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同行》全本免費閱讀
白甑祈住了這小旅館裡最大的一間房(人家是金主嘛),所以商量事情,當然是去他房中最方便,畢竟現在人都到齊了,沒有一張大圓桌,還坐不下這麼多人。
圓桌旁有四個座位,隻坐了三個人,兩位姑娘歲歲和玉梅,還有白甑祈,正在為兩位姑娘殷勤看茶。
流雲坐在書案後,西風立在一旁,正在向他敘述西域地徑,流雲略畫成草圖。
南山現在有傷在身,以靜養為主,所以一進屋,白甑祈就將她引向了房中的斜躺搖椅。
南山靠在搖椅上,靜靜地看著玉梅,不出聲。
南山本來是很期待見到玉梅的,不僅僅因為她是傳聞中的白甑祈的夢中情人,也因為她是蘇禦史的女兒。雖然南山自從上了清蒙山後,也算遠離朝堂,但是她似乎總能從彆人的隻言片語裡聽到些朝堂的動向。
或許這就是她有意識的捕捉,她知道清流派早就隨著父親的死而徹底消沉,禦史位上的後來者——蘇禦史隻能勉強支應,已經無法再形成一股勢力。而長公主一派的勢力則借著父親在聖上心中挑起的對右相的戒備之心,而迅速膨脹,如今已能和實權派抗衡。
在南山心中,如果父親的運氣好一些,或許就如這蘇禦史這樣,雖然位低人輕,在官道上處處碰壁,但也能湊活度日,自己就總還有一個完整的家的。
這一切思緒隱隱地藏在南山心中,更加重了一層她對這蘇玉梅的好奇,因為她代表的也是南山的另一種人生,如果命運能對南山多點偏愛的話。
當南山見到這蘇姑娘的時候,那另一條思緒瞬間轉到了明麵上,南山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蘇姑娘太符合南山想象的禦史之女的形象了。
玉梅很消瘦,但是一眼望去便知是知書達理之人,很難形容這種感覺是怎麼形成的,或許是她攢住頭發的那隻簡樸木釵,或許是她眼裡那種翼翼的光彩,即坦誠又親和;又或許是她坐在桌邊喝水時那從容卻優雅的風姿。
或許一切都是南山的投射與幻想,畢竟誰能從外表就讀透一個人的多層維度呢?但是,此刻在南山的心裡,玉梅已經成了禦史之女的標準摸樣,誰不會為有這樣一個女兒而歡欣雀躍呢?
南山忍不住想,這是一定是小時候父親期待南山長成的樣子,可是自己小時候那麼調皮,天天在家裡搗蛋,父親雖然拗不過母親,不能嚴加管束自己,但是心裡肯定有偷偷失望吧。
南山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了,距離十歲那年已經十一年了,為什麼想起父親還是那樣心痛。有的時候,她不願意去想父親,父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了,可是他知道母親會舊病複發嗎?
母親拖著病體被流放,連十天都沒有撐過,南山每次想到這裡,內心裡就充滿了恨,她總是先恨父親,又不舍得恨父親,但是心裡那麼痛,她隻能恨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