……”

戈封剛剛摸到一丁點兒先知的底,哪肯在這會兒就把他放走?

他上前一步, 試圖跟上先知:“哥,他不會那麼快上來——”

先知一眼瞪去,就把戈封瞪在了原地。

先知:“乾什麼?說正經事。你現在回一趟9101,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全部收起來帶在身上——這件事剛剛我已經交代給所有人了,隻差你和青蓮。你有他的房屋權限嗎?”

提及正事, 戈封的笑容漸漸消失。先知沒有和他多做交流的打算, 平靜地說:“去吧。儘早收拾,儘早回來。”

時間轉瞬即逝。

原定在下午開啟的會議, 直到午夜時分終於有了新的消息。

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在苦苦等待的兩名九層玩家,總算從西南區被帶了進來。

作為二十世代金字塔頂端的玩家,他們雖然聽說過巴彆塔的傳說, 但畢竟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 因此當他們通過西南區域的兩棵白楊樹、進入巴彆塔的獨立空間時,整個眼睛都瞪得極大。

尤其是萬通。

他本身擅長的就是空間能力,當他進入到巴彆塔空間時, 幾乎是瞬間就被這片空間的開創手法和固定手法所吸引。在半小時前仍對赴約會議抱有強烈不安的萬通, 一下子就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致, 在被奧古斯丁的人偶帶往會議室的一路上都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奧古斯丁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這會兒倒是膽子大。不擔心前麵等著你的是一場鴻門宴了?”

萬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憨厚地笑道:“你不懂,千傀先生,雖然平時我是謹慎了些,但我也是擁有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精神的!再說了,邀請我來的可是鼎鼎大名的【先知】閣下,我相信以他的肚量,肯定不會做出鴻門宴這種事情的。”

他自然地說著,一遍悄悄地在自己口袋裡掏了掏。

嗯,很好,傳送法陣準備就緒。萬一待會兒見勢不對,那他保準不會在這兒多留,一定立馬就跑!

提燈人的反應與他不同。她的手上難得提了一盞幽紫色的小燈,將它提在地麵上方兩拳左右的高度。

隨著她的前進,小燈亮光逐漸變亮、變廣,其變化的速度是提燈人前所未見的。提燈人不由得感歎道:“眾多英魂的聚集之地——看得出來,你們真的擁有很輝煌的過去啊。可惜了。”

奧古斯丁沒有與他們多說什麼。他隻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將兩人帶入黑塔,一路進了會議室。

“兩位,請吧。我隻是人偶身,就不和兩位進去了。”

提燈人:“噢,好。”

萬通站在會議室麵前時,緊張的情緒重新湧上心頭。他搓了搓自己圓圓的手,禮貌地對著人偶說了一句“辛苦”之後,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會議大門。

門剛打開,萬通就見到了滿滿一個會議室的人。

一張長桌從會議室的進門處一直延伸到房門對麵的牆壁邊上,黑發的麵具男子安靜地坐在首位,他的左右兩邊分彆坐著鬼僧與聖徒,聖徒低著頭在翻閱文書,鬼僧則側著身,湊在麵具男子的身邊低聲與他耳語著什麼。千傀的本體從後邊端來了一杯茶杯,帶著溫和微笑插入了兩人的對話之間,將茶杯送到了先知麵前,這行為似乎惹得鬼僧有些不悅,至少在萬通的視角上來看,鬼僧的嘴唇一下就抿成了直線,看上去很不開心。

而那位傳說中的十九世代之主?他對於兩人的行為並沒有什麼反應,接過茶杯之後,隻是簡單地示意了一下,讓千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千傀坐到了鬼僧身後。萬通見到他在坐下時,還十分得意地從後邊偷偷戳了一下鬼僧的背,引得鬼僧一頓瞪。

除去首座之外,長桌左右的位置都分彆設置了兩排座椅。

萬通作為萬事屋的執掌者,對於各種情報的了解還是比較充足的。他一眼就從裡麵認出了過半的八層玩家,以及數不清的七層玩家。裡麵有一部分人他看著很眼生,可另一部分人——

嘖,【秩序之鞭】的高級管理?

【匿名者】的頂級情報官?

論壇知名理論大家?

好家夥,真是不看不知道,這些家夥竟然統統都是……

等等,那是誰?

——倉金!

他那可憐的被聖徒無情搶走了的前任徒弟!

在萬通見到倉金的時候,倉金自然也見到了自己的這位前任老師。他乾咳一聲,十分自然地朝萬通頷首,打了招呼,接著悄悄地撇開了頭。

萬通:“。”

萬通委屈極了,幽幽瞪了一眼更上方的聖徒。

聖徒神情自然地向他回以目光,對他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就在這時,坐在首座上的男人抬眼向他們看來,對他們報以微笑:“歡迎兩位朋友來到巴彆塔,感謝你們願意給我這個麵子,今天下午讓二位久等了。來,請坐這邊。”

男人的一舉一動很有風度,語氣也十分溫和,抬手向他們示意了一下長桌上方的座位。

提燈人的關注點與萬通有所區彆。

她注意到了長桌最上方的那一群人——

除去鬼僧、聖徒、千傀之外,她還見到了毒醫、赤杯和最近剛剛登層上來的那個成天在九層飛來飛去、不知道把她列得整整齊齊的屍軍搞亂多少次的毛頭小子!

好吧,打擾了她的溜屍倒也沒那麼重要。

九層總計十個位置。除去她還有九個鄰居,而在這兒,竟然就能見到六個——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他們之間那互動之熟稔,看起來完全不需要懷疑他們的關係呢。

提燈人數著這群同層鄰居們,微笑道:“不愧是上個世代的王者組織,這底蘊不看不知道啊。”

她乾脆利落地走上前去,在毒醫身後留好的空位處坐下,同毒醫打了個招呼之後,她將目光投向首座的男人。

先知。

也不知道對方召集他們來到這裡到底是想乾什麼。不論怎麼看,讓他們兩名外人加入到他們的組織內部會議中,這個行為都很蹊蹺。王者回歸,想要在他們麵前重立權威?……算了吧,這聽起來還不如鴻門宴靠譜呢。

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就在先知的身後,有一名渾身包紮著繃帶的小少年昏迷躺在擔架上。

提燈人:……?

這也是他們的成員?

竟然連重傷昏迷的人都不讓缺席??

萬通同樣發現了這一幕。

他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原本由這片空間引發的興致這會兒已經被完全潑滅。他走到提燈人身邊的空位,沒有第一時間坐下,而是先從自己的空間背包裡拿出了一樣東西。

他禮貌地向首座的男人打了個招呼:“您好,先知閣下。一點見麵禮還請笑納。”

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座精致的金色迷你小塔,微笑地從長桌上遞給了首座上的男人。

金色小塔散發著淺淡的彩色光芒,一看品相就十分不一般,估計是某個子位麵壓軸寶物一般的存在。

倉金看到小塔時眼都直了,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

不是,他、他怎麼舍得把這東西拿出來??轉性了?守財奴的性格被治好了??

萬通哪想啊。

當他推出金色小塔時,隻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跟被割了一樣的痛。

可他沒辦法。這寶物再大,那也不能有他的命大啊!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先知隻是看了一眼金色小塔,就將它輕輕地推了回來。

先知平和地說:“謝謝,好意心領了,禮物不需要。兩位不用擔心,今天我請你們前來,隻是因為你們是當前世代中最強十人之二,擁有知道更多真相的權利而已,並沒有更多其他的意思。”

萬通一怔。

萬通:“閣下,這座小塔是……”

他當先知是沒有看出這座小塔的價值。

可先知向他回以目光,幽深瞳孔中帶著的笑意似乎明了一切,這讓他一下就不由自主地消了音。

先知並不想和萬通玩三辭三讓的把戲,直接移開了眼。

他掃了一眼房間,說:“看來人都到齊了。”

話音剛落,整個房間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目光齊刷刷地向著桌子上方望來。

萬通在這種氣氛的影響之下,也不由自主地立直了後背。

先知的身體微微前傾,十指交錯地放在桌上。

他說:“正如你們所看到的,今天的會議成員中,除了巴彆塔的各位之外,還有兩位外來的客人。實際上,我將會議的邀請發送給了所有九層玩家,目前的會議到場八位,剩下的兩位九層玩家看樣子並沒有按時參會的打算,我們就不等他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他的聲音平緩, 說:“今天的會議隻有一項核心議程。我知道,八年前的事件給在座絕大部分人都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我也知道,大家對於當年的事情一定還抱有很多疑惑。所以今天我將大家召集在這裡,希望大家能將自己心中的疑惑統統說出來,凡是能夠回答的問題,我都會如實回答大家。”

“但在這之前,請允許我先向各位道個歉。”

他站起身來,在所有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對著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我缺席了各位非常關鍵的八年時光, 當初對於大家的承諾也還並沒有兌現,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會長……!”

會場一時慌亂,被先知突如其然的鞠躬嚇了一跳。

“安靜!”

戈封這時站了起來,他低嗬一聲,壓滅了全場的嘈雜聲。他轉過頭, 認真地對先知說:“這不是你的責任, 更不是你的錯誤。上一次世代本……我們已經儘力了。”

先知將戈封按回座位,說:“不論怎麼說, 都是我把你們帶到這條道上的。不過——”

他看向眾人:“既然現在我回來了,那麼我的承諾也將重新生效。上個世代答應過你們卻沒有做到的事情,這個世代必將實現。”

承諾?

阿木一時有些晃神。他好久沒有聽到過這個詞彙了, 以至於當先知提起的時候, 他還反應了好一會兒。

啊,是的。教父曾經答應過他們,要徹底解決世代本清剿之憂, 然後將他們全部安全地帶到下一個世代去。雖然……阿木有些悲觀地想, 他們現在的實力和上世代根本沒法相比, 當時的他們都失敗了,現在他們又要憑什麼才能成功呢?

可或許是先知的語氣太過平靜,或許是先知的神態太過沉穩,也或許是刻在骨子裡的對於“教父”的信任,當阿木聽到先知又一次做出這個保證的時候,長久以來縈繞在心中的不安慢慢地化開了。

他定定地望著首座上的男人,突然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當初他就是這樣仰望著教父,什麼都不用想,隻需要跟在教父身後,一切問題就能自然而然地解決。

不過現在……他怎麼著也成為了八層玩家,那、肯定不能再躲在教父身後了吧。

阿木出神地想著,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先知已經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雛龍寶寶的前爪扒在桌子邊緣,架著龍腦袋在桌子上,純澈的龍目眨巴眨巴,好奇地瞧著會議現場,餘下整個龍身子都懸空著,尾巴吧嗒吧嗒地左右搖擺。在先知重新坐下後,它鬆開倆爪,啪地掉回先知的大腿上,舒舒服服地趴了下去。

先知示意:“大家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提出來了。”

會議室中一時沉默。巴彆塔的成員們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站起來。他們並不是沒有想問的問題,可是積攢的問題太多,想要訴說的話太多,他們一下竟然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

安靜了將近十秒鐘的時間,終於,神筆猶猶豫豫地舉起了手。

先知溫和地示意他:“說。”

神筆在會議上對先知也選擇了更加正式的稱呼。

神筆:“會長,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

先知:“問。”

“我想知道……這八年裡您究竟去了哪兒?”神筆有些緊張,“既然現在您能重新出現在我們麵前,那就說明當年主神說您‘通關離塔’的事情……是假的。對嗎?”

這是不少巴彆塔人都關心的一個問題,事實上,八年前巴彆塔的分裂並不全是因為“厄運”的存在和聖徒帶人自立門戶的行為。早在“厄運”被發現之前,巴彆塔就曾因為先知的失蹤鬨過一次分裂。而他們當時爭執的核心問題就是,先知究竟是不是拋下他們之後自己通關離塔?

他們雖然堅信先知不可能拋下他們,可他們一找不到證據,二也說不出先知究竟去了哪兒,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在爭論中都是處於下風的。

先知真的沒有拋下他們嗎?他們並不知道。可是他們隻能這樣堅信。

——直到今天,他們從先知的口中得到答案。

先知平靜地答道:“對。從來沒有通關一說,我也從來沒有離過塔。這些年……我一直在塔裡。”

神筆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他低聲說:“那就好,隻要您沒有拋下過我們就好。”

他坐下了。他當然還有很多疑惑,可是那些重要嗎?重要,卻也不重要。他隻要確認了這一點,那剩下的事,就隻剩下跟著教父走了。

萬通在會議室裡如坐針氈。

“從來沒有通關一說”?“從來沒有離過塔”?

這些東西是他作為外人能夠隨便聽的嗎?這位【先知】把他們叫來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天地可鑒,他真的不想冒險,不想搞事,不想被卷進任何麻煩事裡,隻想在塔裡安安穩穩地多掙錢啊!誰能給他安穩,他就站在誰的那邊,可這前提是——安穩背後,不是更大的殺機啊!

斟酌片刻,他舉手禮貌地問:“抱歉,閣下,這場會議的內容有些超出我的預期了……我認為,這並不是我們作為外人應該聽到的內容吧?”

萬通憨厚地笑:“如果閣下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先出去等著。等你們開完會議之後,如果有什麼需要我配合幫忙的,到時我一定全力以赴。”

先知看向他,仿佛將他的所有想法都看穿了,平淡地說:“我將你們喊過來當然有我的道理,如果我對你們有其他想法,沒必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請不要想太多。”

萬通笑容一僵。

先知用指尖點了點桌子,說:“現在,請坐下。”

提燈人的反應與萬通截然不同,在石碑事件爆出後,她曾一度非常認真地思考過挑戰十層、通關離塔的事情,因此之前才會去到石碑處圍觀。

可在現在看來……石碑上記載的唯一“通關者”,似乎並沒有“通關”?甚至他還否認了“通關”這一概念……

提燈人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抱歉,打斷一下。既然你把我邀請到了這裡,那我應該也是擁有提問權的吧。”

先知禮貌頷首:“請說。”

提燈人皺眉問:“如果你並沒有通關,那主神又為什麼會給你立這個石碑?還有你說一直在十層……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什麼樣的地方?”

先知沉吟片刻,自上往下地順著龍崽剛剛長出的幼嫩龍鱗,把龍崽舒服得整個地在大腿上打了個滾。

他緩緩答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個‘加工廠’。一個急缺原料的‘加工廠’。你知道副本中死亡的那些玩家都去哪兒了嗎?他們在十層排著隊,一個個排隊等著被抽取命源。”

先知說到這裡就停住了口,沒有把剩餘的部分說出來。可即使這樣,也夠在座的玩家瞪大眼睛,或震驚,或憤怒,或不可置信。

“‘加工廠’??”

“……死亡之後,還要被抽取命源?”

一個暴脾氣的男性玩家忍不住猛拍桌子站了起來:“這他媽狗日的主神,祂果然、果然……!”

奧古斯丁和聖徒都沒有見過十層之內的情況。聽到描述,奧古斯丁眉頭狠狠皺起,聖徒倒是露出了一種恍然的神情。

提燈人細細咀嚼這幾個字:“加工廠……?”

先知並沒有正麵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但她稍一細想,就意識到了先知話語中隱含的答案。

“急缺原料”。

原料是什麼?

是他們。

提燈人閉目思考了一下,轉頭看向首座兩側的鬼僧、千傀和聖徒三人。

“難怪你們要把石碑封印住,”她頓了一下,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承你們一個情。”

聖徒很不客氣地說:“如果要欠情,那也不止你一個欠。”

提燈人:“噢,你說得對。”

轉頭向萬通:“你也得欠。”

萬通也被剛剛先知所說的十層真相驚愕得睜大了眼睛,可說到這個,他一下就回了神:“可我從來就沒有打算過離開核心位麵,那當然也不會上十層。”

說完,他還多解釋了一句:“當然,我不是不樂意承這個情的意思,隻是這些事兒咱們要算清楚嘛。”

先知並不在意萬通承不承這份情,他阻止了這個話題的繼續,並示意會議繼續進行。

其他人陸陸續續問了一些問題,先知很認真地答了。

聖徒安靜地低頭喝著茶,並沒有多麼認真地在聽他們的一問一答。事實上,其他人所問的問題對於他來說,都是這些年通過各種方式已經知曉的信息。

老師不可能是真的為了給他們答疑解惑而開啟的這場會議,否則他大不必這麼折騰。那麼,老師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或者說……他在等什麼?

他暗自觀察著。

老師現在的回答看起來很認真。但是整個人卻依舊處於放鬆狀態。

那麼在等待的是時間?還是……某一個確切的問題呢?

問題。

聖徒冷靜地睜開了眼。

他坐直身體,舉起手:“老師,我想問……”

就在他動作的同一時刻,坐在他對麵的戈封也罕見地開了口:“我有一個問題……”

話語相碰,兩人同時抬眼,目光交彙。

先知的後背終於從椅背上離開了,他滿意地掃了眼兩人,將目光停在了聖徒身上。

他說:“你先來吧,儘管問。”

聖徒頷首起身。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原本我隻想私下找機會跟您交流,不過既然您這麼說了,那我也就當著大家的麵問了。”

他不緊不慢地說:“我還記得,您從在十九世代第五年開始,就已經在帶著我們為世代本在做準備了。五年的準備時間裡,我們考慮到了每一方麵、每一細節,將所有能做的準備都做了。說句實話,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我依舊認為難度再大的副本,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都不是什麼難題。”

“可是我們卻還是敗在了世代本中。”

“在那一次的世代本裡,我們的準備出現了許多意外,而這意外的頻率……高得幾乎達到了‘必然’的程度。無數我們信賴的兄弟,都不約而同地在這個副本上失了手。”

“老師,您是當時唯一一個有可能觸碰真相的人,您可以告訴我……當時我們到底為什麼會失敗嗎?”

除去在場唯二的兩名外人之外,其餘的巴彆塔成員此時都十分沉默。他們連動都沒有多動一下,安靜地等待著先知的答案。

先知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八年時間,你們該對這個答案有所想法。先讓我聽一聽你們的結論。”

聖徒對此並不意外。

他說:“我確實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做過不少研究,如果有什麼地方考慮不足,還請老師指正。”

他將雙手按在會議長桌上,目光緩緩掃過整個會議室的玩家們。

他說:“首先,我要對在場的絕大多數人說句抱歉。為了排查組織內部出現內鬼的可能性,我在過去的許多年中,對你們每一個人都進行了詳細的調查。”

有人愕然抬頭,愣了一會兒之後,看向了會議室裡一個隱蔽的角落——在那裡,早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早八的能力非常特殊:他能夠讀取到所觸碰的物品上的記憶。這一能力使得早八成為了曾經的巴彆塔中出名的事件調查必帶幫手。

第一反應將目光投向早八的人不在少數,聖徒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打斷了他們的注視。

聖徒淡淡地說:“請不要責備他。一切調查工作都是由我主導的,如果他無意觸碰了你們的什麼隱私,那也都是我示意的。”

先知插了句話:“繼續。”

他沒有對聖徒的行為作出評價,那便是默認了這一行為。少數對此不太開心的成員見到先知的表態,悶悶地在心裡哼了一聲,沒再表現出不悅的神情。

聖徒對先知露出笑容,接著說道:“當然,能夠坐在這裡的諸位肯定都是沒有問題的。”

“在這項調查中我並沒有發現足以引起全組織級彆致命失誤的問題。所以,我更換了思路。”

“有能力毀掉我們所有布置的存在都有哪些?當時我們的競爭對手?不,沒有任何一個玩家組織能夠擁有與我們抗衡的力量。那麼,玩家以外的存在呢?比如說——‘主神’?”

對於所有接受過“厄運”製裁的巴彆塔成員來說,這個結論早就已經很明顯了,隻有在場的兩名外人需要額外地消化這些內容。

聖徒說:“主神的能力難以預測,沒有邊界。如果是祂,那麼將有預謀的‘必然’偽裝成意外,並不是什麼難事。所以,我展開了另一項調查——”

“或許有人能夠記得,在世代本開啟之前的那幾個月裡,巴彆塔的任務死亡率曾莫名升高。升高的幅度不大,當時我們並沒有特彆去注意它。可是現在看來,那又何嘗不是一種預兆呢?”

“我花了幾年的時間,將那段時期內出事的巴彆塔成員生前最後待著的子位麵和副本全查了個遍,發現了一個很關鍵問題。”

“他們……全都在本不該出錯的地方出了錯。”

聖徒嘲諷一笑:“一次意外可以算是意外。可兩次、三次、十次、百次……這又算什麼呢?”

“祂究竟是能夠控製我們、影響我們,讓我們做出違背心意的事情,還是真能依靠控製環境就達到這些意外的效果?不,如果祂隻能控製環境,那當時的犧牲者都應該是因‘厄運’而非‘意外’而死。所以,我猜測——祂一定有著什麼手段,可以直接影響甚至是控製我們。”

他望向先知,語氣軟了下來。

聖徒輕聲說:“可是這些猜測並沒有辦法證實。因為‘意外’在當年的世代本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可它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萬一我按照這樣的猜測做了準備,最終卻發現猜測有誤,那麼一切都會從我的手中被葬送。我賭不起。所以……我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來證實我的猜測。”

“抱歉,老師。”

先知輕輕歎了口氣,說:“這聲抱歉不該對我說。”

除了他們兩人與戈封和奧古斯丁之外,沒人能聽得懂他們這最後這話究竟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們並沒有解釋的想法。

先知挑起眼,認真地對上聖徒的雙眼,說:“你的回答我隻能打七十五分,五分扣在證實手段上,餘下二十分,扣在你漏掉的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上。”

他問:“你假設主神能夠控製玩家。可是——主神憑什麼能控製玩家?”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憑什麼能控製玩家?

聖徒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沉吟片刻, 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主神能夠控製副本、影響子位麵,是因為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歸屬聯係, 主神擁有它們的一定‘權限’。而玩家生活在核心位麵中,核心位麵是主神的核心權限地界,所以我認為,玩家與主神之間或許也存在著一種歸屬聯係。換句話說——當我們進入核心位麵成為塔民時,祂或許就擁有了我們的一定‘權限’。”

“不過這份‘權限’並不完全,至少,祂無法隨心所欲地控製我們。”

提燈人忍不住用兩隻手指抵住額頭。

她曾偷偷圍觀過十九世代封存的論壇,當時巴彆塔在論壇中發布過許多領域的原理理論討論帖, 簡直堪稱是十九世代的公開加強版【混沌理論】。可發的那些帖子彆說內容了,就連標題都看得她頭昏腦脹。

而現在?她聽著聖徒的這一段話,隻覺得聖徒不愧是十九世代的巴彆塔人,這話說著就有一種讓人頭疼的力量。

聖徒說完了自己的推測。

首座上的男人低低地“嗯……”了一聲,問:“可是你要怎麼解釋, 不同玩家受到的影響強度並不同呢?有些人隻會被停頓思維、減緩動作, 有些人卻能被迫做出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情。”

聖徒陷入沉思,半晌沒有答話。

很顯然, 對於這個問題,他並沒有一個能夠答得出來的結論。

他原以為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每名玩家被獲得的權限強弱不同,可是老師既然會問他這個問題, 就說明這不可能是正確答案。

會議上的其他人同樣陷入安靜, 有的人在跟隨思考,有的人在努力消化其中的信息,有的人被話語勾起回憶, 陷入難以自拔的憤怒和憂傷。

隻有戈封, 他在聽到先知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 忽然側頭問:“白華的情況屬於後一種嗎?”

白華。

這個名字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包括奧古斯丁和聖徒兩人,都因這個名字停止了思考,望向先知。

可惜,最關注這一問題的人,現在還躺在擔架上昏睡著。

首座上的男人輕輕歎了口氣,說:“對。”

他頓了一下,有些憂傷地補充道:“白華是個好孩子,是我當時沒有安撫好他。”

這句補充似乎沒頭沒尾,但對於戈封、奧古斯丁之類曾經非常了解白華一事的人來說,他們一聽就知道先知這是在回答什麼問題。

白華作為當年先知最信賴的心腹、最喜愛的搭檔,是十九世代本中唯一被先知帶在身邊行動的人。按理來說,先知失蹤,白華應當是最清楚發生了什麼的人。早八從世代本裡活了下來,那麼隻要他們能夠找到白華,哪怕隻是一具正常的屍體,他們也能從中獲得足量的信息。

白華確實留下了屍體,然而,屍體周圍存在的“記憶”卻全都被人為消除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當時隻有白華和先知兩人。

兩相結合之下,也不怪他們發現白華的匕首上存在著先知血液時,會懷疑白華背叛了先知。

但聽先知的回答……白華,當時就是被“控製”了?

如果背刺先知不是他的本意,那麼……這確實不能稱之為背叛。

奧古斯丁想了想,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明白白華為什麼會是自殺而亡了。

像白華哥那麼喜歡、尊敬教父的人,在清醒之後發現自己傷害了教父,會崩潰也不奇怪。

戈封得到答案,心情一時有些惆悵。

他的左手搭在膝蓋上,被桌子遮著,用力地握緊,鬆開,握緊,又鬆開。

每一塊肌肉都嚴格聽著大腦的指令在行動,似乎一切都是受控的。可是隻有他才知道,在這八年裡,他究竟有多少次失去控製,混淆現實和幻境。當然,這些問題基本都是由於精神域的問題而產生的,可是他怎麼知道,裡麵會不會暗藏了一些其他原因?

他側頭望向首位上的男人,對方似乎也被白華這個名字牽動起了愁緒,回答之後安靜了好一會兒,麵具孔洞中顯露出的深色眼眸微斂,接著用力閉緊。

先知的感情流露十分克製,但是戈封依舊能夠感覺到先知的心情——他在傷心。

戈封忍不住從桌子底下伸出手,左右摸索一通,總算碰到先知的膝蓋,輕輕地拍了拍。

(現在)戈封:二十世代本,我陪你一起行動?

(現在)戈封:反正我的精神域在你手上,你安心,我也安心

先知知道戈封是在安慰他。他回拍了兩下膝蓋上的手,沒有對這話給予回答,但也沒有趕走戈封的手。

他自然地回到了原本的話題上,溫和地對著聖徒說:“不過,你能推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剩下的事情,就讓我來解釋吧。在這之前——”

他用指節輕輕點了兩下桌麵。

晶瑩剔透的透明方塊忽然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身周,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連帶著椅子,都被圈進了透明方塊裡!

“哢哢”、“哢哢”。

鄰近的透明方塊之間像是存在某種吸力一樣,一行行地並攏在了一塊兒。

“??”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懵了。

萬通的反應是最快的。

就在透明方塊出現的同一時間,他麵色大變,甚至沒有打算對透明方塊進行試探,十分果斷地就準備離開。

他的左手從口袋裡伸出,七彩傳送陣當即在腳下浮現!

然而,七彩傳送陣顯現的下一刻,忽然崩潰!

萬通:“……??!”

另一個下意識做出反應的是提燈人。

但她與萬通不同。萬通的第一反應是直接離開,而她的第一反應,卻是要將方塊打碎。

巨大的棺槨在她背後顯現,乾枯的屍手從棺槨縫隙中伸出,閃電般向著方塊攻去!

這一擊仿佛帶了千鈞之力,方塊內的空氣都被它攪得扭曲起來。握拳的屍手重重轟上方塊!

“砰。”

輕輕的碰撞聲在空中輕飄飄地消散了。

屍拳穩穩地貼在方塊內部表麵,透明方塊同樣穩穩地立在那兒。

沒有破口,也沒有裂痕。

提燈人:“……??!”

傳送陣無法使用的情況對於萬通來說極其罕見,他用力拍了拍方塊,大聲喊道:“先知閣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提燈人所在的方塊裡,她和棺槨幾乎占滿了整個空間。她維持著隨時都能出手反擊的姿勢,有些惱怒地問道:“這就是上世代最強者的待客之道?不,不對,你竟然對你的追隨者們都下得去手?”

兩名九層玩家的反應都是頂級的,當提燈人嘗試失敗時,也不過過去眨眼的時間。

神筆慌亂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的兩隻手掌貼上方塊內壁,沒有攻擊方塊,隻是茫然而不安地望著外邊的男人。

神筆:“教父?這、這是在做什麼?”

會議室內一片驚慌,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先知為什麼會突然將他們禁錮起來。

“會長??”

“教父,這、這是什麼東西??”

“它能吸收能量?……不對,不是吸收,是全部泯滅!……會長?!”

如果站在這裡的不是先知,他們肯定早就像萬通和提燈人一樣動了手。

但是……

這可是先知啊!

他們的教父,他們的會長……怎麼會突然對他們動手呢?

相比之下,被方塊圈住的人中隻有聖徒一人比較冷靜。他沒有動作,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自己對麵——

那兒,站著唯二兩名沒有被先知禁錮住的人。

戈封,和奧古斯丁。

兩人看起來對於這件事情同樣沒有任何預料。

奧古斯丁緩緩地站了起來,兩步走到先知身後,疑惑地問:“教父……?”

戈封同樣起身,但他沒有離開座位,隻是伸手觸摸了一下身邊的透明方塊,在方塊上留下了一個不起眼的指紋手印。

很普通的玻璃。但套上了一層進化版的帶有識彆過濾功能的泯滅層。

戈封一下就判斷出了透明方塊的製造原理。

“很精妙的隔離層。很安全,瞎擔心什麼,教父出手,難道還能害了你們不成?”他說著,十分平靜地坐回了椅子上。

這時,先知走到了離他最近的方塊邊上。

“很抱歉剛剛沒有給大家任何警示,”先知的聲音溫和而沉穩,“請放心,隔離層不會對各位造成任何傷害,它的存在隻是為了保證安全。”

沒有人知道,當他說出這句話時,耳邊還在不停高鳴著係統提示聲。

“警告!警告!一級警告!”

“檢測到塔靈違規行為——根據《塔靈守則》第十三條規定,禁止塔靈在任何情況下主動、惡意攻擊玩家!”

“請UR塔靈宗律 在收到警告的五秒之內立刻停止違規行為,否則係統將會永久記錄您的違規行為,這將影響您的個卡評級……”

警告一改先前的文字形式,在先知的耳邊一聲高過一聲地響著。

先知完全沒有理會警示,他環視四周,確認除了奧古斯丁、戈封和青蓮之外的人,全都被他禁錮在了透明方塊裡。

提燈人在這期間嘗試了好幾次想將透明方塊破開,可她堂堂九層的實力,在這個小小的方塊麵前竟然絲毫不起作用。

她十分惱怒,身後的棺槨幾乎就要完全打開了。

她憑借著對強者的尊敬,強忍著怒氣說:“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先知頷首:“請放心。”

他緩緩說:“事實上,這也是我在複盤世代本時才發現的一件事情。”

“主神並不是天然能夠擁有我們是權限的。假設存在著某種‘權限控製元素’,這是主神進行權限控製的前提,那麼,如果主神想要對塔民進行控製,那祂隻能在規則的約束下,通過我們主動開放許可的方式,才能將權限控製元素注入進來。”

聖徒被關在方塊裡依舊很冷靜。他問:“什麼行為才算‘開放許可’?”

先知沒有直接回答,反問他:“你在複盤世代本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出過‘意外’的人群都有什麼特點?”

聖徒速答:“他們都是年齡較長、能力較強的人。”

他一頓:“不過,他們本就承擔了更多、更重的任務,正常來講確實也更容易被敲定為‘意外’發生對象。”

先知問他:“你們當時的能力同樣強大,承擔的任務同樣重要,可‘意外’為什麼沒有找上你們?”

他所指的,毫無疑問是聖徒、戈封、奧古斯丁三人。

聖徒一怔,一下沒能回答上來。

先知沒有給他過多思考的時間,緊接著又問:“能夠存活至今,現在坐在會議室裡的人,又有什麼特點?”

什麼特點?除去外人和倉金不談,餘下的人全都擁有同一個身份——十九世代人,舊巴彆塔人。

可老師問的顯然不是這一點。

那是什麼?

聖徒沉思。他抬眼掃視,一一望去,把每個人的信息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他,10歲被拉進核心位麵,渡過五個副本之後主動找上老師,能力……;戈封,出生於子位麵,5歲時養父母去世,被托付給老師,能力……;奧古斯丁,1歲時被老師撿到,帶進塔裡,能力……;神筆,7歲時在子位麵被老師救下,帶回塔裡,能力……;阿木,9歲時在子位麵被老師救下,帶回塔裡,能力……;阿劍,12歲在副本中被老師遇上,看中天賦帶回塔裡,能力……

聖徒:“……”

老師是有什麼奇怪的小孩收集癖嗎?誰家會從外麵這樣一簍一簍往回撿小孩的啊?

想是這麼想,但聖徒也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十九世代的巴彆塔,不光有著他們這些在幼年、少年時期就被老師帶回塔裡的人,還有著很多加入巴彆塔時開始就已經能力成熟的玩家。

可是看看現在活下來的這些人。

不說全部,但至少有八成的人都是在年齡尚小時被老師親自帶回的巴彆塔。他們加入巴彆塔時能力都很弱小,有些甚至幾乎為零,很多時候都是由老師以及他們這些比較年長的人帶著成長的。

也因此,他們的許多能力在最初都是由老師進行教授或訓練的。例如說神筆的畫技、裂山的體格、阿劍的劍法、阿木的雕技……

聖徒覺得答案此時與自己隻有一牆之隔。隻要一個契機,他就能徹底推倒這扇牆。

可這突破口,是在哪兒呢?

就在聖徒認真沉思,尋找著破局的“契機”時,先知的聲音淡淡地響起。

“玩家向主神購買屬性點,屬性會直接作用於軀體之上,增強玩家的軀體強度;玩家向主神換取技能,技能釋放的技巧和方式會直接化作一段記憶塞入玩家的腦海之中;玩家在受傷之後祈求主神複原傷勢,主神的力量便會覆蓋並且滲入傷口,將所有傷勢恢複如初。”

先知問:“你們說,這算不算是一種主動許可呢?”

主、動、許、可。

這四個字伴隨著三樣核心位麵中最為常見的行為,精準地錘入了每個人的腦海裡。

能夠坐在這裡的人,無一不是核心位麵中的精英。他們或許有著各種各樣的毛病,可是在重要問題的反應上,一定都是沒得說的。

一時間,椅子倒地聲,桌子碰撞聲,冷氣聲,喃喃聲,在會議室的各個角落裡響起。

聖徒深深吸了一口氣:“原來,這就叫做‘開放許可’。”

萬通的心思完全被從方塊上抽走了,他不可置信地問:“等等。可是在核心位麵,利用積分、命源換取能力,複原傷勢,這不是每一位玩家都必然會做的事情嗎?這——如果不這麼做,我們根本不可能在副本任務裡活下來啊!”

奧古斯丁忽然開口:“誰說的。”

他反問萬通:“難道你的空間能力,是通過積分向主神換取得到的嗎?”

萬通猶豫了一下,坦然說:“空間能力確實是我從子位麵裡學得的,可要是最開始沒能在核心位麵裡生存下來,那彆說碰機遇了,就連子位麵的通道都開不了。”

萬通:“但是——誰能不買屬性、不換技能,就能順利地熬過新人時期呢?”

奧古斯丁心想,那不就是他嗎。

他從小就被教父撿到,最初的一招一式全都有教父親自教授,根本不需要自己在副本裡努力打滾掙積分、學技能。而且,他作為教父撿回塔時年齡最小的孩子,天天都被教父以及哥哥姐姐們特彆保護著,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非得讓主神來進行傷口複原不可的情況。

但這話可不好說出來。

先知溫和地對萬通說:“你說得對。”

“如果不強化自身,那麼玩家就會死於副本,死於任務。如果不讓主神修複傷口,那麼玩家在核心位麵裡將極難找到治療玩家來為自己治愈傷痛。”

“在生與死的威脅下,這一切都不是選擇。”

“所以,你看。”

先知有些惆悵地說:“一間會議室上百人裡,能夠不被隔離層束縛住的,竟然隻有兩個人。”

“接受主神的饋贈越多,‘許可’開放的次數越多,那麼主神注入的‘權限控製元素’也會更多,主神對這名玩家所擁有的權限也就更大。我將玩家被主神獲得的權限大小稱作‘同化度’,‘同化度’越高的人,越容易被主神控製。在正常情況下,‘同化度’隻增不減。”

先知有些歉意地望向巴彆塔的成員們,說:“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積累了一些‘同化度’,可我目前還沒有找到能夠降低‘同化度’的方法,所以……出此下策,希望大家能夠理解。”

聖徒雙眼失神地將手掌貼在方塊內壁,低聲喃喃:“原來是這樣……如果按照這種思路,那上一個副本進行的‘安全性檢測’,實際上應該是同化度檢測?”

聖徒陷入了某種特殊的狀態,他的世界中似乎隻剩下了他一個人,外界一切環境都被他自動屏蔽。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語速越來越快:“主神能夠禁止由祂下發的能力,所以上個副本受到影響越大的人,‘同化度’應該也會越高,他們對於主神來說更安全,所以也就能夠更早地完成檢測,離開副本……”

神筆十分失落地耷拉下了頭。

他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多多少少也有利用係統的兌換係統學習過一些技能。當然,更多時候使用的還是係統的傷口複原功能——這對於他們這些充滿“厄運”的人來說,是很難逃開的一件事。

神筆:“也就是說,如果什麼時候開啟了世代本,我們……都有可能被主神控製,成為您的敵人嗎,教父?所以、所以您要先把我們關起來?”

先知不急不緩地說:“不,小筆,你們永遠不會成為我的敵人,我並不擔心這一點。哪怕你們真的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犯了錯也不要緊,我不會責備你們的。我隻是不希望在你們的腦海裡留下對著自己信任的人兵戈相向的記憶。你能理解嗎,小筆?”

神筆:“我,我……”

他說不出話來。他不想認同這一句話,卻又沒有辦法對先知說出“不”來。

阿木在方塊裡急得團團轉:“可是、可是!如果沒有我們幫忙,會長您不就得自己一個人麵對世代本了嗎?這怎麼行呢,我們、我們也得幫忙,不能坐以待斃啊!”

先知溫和地說:“請放心,當然有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隻是在這之前,我希望大家都能在隔離層裡待一會兒……安全方麵也不用擔心,萬一進入副本,這道隔離層完全可以給你們充當防護罩,外界同樣沒有辦法攻擊到你們,你們會很安全的。”

提燈人的棺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合上了。

她很難描述自己在聽到“同化度”的存在時究竟是個什麼心情。她的大腦嗡嗡生疼,這比她在聽說十層並沒有通關離塔通道時嚴重百倍。

她沉默許久,才終於幽幽地發聲:“權限注入。同化度。好啊……真是好……”

她也說不好自己現在是被愚弄的怒氣更強,還是對於自己的能力可能被奪走、身軀可能被控製的不安更強。可她從進入核心位麵的那一天起,就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

機會,生路,向來都是要靠自己爭來的。

“【先知】先生。”

她難得認真地稱呼先知。

她問:“我明白你這樣做,是想保護你的追隨者們。不過,你為什麼要帶上我們呢?”

提燈人的話語很直白:“你將這一切信息共享給我們,需要我們付出什麼代價?或者說,我們身上有什麼你想要的利益?”

萬通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說出話。

他難得沉默。

他確實不想離開核心位麵,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夠忍受“同化度”的存在!

乾!除了【遺忘者】那些本來就自詡主神看門狗的家夥之外,有誰能忍受這一點?

麵具男人轉向提燈人,平靜而直接地回答道:“請不用擔心,我並不想從你們身上攫取任何利益。我將你們留在這裡,隻是因為你們作為九層玩家,實力強大,破壞性與殺傷力遠遠大於其他玩家。恕我直言,你們二位的同化度應該都很高吧?一旦你們失控,不論目標對著的是誰,都必然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他說:“我不想看到這一幕,所以提前控製了你們。這還請二位諒解。”

提燈人:“……”

她笑了:“我算是知道為什麼你在失蹤這麼多年之後,還能擁有這麼多追隨者了。可惜,如果我現在也是自由人的身份,那我還真有點想要加入你們,感受一下他們現在能夠獲得的待遇呢。”

萬通:“。”

體型充滿福氣以至於顯得有些圓滾滾的他也長長歎了一口氣。

萬通:“不管剛剛這些話是真是假,閣下確實不是一般人啊。不過……”

他委屈地指了指自己完全能與四麵內壁相觸碰的腰,說:“希望閣下.體量體量我們大體型的人,這個方塊兒真的太擠了。閣下能不能給我加大三號?我隻需要XXXXL碼就足夠了!”

先知當然不會吝嗇滿足他的這點兒小要求。

他最後將目光投向戈封,這位從剛剛開始就十分安靜的玩家首席。

戈封接受到目光,歎了口氣,他站起身,說:“我隻有一個問題。”

“十名九層,今天會議缺席兩人。”

他從空中拿出了足有一人高的金色錫杖,“當啷”聲在會議室中無限回蕩。

他問:“缺席者,怎麼處理?”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核心位麵, 外圈的風沙環境依舊惡劣。

這裡滿目黃沙,彆說見著活物了, 就是想要辨彆簡單的東南西北都是個艱難活兒。

可今天,就在這紛紛揚揚的黃沙之中,突兀地矗立了一棟精美的屋子,它規規整整,帶著十分明顯的“係統製造”風格。

一名單臂男子腳步輕快地進了屋子,恭敬地跟窗邊的銀發青年打了個招呼:“會長。”

對方沒理他,頭都沒回一下。

這不足為奇,單臂男子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十分自然地轉頭走入了屋子另一側的人群之中。

在那兒,上百名組織成員已經儘數聚集,低聲興奮地交談著。

“你怎麼才來?會長好不容易要帶我們‘大吃一頓’,這都不積極啊你!”

單臂男子聳肩:“沒辦法,外圈地圖實在太難認了, 咱們這次集會的位置還這麼隱蔽。老實說, 要不是塔的高度夠高,我現在早不知道迷路到哪兒吃土去了。

“行吧, 至少你不是最晚來的……唉,會長說要等所有人到齊才能出手,可真是急死我了!”

此時站他們邊上的幾名成員正興奮地討論著什麼問題。

“……哎喲我跟你說, 你可彆小瞧他們。上回我好運見到了【將軍】的命源, 哇,那麼一大團!”說話人誇張地伸長雙臂,在身周劃了個巨大的圓, 惹得邊上圍觀眾人驚歎連連, 時不時還能聽到口水吞咽聲。說話人希冀地說, “要是這次會長帶隊有機會遇上他就好了,那麼一大團命源,就算分我們個邊邊角角,那都是一頓大餐啊!”

邊上很快有人大笑附和:“你說得對,哈哈!說實話,這一陣咱們‘吃’得可真夠好啊,尤其是上個副本出來後,沒有秩序之鞭的人找麻煩,‘吃’得就是快活啊!”

“得了吧,也就前段日子了。這兩天秩序之鞭的人不知道吃了什麼炮仗,一點一個炸,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什麼績效在身上。而且他們最近是不是結交了什麼盟友?我怎麼覺得最近和他們碰上時一遇一個八層,都快給我整抑鬱了……”

單臂男子忍疑惑:“【將軍】?那不是趕屍宗的人嗎?我們現在還維持著合作關係,這能下手嗎?”

邊上的人一聽這話,臉上紛紛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偷偷動手,不被發現是我們乾的,那不就成了嗎?不是我說你啊兄弟,你這是沒把咱們組織的精髓學到啊。彆總惦記著那些沒用的思維限製和規則束縛,忘掉,都忘掉,隨欲而行最重要!你要不是為了追求自由,何必進咱們組織呢?”

“就是。要不是為了自由兩字,誰會沒事往咱們【遺忘者】湊,沒事兒給自己找麻煩惹一屁股的追債鬼啊?”

這種話放其他組織裡,那都必定是不敢公開甚至當著組織會長的麵說的。可在【遺忘者】不同,他們主打的就是一個所欲即所為,這樣的直言直語反而能惹得彆人敬佩。

“這可不好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自從加入組織之後,運氣簡直好多了。尤其是在下副本接任務的時候,以前天天給我整些什麼解謎任務,那可頭疼死我了!現在?嘿,前一陣我連著接了三次收集命源的任務,收集到的的命源甚至不用上交,失敗了懲罰也就那樣,哈哈,簡直太爽了!”

“你也是?哎我之前也有過……”

單臂男子試圖加入他們的對話,可這些話題對他來說有些艱難,他張口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索性閉嘴蹲到了牆邊,悄悄觀察起瘋冠來。

觀察了半天,他忽然轉頭小聲問身邊的人:“我怎麼看會長好像不太開心啊?”

“你懂什麼,會長不開心,所以才會帶我們去大吃特吃啊!”身邊的人笑著,滿是興奮和期待。

單臂男子“噢”了一聲,仍有疑惑,但沒再吭聲。

被這群成員們賦予了天大“期待”的瘋冠,此時正站在窗邊,雙手按在窗沿上,不聲不響地望著外麵的黃沙。

這種安靜的神情在他的臉上十分少見,這也是單臂男子覺得他看起來不開心的原因。

可隻有瘋冠知道,他的眼角一直彈著一條係統提示:

【籠塔特殊任務:

能量收集進度:1043857/1350548,請在__0小時13分鐘__內完成收集。

成功獎勵:[荊棘皇冠]升級,且6個月內獲得命源+50%;

失敗懲罰:扣除99%命源,並回收[荊棘之冠]使用資格!】

係統提示彈個不停,瘋冠覺得煩得很。

他不想去注意提示,便把全身心都放在了黃沙之外的遠方。

那,是西南區域所在的方向。

可越是眺望,他心中的煩躁感就越來越強。

哪怕是在心中默想最近這段時間除了命源之外,唯一一個能夠讓他愉悅起來的紅色小美人也無濟於事。

甚至這隻會讓他感覺更加惱怒與不解。

“先知,小美人……”他低聲喃喃,“怎麼會呢……”

就在這時,最後一名成員總算趕到了。

他氣喘籲籲,帶著風沙推開了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會長我來晚了!剛剛、剛剛在沙裡迷了路……”

他反手帶上門,隔絕了風沙,朝著屋內人不停道著歉。

大多【遺忘者】成員都被吸引來了目光,稍稍罵了兩句之後,臉上就露出了喜色——人到齊了,會長總算可以帶他們行動了吧?

瘋冠回過神來,他扭頭望著名單上的最後一名成員,臉上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他耐心地等著對方關好門,加入人群之中後,才說:“沒關係,大餐不論早晚,都好吃。”

一名高級成員喜悅:“會長,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瘋冠問:“出發去哪兒?”

高級成員疑惑:“去吃您說的‘大餐’啊。”

瘋冠恍然大悟:“哦,‘大餐’。”

他忽然大笑一聲:“那哪用出發?‘大餐’——就在這兒啊!”

話音剛落,上百根鮮紅血管刺破瘋冠的皮膚,鋪天蓋地地朝著人群方向傾軋而去!

“嗖!”“嗖!”“嗖!”

血管漫天飛舞,就好像是滿天利箭,在人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急速地將人群刺了個對穿!

“呃啊——!”

“會長?!你?!”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救救我、救救我!”

“會長瘋了,會長瘋了!啊啊啊,快逃,彆擋著我,滾啊——!”

痛苦聲、尖叫聲混作一團。

【遺忘者】成員中實力強勁的不在少數,中高層的玩家更是一抓一大把,可在這個時候,不論是一層玩家還是八層玩家,落在瘋冠麵前都沒什麼兩樣。

有人憤怒地砍著身上的血管,有人發瘋地朝瘋冠發去攻擊,有人驚恐地四肢並用向外爬去,有人慌亂地掏出了全身家底試圖用道具來保衛自己。

可試圖掙紮反抗者,下一刻便有白骨長刺從遠處“嗖”地飛來,直接捅入他們的眼眶之中;試圖逃跑者,下一刻就有鮮紅血管將他們整個纏起,刺入腦中、胸膛中,將其整個化作鮮紅。

純白色的亮點順著血管連接的方向,朝著瘋冠汩汩湧去。

一名【遺忘者】的高級老成員倒在地上,無法阻止自己命源的流失,他不可置信地捂著胸膛:“會長,你、你、為什麼……”

瘋冠緩緩向前走去。此時上百根血管破開了他的肌膚,一眼看去很難辨認出他的人形,反倒更像是什麼不可名狀的生物。

他漫不經心地朝著質問的成員露出一抹笑容,反問道:“為什麼?能夠有機會成為我的養分,難道你不開心嗎?”

這名成員憤怒地瞪大眼睛,他捂著胸膛,喉中沙啞地憋不出話:“你……你……”

單臂男子同樣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他大口喘著氣,視線因命源的急速流失已經變得一片模糊。

他艱難地側過身,用半個身子遮住了瘋冠的視野,指尖在虛空中努力地戳著。

「……會長……快來……」

「……發瘋……阻止……命源……」

他的最後一句話還沒發出去。

銀白色的殘影就從他眼前一劃而過,下一刻,單臂男子再也沒了知覺。

瘋冠蹲下身,從瞪大眼睛的屍體身上摘下了操作手環。

手環上顯示著其主人臨死前尚未來得及關閉的頁麵縮影。

瘋冠瞥了一眼,就不屑冷笑地將手環隨手拋落。

“沒用。什麼都沒用了。”

他自言自語地喃喃著,從窗邊穿越人群走到了屋子的大門口。

他抬起頭,遠遠眺望核心位麵最中央那座直插雲霄的純白尖塔。

“‘大餐’……一個也逃不掉。”

……

西南區域。

探秘者此時十分不安。

他握著銀色小手槍,身上套了一層隱身buff、一層氣息隱匿buff、一層全方位防禦buff,心中卻仍是十分忐忑。

瘋冠要他在今天之內,必須想辦法用探秘子彈給先知來上一槍。可這……

這根本就是在強人所難啊!

要他當著這九層大會、巴彆塔全體會議的當口去給傳說中的上世代大哥來上一槍?啊?就他這連千傀都打不過的小身板?啊?

他不要命的嗎??

探秘者覺得自己的怨氣幾乎就要滿溢出來了。

會長從前兩年開始就在關注先知了。當時會長向主神詢問先知的死活與去向,主神沒有透露,他們便自己開始調查,查了很長時間,一直沒能找到先知存活或死亡的確切證據。

直到前不久,他們在鬼僧家裡見到先知的熄滅魂燈,這才勉強敲定了先知的死亡。

可誰知道,轉眼,嘿!

他們辛辛苦苦研究了半天死活的先知,突然就從石碑裡蹦出來啦!

草。

真**操*。

行吧,人家活著也就算了,大不了他們收斂點。

可誰能想到,現在連人家底兒都沒摸清呢,竟然就要他獨自跑來襲擊人家!

好吧,讓他襲擊就算了。可他們呢?在他勤勤懇懇兢兢戰戰埋伏的時候,他們竟然要聚會同行吃‘大餐’!

草!

探秘者覺得自己進入核心位麵這麼多年來,就沒有哪天這麼委屈過。

好在他早就打定主意,絕不會在獨行情況下深入西南區域一步。他從接受任務來到此處的那一刻起,打的就是外圍蹲點的主意。他想等會議開完之後,蹲個先知落單的情況,再行偷襲。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探秘者眼瞧著天色從亮變暗,消息列表裡通知的九層會議時間也一延再延。

探秘者:“……”

“到了這點,會長他們應該都要行動了吧……”

探秘者自言自語,有些不忿地惦記著那份“大餐”。該死,工作的人沒飯吃,那些沒用的家夥反而能跟著會長吃上好的!

就在這時,探秘者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清脆悠長的“當啷”聲。

他頓時麵色大變,想也沒想,直接轉頭狂奔!

預備在手中的兩張卡牌同時金光大亮,一張化作玄鳥火鳳出現在他的腳下,令一張化作奇異的金屬全包衣,自動套在了他的身上。

該死,是鬼僧!

真倒黴,怎麼第一個遇到的會是他!

還沒等探秘者走上兩步,忽然,視野儘頭的兩棵白楊樹中間,爬出了一隻九腿的枯黑惡鬼。它好像一隻畸形蜘蛛,九隻腿飛快地在地上爬行,以極快地速度朝著他的方向直直而來!

探秘者當然不怕單隻惡鬼。

然而,他找準空檔回頭看了一眼,冷氣就鼻腔一路吸到了天靈蓋——

隻見九腿惡鬼的身後,見不著邊的幽魂惡鬼從白楊樹中間出現,上百、上千、上萬隻幽魂惡鬼,眨眼間就形成了一支極長的隊伍!

“當啷!”

更加清晰的脆響聲在探秘者的耳邊回蕩起來,這股聲音中帶了一種奇妙的力量,一下就將他的身體瞬間麻痹。在他腳下的火鳳受到影響更為強大,隨著當啷聲響,火鳳頓時失力,整隻鳳凰一頭栽倒在了乾涸的土地上。

身後的幽魂惡鬼趁這機會一擁而上,轉眼就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七、八隻惡鬼撲上火鳳坐騎,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啃食,被召喚出的火鳳悲鳴一聲,“嘭”地消失在了原地。

數隻幽魂直接穿透了探秘者的防護罩和金屬防護衣,惹得探秘者渾身惡寒,九層的氣勢衝天而起,果斷攪碎了身周的鬼物!

探秘者踉蹌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不打算戀戰,轉頭就想從鬼潮裡衝出。

可隻見一道黑色閃電從惡鬼潮裡射出,這道影子絲毫不受九層氣息的影響,眨眼就來到了他的麵前。

影子的行動快成殘影,探秘者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脖子就被一隻骨感明晰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探秘者難受地:“呃啊——!”

無數惡鬼徑直地穿過了他們的位置,向著更外側的方向大量湧去。男人低下眼,問他:“瘋冠為什麼不和你一起來?”

探秘者艱難地出聲:“我……不知……道……”

男人冷笑,說:“可彆說我們沒給你倆送九層大會的邀請,是你們不給這個麵子,既然這樣——那也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將探秘者直接蒙眼拖入巴彆塔內,往會議室裡一摔。

萬通:“!!!”

提燈人:“!!!”

探秘者悶哼一聲,剛剛踉蹌地站穩身形,就有一個影子遮住了他。

他的脖子被戈封卡著,強製地抬起了頭。隻見一位帶著雪白麵具的黑袍男人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前,低頭打量著他。

見他被強製著抬起頭來,麵具男人禮貌地向他打了個招呼:“你好,探秘者,我很開心你能在會議的最後階段主動趕過來。”

探秘者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聽對方不緊不慢地接著往下說:“不過,我對一件事情很好奇,希望你可以告訴我答案。”

麵具男人彎下身,輕輕捏住他的臉頰,平靜地問:“瘋冠故意把你送給我們,是想讓你做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到進本的,失敗了tvt好困哇,睡!困難的工作就交給明天的我再努力吧!

六月打算整全勤,所以……所以會努力努力的!歡迎寶寶們多催催多敲敲多捏捏tvt!

塔內

故意?送?

這兩個字讓探秘者聽得十分難受, 他緊蹙起眉,“唔唔”地掙紮示意。先知看懂了他的示意, 給鬼僧遞了個眼神,鬼僧便放鬆了一點手上的力道。

探秘者用力地咳嗽幾聲,總算能夠說話了,他惡狠狠地說:“咳、咳咳,被你們抓到是我失察,但你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挑撥我和會長之間的關係,門都沒有!”

先知“噢?”了一聲,歪著腦袋, 繞著探秘者身周走了一圈。

先知:“我從小奧那兒聽說過你的能力,你似乎並不擅長戰鬥,是一位非常純粹的輔助型玩家。可你們會長卻能將你這樣單獨派往會議集聚地——”

麵具男人輕笑一聲:“除了‘參加會議’之外,還有什麼目的是能夠讓你活著走出這裡呢?”

探秘者不吭聲了。

他沒得反駁,隻能在心裡狂罵會長的這次命令。

他在進入會議室之後就一直在觀察先知, 這會兒見到鬼僧對先知的順從態度, 心中的不安簡直難以言喻。

他想起了會長在很久之前第一次跟他提起“先知”這號人時,就說得虧二十世代沒有【先知】, 不然以【先知】的威望和凝聚人心的能力,根本不會有他們【遺忘者】發家的空間。

確實是這樣。

瞧瞧這間屋子裡的九層玩家,誰能想到他們原本是歸屬於五家不同的組織呢?即使是排除萬通和提燈人, 餘下的人也都各自歸屬於三家組織。他們是都出自於巴彆塔沒錯, 可是感受過這麼多年權力和話語權的味道之後,他們竟然還能重新回歸到一個失蹤了七、八年的老大哥手下……

真不知道這“先知”怎麼能有這麼大魅力!

先知同樣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探秘者。

探秘者的反應與他預想中的有些區彆。依照他的猜測,探秘者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到會議室, 所圖應該也與風險等同才對。

可現在探秘者的神情看起來, 卻根本不像是承受了多大圖謀的樣子。

先知做事向來乾脆, 當即決定主動試探,直接轉頭交代戈封:“看起來他並沒有加入會議的打算,那就把他扔出去吧,巴彆塔的地界可不是誰都能隨便在這兒待著的。”

戈封:“好。”

話音剛落,一股狂躁而強大的能量忽然從探秘者身上爆發出來!

這股能量就像是一壺滾沸的開水,在探秘者這個“水壺”之中不停地躁動翻滾冒出氣泡。

在會議上話不多的【赤杯】驚愕地出了聲:“這是……自爆??”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探秘者的麵色更是大變,他在戈封的手上掙紮著:“這、你們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能量會暴動?!你們……”

他看起來比其他人更慌,掙紮的力度和幅度一下都相當大,戈封費了點力氣才將他壓住。

這時候哪會有人聽他說話,一名九層玩家自爆,這樣的事情雖然從來沒有發生過,可光從目前的能量波動來看,萬一成功,殺傷力估計足以將一整座城市蕩平!

“草,遺、忘、者!!”

“真是好大手筆,竟然想用一條九層的性命來搞自殺襲擊?!”

嘈雜之間,【赤杯】用力拍著方塊內壁,大喊:“掐斷自爆能量來源!快!”

怎樣的掐斷方式最利索?那當然是直接將自爆體殺了。

可即使自爆體的能量沒有攀升到最高峰,其殺傷力也是相當大的!

探秘者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他慌亂地掙紮:“等等……不是我,不是我乾的!”

戈封手上金光大現,探秘者是他抓回來的,那這時候當然也得由他來解決問題。

戈封:“我來……”

可他話還沒說完,先知已經一個箭步向前,把探秘者從他手裡搶了過去。

“我來!”

先知大喝:“瓏瓏!”

龍崽大應一聲:“呀~~~~!”

兩人一龍當即從會議室裡消失了。

會議室瞬間寂靜。

變故隻發生在短短的數秒之中,有些反應比較慢的人,這會兒才算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會長這是……這是讓龍瞬移把他們帶走了?”

阿木後知後覺地著急拍打著方塊內壁:“哎呀、教父、教父不會被他波及到吧!”

戈封立馬喊道:“監控!快找找他們在哪兒!”

奧古斯丁麵色難看,他飛快操作起係統麵板,調出了自己偷偷安在整個核心位麵上的人偶監控。

奧古斯丁:“我看看……在外圈!快讓你的第7隊惡鬼向西……”

話沒說完,一道冰冷的係統提示聲忽然在他們耳邊響了起來。

“請注意!請注意!經檢測,本世代能量收集量已達到要求,為了進一步提升核心位麵的塔民質量、提高核心位麵係統服務,本係統將於特定條件觸發之後,開啟特殊的世代副本。塔民在世代副本中的表現將會作為新世代版本更新的重要參考,請所有塔民認真對待,表現優秀者,將有機會獲得……”

“再次播報……”

第二次播報很快被新的係統提示聲給覆蓋了。

“經檢測,世代副本開啟條件已被觸發。世代副本即將開啟,請所有塔民做好準備!倒計時開始:60、59、58……”

……

玩家活動區內。

今天待在活動區的玩家們都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剛才上萬隻魂靈惡鬼忽然從西南區域一湧而出,其架勢非常壯觀,頗有一種萬鬼夜行的感覺,許多玩家都被嚇得直接躲回了白塔裡。

這件事在論壇引發了不小的議論。

[我日了,這是哪家大佬在閱兵啊?又是趕屍宗?]

[這是鬼魂閱兵,又不是屍軍閱兵,肯定不是趕屍宗……再說了,就算是【提燈人】,應該也沒有辦法強到一次性控製這麼多魂靈的地步吧?]

[我猜這肯定是【鬼僧】大佬乾的,畢竟西南區域……這不是和之前大家分析出來的巴彆塔組織所在地的方位正好符合嗎]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到這些日子裡論壇上最火熱的兩個話題了。

第一個話題,是傳說中的上世代大佬【先知】現身。

當時首席玩家大佬跟在麵具大佬身後踏出石碑的畫麵,被無數人錄了下來。不光是這一幕,包括後邊五名九層大佬對著這位傳說中的大佬俯首鞠躬的畫麵,也被當時在場的無數吃瓜群眾一點兒不漏地記錄了下來。

一些視頻在這三天時間裡於論壇上廣泛傳播,引起了非常大的震動。

拜托,那可是五名九層大佬啊!!裡麵甚至還包含了他們的Top1玩家大佬,以及三大組織中“二大”的會長——【匿名者】的會長傀神,以及【秩序之鞭】的會長聖徒啊!

這些人裡麵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足以將整個核心位麵震三震,可誰能想象到,有朝一日竟然能見到他們對著同一個人鞠躬低頭的場麵呢???

於是在這三天時間裡,十九世代的封存論壇又一次被抬上熱搜,數不清的玩家在嘗試探索著這件事情的真相,甚至有不少人試圖從【匿名者】或是【萬物屋】那兒,購買相關的情報和這位上世代大佬的信息。

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與千傀、鬼僧在【匿名者】的待遇一樣,這位【先知】大佬竟然也被【匿名者】加入了”情報交換禁止“的名單裡。

換句話說,就是【匿名者】不會對外售賣、交易一切有關於他的情報!

相較之下,【萬物屋】作為自由的交易平台,倒是沒有這麼多規矩,可是平台上售賣的那些“【先知】故事”……但凡是個帶了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它們全是瞎編的。

這件事情的討論雖熱,但要論起傳播範圍,那還是第二件事情傳播得最廣,那就是——今年份的最新塔靈強度榜總算出啦!

其中最令玩家們驚訝的,無疑是塔靈研究協會竟然為UR卡專門設立了一個T0檔,將它淩駕到了原本的三大塔靈頭上。這對於許多UR支持者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畢竟這代表了他們的眼光和判斷是完全正確的!

塔靈強度榜出爐的事情對於許多玩家來說,可比第一件事兒重要多了。

畢竟大佬們怎麼樣那是大佬們的事兒,他們的八卦再怎麼翻出花來,也和他們這些底層玩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卡哥呢?

嘿,這可是一張隻要能夠刷夠好感,就人人都能擁有的超強底牌啊!

彆人家的八卦再怎麼好吃,那也沒有涉及到自身關鍵利益的事情香啊。

[在我還沒進核心位麵的時候,玩手遊時會有一種叫做人權卡的東西……哎,要我說啊,卡哥也能算是咱們核心位麵的人權卡吧!]

[確實,這怎麼不能算呢?唉,光是看看直播,就能知道有卡哥和沒卡哥的副本生活究竟區彆有多麼大了TVT那麼問題來了,抽到UR卡的好運什麼時候才能落到我的頭上呢?]

[我倒不著急,卡哥平時出不出無所謂,但我希望在我真的需要卡哥救命的關鍵時刻,可以給我來一個好運氣!]

[嘿嘿嘿,我追的小UR登T0了!T0!哈哈,讓你們那些執迷不悟的三大SSR支持者天天唱衰我們紅紅,看到了吧,這可是塔靈研究協會親自認證的T0UR哦!]

[彆彆彆,我們哪敢唱衰卡哥啊兄弟,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雖然對於大部分玩家來說,他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抽到過任何一次UR卡,可是對於所有UR好感度在30以上的玩家而言,他們實際上已經將UR卡看做成為了自己危難時候的一個關鍵底牌。

誠然這底牌成本很高,召喚代價很大,還不一定能夠召得出來,可有底牌和沒這張底牌的心理感受,那可是完全不一樣啊!

不過這幾天倒是有件奇怪事。

UR塔靈的喜好清單現在幾乎是人手一本了,按照往常的習慣,UR塔靈成天有事沒事就喜歡往喜好清單上寫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根據論壇大腦統計的頻率,UR喜好清單的更新頻率大約在3~5次/天。

許多關注著UR塔靈的玩家們也早就習慣了每天有事沒事刷上幾遍,看看有什麼古怪東西是自己正好能搞到的,趁著卡想要的時候送上一份,那好感度可是成倍地嘩嘩直漲啊。

沒想到,島嶼副本結束之後,明明卡哥也沒有進入新的副本、開啟新的直播,可是過去了整整三天時間,UR塔靈的喜好清單竟然一次都沒有更新過!

不光是喜好清單沒有更新。

自從UR塔靈搞起任務係統之後,他每天都會在飯點隨機刷新在玩家活動區的某個角落,拿著長長一串菜單等著他們去投喂。

可這三天下來,UR塔靈竟然連一次任務都沒刷新過!

#我那麼大一張UR卡去哪兒了,你見到了嗎?#

好在今天UR塔靈總算冒了個泡,把在副本裡答應他們的任務獎勵全都發放了下來,不然他們都要擔心UR卡是不是被主神封印在了卡池裡呢!

大多數玩家在沒有意外發生的情況下,都在非常純粹地過著核心位麵的生活:下副本的時候每天頭疼一下生死問題,離開副本之後,再放肆地享受一下和平日子,頂多偶爾思考一下玩家間的爾虞我詐,理一理自己的仇人列表……僅此而已。

倒是有一些人發現了各大組織近期的異常行蹤,可實際上,能夠發現這些異常的人本身往往也有著不低的層級。

對於大多數普通玩家而言,如果不是先知出世引發了一陣八卦熱潮,他們或許連“世代本”這個名字都沒機會聽說。

因此,當“世代副本即將開啟”的提示聲響起時,大部分玩家都是懵的。

[???怎麼回事,之前聽人科普的時候,不是說這世代本都是在每個世代10年的時候才會觸發嗎?]

[世代副本??傳聞中死亡率高達99%的那個世代本??啊??不是,等等,我、我、我才進塔沒兩年,怎麼這就要麵臨世代本了?嗚嗚嗚嗚我不想死啊——]

[啊啊啊啊一分鐘的倒計時時間夠乾點什麼?我連回去拿張卡都來不及]

[……感謝鬼僧大佬,剛剛那波萬鬼出行直接給我嚇得全身裝備齊備了,這會兒倒是啥也不需要準備]

[全員副本……怎麼又是全員副本??不是,這兩個全員副本接連著開什麼意思啊,我的複活CD還沒轉完呢*尖叫*!]

論壇一片亂叫,一分鐘的倒計時眨眼就沒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倒計時歸零,論壇寂靜兩秒後,弱弱地飄出了一個新的帖子:

《是我的倒計時出了問題嗎?明明倒計時歸0了……可我怎麼還沒被傳送進副本呢?》

這個帖子一經發出,立馬就刷刷刷地蓋了上千層樓。

[……好巧,我也是]

[不是我一個人???]

[怎麼回事,這……這是出了什麼bug嗎??]

[bug……有道理啊!原來剛剛的世代本開啟通知是bug啊!……沒錯,沒錯,這樣解釋就合理了。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世代的世代本會開得這麼早,原來這條通知就是bug了啊!]

[這……我……沃日**的係統,能不能不要搞這種誤報嚇我們啊??剛剛我差點都要被嚇得失禁了,嗚嗚,世代本,希望真的不要來啊,我還沒活夠呢!]

同一時間,外圈。

先知抱著龍崽站在一間小屋前。

就在剛剛,他讓龍崽帶著他和探秘者來到外圈,這兒是核心位麵中人流密度最低的區域,一旦發生意外,也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好在直到他用泯滅抹除所有的動靜,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不過他能做到的隻有抹除動靜,並不能阻止探秘者的自爆。

因此,世代本還是被觸發了。

這是被提前計劃好的事情,用一名九層玩家的性命來承擔副本開啟的“觸發器”確實奢侈,但就像他們利用銀刃的性命開啟過一次島嶼副本一樣……這或許就是“利用規則”本身的束縛限製吧。

這間屋子是他在探秘者自爆之後,順著惡鬼痕跡找到的。

屋子裡已經見不到活人了,放眼望去,隻有滿地的乾枯屍體。

惡鬼們在乾枯屍體邊上十分嘴饞,它們幾乎就要忍耐不住自己的本性,蠢蠢欲動地想要撲上前去,將美味的人類肉-體吞噬殆儘。可惜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著它們,讓它們對於這些屍體隻能遠觀,而無法觸碰。

如果換做一般時候,先知八成會對這些屍體進行簡單的處理,讓他們至少不至於這樣暴露在外麵——哪怕他們曾經是遺忘者的成員。

可惜今天不一樣。

先知定定地站在屋子門口三米左右的地方,風沙呼呼地拍打著他的麵具和兜帽,可即使這樣,也無法讓他的目光從麵前離開。

因為此時此刻——

整個天地以小屋為中心,都失了顏色。

湛藍的天空,土黃的沙地,肉色的肢體,五顏六色的衣裳。

所有顏色,都在變淡、變淺,最後褪作黑白。

緊接著,黑白兩色以屋子為中心,像狂風一樣朝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整個天地都在黑白兩色的席卷之下,變成了同樣的顏色。

黑色,白色。再無第三種顏色。

像是黑白色老舊相片。

顯得單調且無趣。

真醜。

先知不悅地想。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恰好傳來戈封的話語。

戈封:【沒受傷吧,哥?】

戈封:【世代本來了】

戈封:【但倒計時結束後根本沒有人被傳送離開,很奇怪】

先知結合著戈封的話語和眼前的場景,一下就明白了此時的情況。

他恍然答道。

宗律:【不奇怪】

宗律:【你們已經在本裡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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