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截胡原男主
至此, 表妹碧兒的未來終身大事算是定下了。
範家楊家兩家喝過酒,各自散去。陳秉江也醉醺醺的回了府,準備趁著晌午眯上一小會兒。他年紀小, 精力旺盛,根本睡不長。
誰知道大概是這身體少有喝酒, 近來的一樁樁大事又多了結了,陳秉江心神放鬆之下, 沉沉的睡足了一個黑甜的美夢。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 床上帳簾外的天色都有幾分昏暗了。屋裡沒有一個人在, 清清靜靜的, 一派寂寥之色。紙糊的窗戶紙前,隻有桌上玉瓶中插著一束新鮮的紫薇花,瑟瑟的在寒風中綻放。
“……”陳秉江安靜的看著這?一幕, 心中生出失落和孤獨來。
穿越以來他總讓自己忙忙碌碌的,停不下來, 就?是因為?他不敢多想。或許穿書後他年輕了很多,人生也可以重來,更因為?掌握著不少劇情和金手指, 未來對他很是有利。但獨自一人在這?個三觀完全不同的世界生活,他怎麼可能不迷茫孤獨呢?
大概隻有未來的“殺身?之禍”作為?危機一直吊在前麵,才能讓他現在沒那麼彷徨了吧。
說到底,他雖然結交了幾?個好友, 也親近了幾?個貼身?的小廝丫鬟, 更試圖孝順父母親戚,但這?些墨守成規的舉動就?像他學著每個人該做的事情那樣去做了, 對他像是飲鴆止渴一樣——畢竟,沒有這?些, 也做不了旁的更好的選擇了。
除此之外,陳秉江努力活下去的動力隻剩一點?,是一股氣還在心中撐著:
他真的很看不慣原劇情中的狗血醃臢之事發生。既然得?知了,他做不到不管。再換句話?說,人大概都有點?“救人情結”:把一個悲慘的對象從泥潭中拉出來,不管對方道不道謝,自己心中的道德感是會被極大滿足的。
現在等著他去做的事還不少,馬上要發生的悲劇也有很多。若是消沉了可來不及啊!
繼續肝事業!!
“就?是這?麼回事了。”陳秉江低聲喃喃著。他把自己的內心一剖析梳理,情緒就?好受多了,少年郎精神便重振了起來,一掃剛才的萎靡孤獨感覺,給自己打了打氣。
這?時門口?傳來一道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嗓音,小聲詢問:“世子?爺,你?醒了麼?”
“有懷!”陳秉江吃了一驚,又喜悅起來,他從床上起來,撩開簾子?快走幾?步,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清秀小廝出現在門口?,正強忍著激動望過來。
多日不見,有懷雖然回來換上了乾淨整潔的新衣,但他的氣質卻脫胎換骨的變成熟了,麵容憔悴,有點?飽經風霜的暗色和堅毅,饒是誰看都要覺得?他才經曆過不少故事的。
“怎麼樣?這?一路上很為?難嗎?”陳秉江見小廝激動的想過來行禮,連忙把住人的胳膊托起來,擔心的問,上下打量著。
對有懷而言可能隻是一段時間沒見,但對他來說這?中間已經隔著存檔了,過去的日子?有些太久了,陳秉江有種久逢故人的歡喜感。但看有懷這?種樣子?,他都有點?擔心是不是這?一路遇到了什麼,好像過得?很慘?之前隨口?吩咐有懷送一送人的舉動,莫不是……吩咐錯了。
“世子?爺,小的幸不辱命,已經把王大人和家眷送往益州了,現下他已經上任縣令,熟悉完公務了。”有懷恭敬認真的抱拳回道,“王大人的母親路上病情有點?波折,好在最終沒有大礙。王大人也說,日後必報世子?爺的大恩……”
——這?位王大人,就?是王家庶子?王鬆年,原劇情中後期男主?發掘出的肱股之臣,於吏治上十分能乾。
當初陳秉江為?了報複靖勇伯府和靖勇伯府身?後的二?皇子?勢力,選擇在四大世家的王家嫡子?身?上做套,好讓慶德帝對付他們。當時他暗中寫了書信給太子?黨的人和王家庶子?王鬆年,就?是由王家庶子?王鬆年擔當整件案子?中的主?要棋子?,才把事情鬨大了。
事情有結論?後,王鬆年在太子?黨的幫助下可以帶著姨娘一起脫離王家,但他沒有得?到後續其他的幫助,因為?太子?黨不敢冒頭?。而他日後會被四大世家狠狠報複,這?是可以預見的事情。當即他準備上任“下蔡縣縣令”的美差,都被故意運作改去了偏遠又荒涼的益州,要當一個益州縣令了,還是即刻前去上任。
陳秉江知道,這?是四大世家的報複,他們打蛇打七寸,要拿捏王鬆年最在乎的事情——把王鬆年體弱多病的姨娘拖累死在路上,讓他悔恨終生。一路說不定還會有各式各樣的刁難磨難等著,王鬆年有沒有命平安抵達益州上任還是回事,他已和四大世家不死不休了。
所以陳秉江當時才囑咐有懷在暗中送一送,幫忙幫到底。就?算這?些不談,王鬆年到了後期可是個有能力的好官,這?樣的人才誰能眼睜睜看他死掉?
“有懷,既然你?這?麼說,看來是在路上暴露了?”陳秉江拉著有懷到窗邊坐下,準備促膝長談。這?麼問的時候,他其實心中不感到驚訝。有懷去了那麼久,一路又要暗中護送,王鬆年是個聰明人,他不可能發現不了端倪。
“是的,世子?爺。”有懷承認了,他既然坐下了,也不露出局促不安的忸怩之態,坐的很坦然。他歎了口?氣,很沉穩的把路途上的事情一一道來了,“……”
益州偏遠。
王鬆年離京的時候距離上任時限也不遠了,所以日程是一天都不能停,時間緊迫。但是他的姨娘這?些年的確在王家遭到了很多磋磨,根本承受不了舟車勞頓,沒過多日,就?在船上昏昏沉沉起來,看起來日漸氣弱了。
王鬆年急得?不行,後趕上的有懷見狀不妙,在當地的城中求爺爺告奶奶的試圖請一位大夫隨船跟治,來回路費藥錢他全程包了。也好在陳秉江見有懷出門,給他批的盤纏嚼用很多,有懷出了高價,才磨來了一位年輕大夫。
雖然看起來讓有懷覺得?很不靠譜,但那位大夫本領很紮實,假借同船巧遇的工夫給王家姨娘問診開藥,又施針調理她身?上的病根。餘下的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這?樣先吊著狀況不惡化,到了益州不再勞碌了,才能慢慢休養元氣。
王鬆年這?時候已經顧不上大夫年輕不年輕了,眼看著姨娘的命保下來了,千恩萬謝,兩邊人就?在船上日漸熟識了。相處久了,王鬆年聽聞間漸漸發覺,好像有人在暗中護送他。
這?一點?在路上發生的各種小巧合時也總有體現。王鬆年遇到什麼,總能恰好的解了燃眉之急。
比如說最驚險的一次是船提前開了,而上岸采購的王鬆年剛好在臨時鬨壞了肚子?,耽擱許久,沒及時趕回來,他意識到說不定是四大世家暗中出手了,他心急如焚的想搭彆?的船去追趕自己原本搭的那一條,好不容易在下一個停靠城市追上後,卻聽聞自家姨娘和大夫都不知所蹤……
他差點?急瘋,隻能滯留在這?裡尋找,茫然無措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這?就?是身?在旅途中的人的短處,他們的弱點?太好拿捏了,稍有使壞就?可能一敗塗地。夜裡,卻有一個小乞丐偷偷找到他,領著他七拐八拐到了城外,換成了鏢頭?要送他去臨城——
原來是有懷機智,當時見狀不妙,就?在下個停靠點?悄無聲息的下了船,讓大夫送王家姨娘去了鎮上醫館,做出一副她大受打擊,焦急之下身?體虛弱走不動道的假象。實則有懷暗中去聯絡了鏢頭?,把人暗度糧倉的偷渡到了臨城,脫離了初步危機,這?才打探著等到了王鬆年。
等他到夜裡,也甩脫了暗中可能有的監視者後,有懷才找人把他領來,一行人換成了陸地旅行,有懷的存在也徹底瞞不下去了。至此,他才說了,一直在暗中幫助王鬆年的是他家主?子?,不屬於太子?黨也不屬於二?皇子?黨,秉持低調生存的,當今康王府世子?陳秉江……
至於王鬆年對於康王府世子?為?什麼這?麼幫助非親非故的他,到底會怎麼看……這?些暗中思量有懷就?沒和王鬆年敞開心扉交談過了。陳秉江也心照不宣,知曉王鬆年心中會生出點?什麼想法,這?般雪中送炭之舉,以王鬆年的品格,日後是必要報答的了。
一行人便這?麼艱難驚險的在防備中斷斷續續的平安到了益州,緊趕慢趕還是在期限時間內交接上任了,諸多本地公務上的故意刁難等不再多談,以王鬆年的聰明,隻要不是路上那種凶險的想要物?理抹除他一家的操作,剩下的這?些他都能在熟練中迅速進化,一一擋回去。
“……”有懷說完了這?一切,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神情變得?有點?奇怪思慮,“哦,對了,世子?爺。還有一點?小的覺得?很奇怪。”
“什麼?”
“其實剛開始我在幫助王大人的時候,好像感覺暗中還有一方人總想幫他,我就?動作大了點?做出了試探,但是他們好像非常小心謹慎,一見我已經把大夫請上船了,又對他們有所察覺。那夥人後續就?再沒出現過了。”
陳秉江一怔,腦中急轉:這?種時候還想幫王鬆年的人是誰?!太子?黨的人嗎?不,他們這?時候避嫌還來不及,二?皇子?黨更不可能。皇上也不會有這?份好心。排除法一做,那也就?剩下了……
原男主?嗎?!
陳秉江心中一緊,不敢大意。
原劇情中,後期原男主?當上皇帝後,小心眼如他都沒有再去追究王鬆年的罪行,而是大度豁達的將人提拔起來,像自己的嫡係心腹那樣親親密密的安排使喚了。所以王鬆年才是原男主?的肱股之臣。
但,若是一切不是這?麼回事呢?
原劇情中沒有展現出很多細節。要是原男主?早在王鬆年倒台的時候慧眼識珠,暗中對他雪中送炭,收服了這?個有潛力的臣子?,到了後期他掌權,王鬆年起複就?是理所當然的事。王鬆年可能從一早就?變成了原男主?的人!
誰讓這?時期太子?黨不會接納他,他茫茫四望去,處世皆敵呢?
“世子?爺,你?想到什麼了?”有懷擔心的問,他看著自家世子?爺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大變,隨即陰晴不定的思索起了什麼,弄得?有懷心裡也七上八下起來。
陳秉江心裡是在算原男主?現在的年齡。
二?皇子?提前了近五年倒台,這?時候的原男主?大概才……約十歲吧?但按照陳秉江對原劇情的了解,哪怕年紀這?麼小,驚才絕絕的原男主?也有能力,他一定在暗中隱忍著收攏發展出勢力了。
陳秉江現在已經不是最初的想法了,他不想走抱原男主?大腿的路。既然如此,正是因為?忌憚那點?特殊的本領,陳秉江才一直不願在組織好自己的班底底蘊之前,和原男主?有任何的接觸了。
“有懷,以後你?如果再在京中見到或者感覺到那股勢力了,暗中觀察著,但不要再去試探了,就?當做他們不存在。”陳秉江幽幽的叮囑著。
這?也是為?了不暴露他自己啊。
第六十二章 白月光火葬場案
有懷一怔, 茫然卻慎重先應下了。
陳秉江滿意的望著他?,自己一直為什麼看重有懷,還?不是因為有懷心?思縝密, 聰明卻又不自專,沒有聰明人的傲氣和多想。
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 陳秉江吩咐怎麼做,有懷搞不懂也不會弄巧成拙, 乖乖聽?話又能辦好事情就是他最大的優點了。
“看你這段時間很是勞累, 辛苦了, 回家養一段時間, 養好了再精神抖擻的回來。”陳秉江拍拍有懷的肩膀,把一枚玉佩塞給有懷。
這是手感光滑細膩的一枚上等羊脂玉佩,不能說價值連城, 但也不是小康之家裡能常見的配飾,足以作為有懷這次凶險行程的報酬了。
康王府雖然不受皇家待見, 但好歹是宗人令,康王妃嫁妝又豐厚,備給陳秉江的家底也就?不同尋常。每月康王要給陳秉江發月銀的時候, 康王妃也會派管事姑姑來給陳秉江一批可以打賞或者留作他?自己?用的器物飾品。
——這還?是康王妃天天感慨著自家沒有姑娘,不然她有更多首飾要傳給女兒?,要操心?打造的賞賜飾品更多。
陳秉江也就?從最開始的受寵若驚轉變成了現在的淡定了。他?覺得每樣?東西都好的過分,不舍得賞人的話, 說不定還?要被人覺得他?小家子氣, 眼皮子太淺,不像榮華富貴養出來的宗室子弟。
“多謝世子爺!”有懷也不推辭, 驚喜的拿起玉佩望了幾眼,坦然收入懷中, 告退了。
陳秉江舒了口氣,理?理?自己?因為睡覺而鬆散的頭發,起身欣然走出臥室,準備他?日常——街——溜——子的晃蕩刺探情報行為了。
從這個方麵來說,穿越後?的他?每天過得太舒坦了。不是出門逛街吃酒,就?是呼朋引伴的玩耍,要麼就?是走親訪友,要不是陳秉江清楚自己?身上有多少事,日日不敢懈怠放鬆,他?非得被養成紈絝不可。
上次陳秉江了解到,康王為二皇子府人員配置的事進宮專門被痛罵了一頓。
這兩天後?續都被辦妥了——就?如同他?猜的那樣?,慶德帝不許二皇子從他?的妻族母族中填充人手,隻從宮中撥去了一批大內監和高級女官,護院人選也沒從二皇子有關的勢力範圍中找,而是同樣?從親近的禁衛軍中尋了百人充入二皇子府,聲勢浩大。
這種特殊待遇卻沒一個人嫉妒的,康王照辦的時候也不敢說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不是康王對二皇子還?留有餘情,而是明晃晃的戒備和監視。
——不管以後?皇上還?想不想讓二皇子複出,至少現在是要斷了他?所有的臂膀和人脈聯絡啊,沒給他?留下一丁點勢力。
至此,人員配置、修房耕田等最後?瑣碎的事項都辦完了,二皇子府再?也找不到理?由拖延,大門開始緊閉,烜赫一時的二皇子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落下了帷幕。
陳秉江準備打聽?打聽?接下來的劇情走向,看看慶德帝會把注意力投向誰——老皇帝肯定不甘心?的。
他?就?在這天約了朋友們到鹹福居喝酒,還?是之前結識的那批人。
距離糧食案表妹案和靖勇伯案二皇子案過去耽擱這些天數,現在已經是十?月中下旬了,京城裡的大眾也不在風聲鶴唳,恢複了正常運行。
雅間裡,難得宋遇是最早到的,他?提前置辦了一桌豐盛的席麵,又備好了幾瓶春泥白,手中端好了酒盞,一副主人家的架勢在和人推杯換盞。
陳秉江到的比較晚,宋遇還?幫他?圓場子:“雖說晚到罰酒,但陳兄年歲比較小,不宜多飲,這杯我替他?吃了!”
“慢著,宋兄。”陳秉江不急不慌的先製止他?,奇怪道,“你今日是怎麼了?”
今天不是陳秉江作為東道主邀大家吃飯的嗎?看這架勢,他?險些以為自己?記茬了。
說到這個,宋遇臉上的淺笑消失了,他?垂下眼簾,神?情收斂了一瞬,才恢複了平靜,有點遺憾的說:“……我要回去了。”
這話一出,不止是陳秉江一愣,其他?人也懵了。性情最急的暴脾氣劉滿渡酒菜也不吃了,直接站起來前傾身體問:“宋兄,你要回哪裡了?出什麼事了嗎?”
“有事說出來我們都能幫幫忙!”“……沒錯沒錯。”其他?人七嘴八舌關心?起來。
陳秉江無奈的一拍腦門,彆人倒也罷了,他?怎麼都險些忘了呢?出聲幫著解釋:“宋兄隻說過他?父親是四品武官,沒說他?家就?是京官啊。”
宋遇之父是北方蘆寧一帶的巡鹽禦史,常駐外?地?才是常態。這次回京述職這麼久還?沒走,估計是接下來職位變動不太好說,還?有前不久京中變故導致的拖延。
現下京中終於解封了,宋遇之父可不是得離開了嗎?跟著他?上京來的宋遇也該回去了……
一想到這裡,陳秉江也很是失落,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酒杯。
他?現在再?次意識到了古人詩句中的濃重情感都代表著什麼。在不發達的古代社會,宋遇這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再?相見了。就?和假世子周陽那會去邊疆從軍時的感覺一樣?。
房間裡議論的聲音漸低了,大家都意識到了這點,一時間心?情各自複雜低落。隻有宋遇還?端著酒杯,他?站起來鼓勵大家:“這都是什麼表情?彆搞得生離死?彆一樣?行不行?諸位可彆忘了,再?過三?年我可要上京趕考了,過後?在哪裡做官還?不好說呢!”
“嘿,也是。”“嚇我一跳!”“到時候我們再?聚!”大家紛紛又都說笑了,氣氛解了凍,隻有探花郎若有所思的移開眼神?,聲音漸消:“三?年後?啊……”
陳秉江會意的瞥了他?一眼,沒做聲。大概探花郎也是之前那個小道消息的知情者。
“所以大家今天放開了吃!這頓我做東!”宋遇話題一拐揚聲說,高舉起了酒杯,不想讓大家過多沉浸在愁緒裡。
“尤其是你,陳兄。”宋遇見全場隻有陳秉江還?愁眉不展,麵色淡淡沒有個笑影,以為他?是年紀太小參悟不透離彆愁緒。就?轉過頭來再?次叮囑他?:“等我回了蘆寧,你可得給我寫回信,彆忘了啊。”
陳秉江想反駁,又努力把話咽了回去。
要是明年重開恩科,那指不定還?剩幾個月呢,估計宋遇回了家沒多久就?得再?次上京了,寫信功夫都沒有。當然,若是他?選擇三?年後?再?考,另當彆論。
這事他?拿不準靠譜程度能不能說,但見探花郎都知道,大概率可以在心?裡備著……
陳秉江正在這裡盤算,包廂門突然被推開了,進來一個圓臉小廝。有安四處張望著,有點緊張的湊過來到陳秉江耳旁低聲說了什麼。
陳秉江:“……!”
房間裡的其他?人都看到這樣?的變故,關心?的用眼神?等候著情況,陳秉江麵色凝重的微繃著,心?中飛快思索,便有了說辭。他?驟然起身,示意宋遇和府尹長子跟他?出去,有事相談:“宋兄,董兄,過來一下——”
其他?人很有眼色,有安機靈的直接轉身出門找了個走廊儘頭的角落要給他?們守著,防止旁人偷聽?。
“陳兄,怎麼了嗎?”府尹長子心?裡有些打鼓,他?平時和陳秉江關係沒近到有單獨聯係,現在冷不丁被叫出來,還?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是這樣?的……”陳秉江回過頭,組織好了語言,把有安推了出來,“他?妹妹也是我院裡的丫鬟,近來總幫我妹妹和宋兄的妹妹書信往來。”
“這事我知道。”宋遇不解的點點頭,給狀況之外?的府尹長子董君奕解釋,“她們兩個是正常結交,但因為前段日子京中……不太太//平,所以都由陳兄家的丫鬟代為轉交了,有幾次我還?看到是這個小廝過來。”
有安誠懇的點點頭,好像事實正是如此一樣?。
其實這是幌子。
他?妹妹秋荔確實在幫範表妹和宋霏來往書信,那是因為表妹案的時候範府無暇顧及彆的,陳家就?安排了丫鬟們幫忙,來往書信對外?偽裝成一切無事的跡象,那個做事的丫鬟就?是秋荔。
而且送書信也不是重點,重點是秋荔記著她哥哥安排下來的任務,要無時無刻不觀察宋遇府上的某個人物。
——現在這樁事正好可以用這個理?由再?說道說道。
“——不過,怎麼了嗎?”這次是宋遇解釋完問陳秉江,他?也懸著心?,神?情很擔憂。
陳秉江不賣關子了:“有安他?今天又去送書信,出來後?看到了一些事情。董兄,你弟弟他?——”
“有安看到你弟弟和宋兄妹妹的貼身丫鬟在外?麵見麵,鬼鬼祟祟的交換了什麼東西。”陳秉江滿臉沉痛的說了出來。
他?看著兩個人都滿臉空白,一副驟然遭了雷劈的模樣?。
“…………”宋遇臉色灰白,一瞬間已經想到了妹妹偷偷和人私私相授,交換定情信物了。他?結巴的差點說不出話來,拿顫抖的手指不知道該指誰,“你……我……”
“宋兄莫急!!”董君奕連忙發慌的安撫他?一句,雖說有點咬牙切齒,“董君禮那小子……要是乾了一點不好的事,不用等回去,當場我就?把他?的腿給打斷!”
“陳兄,人現在在哪呢?!”董君奕頭轉回來,仍然是那副表情平靜語氣咬牙切齒的狀態,眉頭倒豎,就?差挽袖子想揍人了。
“小的來稟報時,他?們還?在……東市那附近的一家酒樓二樓敘話。”有安連忙回答,“為了防止他?們分開,我臨時找了對門幾個人幫忙看住他?們。”
“事不宜遲,咱們現在過去!”董君奕再?也不淡定了,本來就?看著不高興的下垂嘴角現在更是充滿了殺氣。
宋遇比他?更甚,一瞬間又回了神?似的,騰地?大步走在了最前麵,飯也吃不下去了:“我非得問問那小子怎麼回事不可!”
這下,陳秉江和有安反而落在了最後?麵。
陳秉江抬眼和他?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陳秉江曾把盯著探花郎和宋霏貼身丫鬟的兩個任務交給有安,這是為了精準狙//擊後?麵劇情發生的時間。
現在有安這邊果然有進展了,是白月光火葬場案開始了!
——那個混蛋府尹次子已經和宋霏的貼身丫鬟重逢相認了!!
第六十三章 狡辯丫鬟
前麵, 宋遇董君奕兩個人疾走的速度快飛起來了,如果不是為了保持士子最基本的禮儀,他們?說不準都能直接提起衣擺跑路。
“……”陳秉江和有安對視一眼, 連忙埋頭追了上去。陳秉江雖說最近一直在長個頭,但他本是少年?郎, 身量還不足,腿比前麵那兩個青年短了不少——他隻能一路小跑追上去。
至於?風度禮儀?
那?是什麼東西, 他又不是封建王朝的讀書人, 遵從什麼製度。陳秉江很坦然的跑著追人, 根本不在意彆人是怎麼看待他的, 他也有這個底氣。
“前麵左轉,第三家就是!”有安作為引路的,一路上氣喘籲籲給三?人指著方向, 最終他們?來到東市前一條繁華的大街。在圓臉小廝指向的第三?家酒樓門口,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引起了騷亂,堵的水泄不通,連巡街士兵都被驚動過來了。
“怎麼了?”心急如焚的宋遇跑到了最前麵, 看到裡三?層外三?層圍著的人群,根本擠不進去,隻能找身旁的老伯打聽情況的問。
“作孽哦,看著挺俊郎的一個小郎君, 怎麼不認賬呢?”那?老伯唏噓的用?手指指地上一塊被踩踏過的油紙和食物殘渣痕跡,
“——對門賣茶糕的老梁頭這裡被貴人點?了五六份茶糕,還有旁邊賣豆花的大姐, 再隔壁賣煎果子小餛飩的阿朗,都被貴人點?了單, 指名道姓送到對麵酒樓二樓某某間,人和模樣?都能對上,說的真真的。”
“然後呢?”慢了一步趕到的董君奕有了不祥的預感。
“嘿!”老伯一拍大腿,直搖頭,“那?小郎君不認了!然後就不知道怎麼生了爭執,鬨到現在還沒分?說明白……”
旁邊另外一個好?事之人見他們?討論,也熱切的加入話題:“那?小郎君還有女眷呢,不好?卷進來,就留在酒樓裡躲躲了。本來在酒樓裡分?說也不相乾,這才到了大街上,可不就把兵爺們?引來了嗎?”
他歎了口氣有點?惋惜:“聽起來那?小郎君好?像還是什麼有身份有背景的人,我估計啊,這事沒什麼好?看了,梁大爺他們?肯定?要?吃個啞巴虧了。自己?咽了也好?,好?歹隻是一點?吃食,萬一惹惱人家貴人,攤位都開不了了!反正這筆爛賬是分?說不清了……”
果真,圍觀的眾多?人群都被士兵一一驅散,不再在這裡堵著路,四散開了。最中間有一人和士兵們?說著話,似乎已經?達成了共識。
陳秉江一行四人從散開的人間望過去,看到了那?人的相貌——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少年?,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他的身形還有些少年?的單薄消瘦,但眉目五官已經?長開了,青澀中透著一絲摸不透的神色。
他眼皮下垂著,嘴角也天生下垂著,那?副模樣?和董君奕有幾分?相似。
“………”董君奕的臉色唰的一下黑透了,他運了運氣,這次還是沒忍住,往前一瞬間暴起,想去把自家不成器的弟弟揪回來暴打一頓。
“冷靜!冷靜!”陳秉江眼疾手快摁下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你忘了有安說他找了點?法子拖延時間了?”
“……?”董君奕眼裡的惱火轉變成了迷茫,他疑惑的轉過頭去看有安。
有安不敢大意,縮著脖子湊過來也小聲都交待了:“那?大伯大娘和賣小餛飩的都是我找的人。要?是他們?想走,就想辦法拖延時間,小的許諾他們?隻要?做到了,就給一兩銀子。”
所以場上這出扯皮鬨劇可和他無關啊,純粹是三?個攤販情急之下的自由發?揮。
“……怪不得呢。”陳秉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雖然猜到了,但還是很好?奇有安怎麼辦到的,原來這都是三?個攤販為了一兩銀子拚命了啊。
“這錢我報銷。”陳秉江欣慰的許諾。不枉他囑咐有安盯得緊,隻要?府尹次子和貼身丫鬟剛見麵就被堵住了,拿個正準……這些發?揮就全都是有用?的。
董君奕也冷靜下來,意識到了情況不再掙紮,他陰沉著臉走過去把手搭在了弟弟肩上,然後在對方略有些驚恐回頭的目光中,三?言兩語打發?走士兵們?和商販,揪小雞崽子似的把人帶了過來。
“我們?進去。”宋遇迫不及待的說,同樣?陰沉著臉。
“不。”陳秉江若無其?事的先阻止了一下董君奕,又?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那?貓見了老鼠似的府尹次子,一本正經?的提議,“為了名譽考慮,我們?不妨分?開來詢問吧。”
董君奕和宋遇:“……!”
“有道理?!”“陳兄說的極是!”
陳秉江提的很隱晦。雖然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但事關一位沒出閣的閨閣女兒家的清白——為了防止這種?時刻兩個小年?輕中有誰胡言亂語攀咬,有誰驚恐害怕不認賬,最後發?展成扯皮說不清的情況委屈了哪方也都是有可能的事,他們?最好?把兩方分?開問問……
往常聽八卦的時候,他倆也不是沒少聽過哪家誰誰怎麼了,但是事情真輪到自己?家頭上時,董君奕和宋遇還是方寸大亂,沒了穩妥行事的樣?子,失了火候。
現在被陳秉江一點?撥,兩人都露出感激目光。董君奕略一斟酌,就抓著弟弟進了酒樓,要?掌櫃的給他開個雅間,並交代了不用?過來上菜。
這是當前最好?的辦法,在外麵都有人多?眼雜的風險,還不如同樣?待在酒樓裡盤問。
“陳兄,我們?走。”宋遇也問清了那?貼身丫鬟所在的具體房間,氣勢洶洶上樓。他邊走邊深呼吸著沉默,最終臉色沉沉的說,“陳兄,待會有什麼我想不到的,或者不妥的行事,記得提點?我……讓你見醜了。”
他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了,這事都還是陳兄家的小廝機靈才發?現找他們?過來的,要?丟臉早丟儘了。陳兄年?紀雖然小,但是頭腦聰敏又?性情沉穩老練,在這種?他冷靜不下來的時候能給他提供很多?幫助。
“自然。”陳秉江欣然一笑,滿口應下。
他在剛才聽到這件事的時候腦中就開始飛轉,思考著怎麼處理?。
拿住那?兩人不讓他們?離開,在最開始把事問明白是為了真相,不然他根本沒證據,隻要?這倆人事後咬死了,宋霏那?邊就成了泥巴掉進□□裡,冤屈說都說不清了,稀裡糊塗又?得嫁進門吃苦。
但如果想在拿住這兩個人的時候把話盤問清楚,隻靠不知情的董君奕和宋遇兩人是不行的,他們?極有可能被繞進去,所以陳秉江得掌握主動權。
就是為了這個,陳秉江剛才一路上才在不停打腹稿,處處都表現出了自己?沉穩冷靜又?遇事處理?老練的優點?,分?析也是句句中肯理?智,反襯出了兩個當事人在局中理?智不比往常的樣?子。
果然,宋遇這不就開始信任他了?
這就是奪取話語權的第一步了,宋遇不會介意他深深參與進這件家私中了。
三?人上了二樓。宋遇率先踹開了門,見那?貼身丫鬟驚恐而不意外的瑟縮縮在窗邊,麵色發?白:“……大,大爺。”
剛才大街上的動靜她在這裡一目了然,肯定?是都看見了。所以她大約也見了宋遇氣勢洶洶過來,至於?為什麼不逃……也不知道是動作慢了逃不掉還是怎的。
“遊兒,說!這都是怎麼回事?!”宋遇惱怒的喝道。
遊兒是他妹妹宋霏的貼身大丫鬟,比起另外一個貼身丫鬟言兒做事穩當,遊兒又?是和姑娘打小一起長起來的情分?,這次上京才帶了她。
誰知道親近過了頭,她都有膽子幫著姑娘瞞著家人和彆人私私相授了!!
看著宋遇這副怒不可遏的暴怒模樣?,又?是一副不知道從哪裡專門趕過來抓人的事發?架勢。
這是事情鬨大了。
遊兒嚇傻了,撲通往地上一跪,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眼淚先害怕的嚇掉了出來:“我……我……”
隨著她一跪,沒裝好?的一枚男款玉扳指和手帕包著的幾塊銀子一起滾落出來,呼呼啦啦散了一地。
宋遇定?睛一看,臉色更加鐵青。
這是什麼?這是定?情信物啊!!
他開口就要?急著逼問,被陳秉江突然伸手攔下了。他給宋遇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急著來口,讓他先問。
“……呼,呼。”宋遇雖然不解,但他還是勉強平複了自己?雜亂跌宕起伏的情緒,清楚自己?的狀態不適合審問。
也可能是聰明的陳兄發?現了什麼。
宋遇勉強壓下自己?的情緒後,擺擺手示意陳兄先問,他自己?站在旁邊試圖冷眼旁觀。
“這是什麼?”陳秉江神情沒有一點?異樣?的明知故問,用?腳尖點?點?地上散落的那?些紮眼財物。
不管是玉扳指還是那?包銀子都不是遊兒一個丫鬟能有的財物,加上剛才一行人目標明確的抓了府尹次子,這貼身丫鬟對當前的處境應該已經?有一定?的認知了。
再加上一個隨時可能把人拖走的暴怒宋遇……為了脫身,她會怎麼說呢?
陳秉江心中猜測著,卻又?有所想法了。
麵對陳秉江這種?高深莫測又?能勸得住宋遇的冷靜深沉款,遊兒果然被嚇住了,她不敢再吞吞吐吐,淚流滿麵的磕了一個頭:“奴婢……請容奴婢分?辯。這些,這些都是董公子托奴婢送給小姐的呀……”
猜測得到證實,宋遇臉色當場鐵青,攥緊的拳頭上一下子青筋蹦起了:“……!!”
“那?你小姐有沒有送給董公子什麼東西。”陳秉江繼續不動聲色的套話。他隱約猜到這丫鬟會怎麼說了:
這丫鬟知道他們?怒不可遏的衝進來是誤解了,在這裡想將計就計呢!
“有……”貼身丫鬟流著眼淚唯唯諾諾的說了出來,“也是手帕,是小姐親自繡的……”
陳秉江的視線一凝,看向了這女孩手指上的繭子。他想起了更多?原劇情中的細節。
原劇情中,府尹次子偶然間和小時候救過自己?一命的白月光遊兒相認後,兩人一見鐘情,互訴衷腸,又?互換了定?情信物。
遊兒這邊是玉扳指,府尹次子那?邊得的就是一方素帕了,隻有邊角上繡著一圈雲紋。
一直以來宋霏都不擅長刺繡,但這門功課她不能落下,所以其?實從小都是遊兒這個大丫鬟偷偷幫忙繡出來的。現在遊兒把自己?繡的帕子給了府尹次子,她直接說這是自家小姐所送,外人不知很可能就被糊弄過去了。
就連自家人,都說不定?會因為方寸大亂加上先入為主,審不清這其?中的細節而讓遊兒的狡辯成功。
……哼,不過現在陳秉江能引導著遊兒把這些話說出來,他就已經?有對付她的辦法了。
第六十四章 貪婪又短視
宋遇一震, 不忍的在旁邊望著那帕子,難以置信的喃喃:“……這是霏兒的帕子沒錯。”
他雖說不能去上女兒家的刺繡課,不知?細情, 但有時候會見宋霏做的荷包或者手帕作為成品出現在母親身上。按照他們娘親的話說,以後霏兒作為當家主母, 可以不會繡活和大件,但是最基本的手藝不能一點都不會。這些刺繡課作業成品才都?被他們娘親收著了, 時時檢查。
宋遇感覺現在跟遭了晴天霹靂似的, 想破頭?都想不明白怎麼回事。一向跟他要好的妹妹怎麼就?……突然不明事理的和男人私下交換定情信物了呢?!哪怕那是他朋友之弟也不行啊!霏兒那麼聰慧一個姑娘, 怎麼突然就?犯傻了?最關鍵的是……也沒有告訴過他一聲……
宋遇的心, 這會兒有點碎。
陳秉江憐憫的瞥他一眼?,趕緊示意有安把人扶到一邊坐下。瞧瞧宋兄這可憐見?的,人都?搖搖欲墜, 麵色發白?,快被打擊傻了。
不過宋遇不用著急, 既然他們今天截住這兩個人了,剛才貼身丫鬟又大著膽子說出那種話了,就?注定是有破綻的。陳秉江便觀察著遊兒臉上的細微神情, 再問:“哦?既然你這麼說了,那你可以保證,待會兒和你家小姐也用這般話語對峙?”
遊兒臉上飛快閃過了一抹奇異的慌亂空白?,緊接著她就?抿緊了嘴唇, 表情變得?憤慨而委屈了, 她猛然跪直了身體,顯得?情緒很激烈:“這位公子是想說奴婢在說謊?!還是在懷疑些什麼?奴婢已經對不起過小姐一次了……這是還要奴婢再對不起小姐第二次嗎?”
她又磕了個頭?, 啜泣道:“無?論如何,奴婢……奴婢也是做不到的啊!”
陳秉江摸了摸下巴, 一時間覺得?有些趣味。
這貼身丫鬟遊兒還挺會的啊。
如果?隻?聽她說的話,會覺得?她很沒道理,滿是破綻。畢竟你剛才都?瞞不過去把事情倒出來?了,現在讓你去和自家小姐做最後一步確認,反而死活不願意了?這不是心虛是什麼,剛才那麼嘴鬆現在來?寧死不屈了?
但是加上她委屈又心碎又為難的態度,就?會迷惑人了,讓人情不自禁想懷疑是不是自己判斷錯了。這種所謂的用最軟的話說最無?禮的邏輯,往往會讓人覺得?有點不大舒服或者不大對勁,但又意識不到什麼,判斷不明確的人可能就?會跟著思路走了。
事實其實是……不管你用多迷惑人的態度來?說話,本身就?隻?該關注話裡的信息量。
所以陳秉江直接無?視了遊兒的啜泣,轉頭?旁若無?人的詢問宋遇:“宋兄,這事不好到哪家處理,待會兒我讓有安悄悄去把霏兒妹妹找來?,當著我們的麵就?不算私會了——讓這丫頭?和你妹妹對個話,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現在一男一女都?在,去宋家還是去董家都?說不過去,去康王府或者回鹹福居更是無?稽之談,既然隻?有他們這幾人知?道情況,最好把事悄悄的搞定,實在不行再說彆的。所以核心人物隻?剩下宋霏一個人了。有她親兄長?在這裡,也算不上什麼私會,隻?是一次小輩間的聚會而已,就?像陳秉江出門和範家兄妹玩似的。
宋遇本來?聽著隻?想扶額連聲歎氣,現在也察覺到一絲異樣,他頓時冷下了臉,目光銳利的望向那大丫鬟:“哦?陳兄這是發現什麼異常了?”
“本來?沒有,這應該是處理的常規流程。”陳秉江似笑?非笑?的製止了大丫鬟還要接著哭訴的話語,盯著她,“但是剛才一問就?有了。”
“這位遊兒姑娘先承認了自家小姐給旁人送了帕子,又‘死活不願’與自家小姐對峙嘛,那我們也隻?好思考下一個問題了,今天的事到底準備怎麼解決。”
宋遇聽到現在,心中也懷疑上了遊兒的異常,並且他確信陳秉江似乎有了什麼線索或者思路,所以他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朋友一場好歹也有一段時日了,默契還是有的。宋遇就?配合的問:“若是陳兄,你打算怎麼解決?”
“宋兄的妹妹這幾日都?在和我家妹妹玩耍,對此事是不知?情的。”陳秉江一錘定音,故意的說,“遊兒是你家跟著上京的丫頭?,妄圖攀高枝另找門路,被我們抓獲當場,那手帕誰不知?道是遊兒所繡?看她手上的繭子,往日是做慣了針線活的。這樣背主異心的丫頭?,一般是怎麼處置?”
宋遇心中知?道這是誇大其詞,有些不忍,又知?道事情若是解決不了,最後說不得?得?狠下心處理一番,再者說這遊兒身上的異樣還沒調查清楚。他也就?會意的板著臉,順著陳秉江的話題跟著嚇唬回答:“這丫鬟的賣身契還在我家……我們是積善人家,往常都?是清革差事後發配到外麵鹽田裡做工,府中不錄用也就?是了。但這次事情非同?小可,也不能怪我辣手摧花,唉!隻?能是拉出去灌藥發賣了。”
“隻?是灌藥發賣?”陳秉江還嫌不夠,故意又追問,“聽說這丫鬟從小和你妹妹一起長?大,她學沒學過字?有沒有什麼見?識?隻?發賣出去恐怕還要生了禍事。依我看……”後麵的話陳秉江沒有再說下去,但臉上的神色意味深長?,讓人如墜冰窟。
真正瞞得?住一件事的,當然隻?有死人。
“……?!!”遊兒都?徹底聽傻了,滿臉驚恐惶然,嚇得?連連認錯,拚命求饒,“不不不!公子!還有大爺!饒了奴婢吧,饒了奴婢!霏姐兒聽了也會睡不著覺的啊!”
她嚇得?抖如篩糠。
一是在驚恐這陳家公子找的理由居然和真相一模一樣,這麼相似的程度簡直讓人細思極恐,畏懼如虎。二就?是遊兒猛然意識到……她就?算編出這樣的謊話,今天也可能過不了關了。真相並不重要,對他們來?說,怎麼保護好自家姑娘的名節才是第一位的!
不管真相是什麼,她這次好像都?要被滅口死了啊!
遊兒求饒的聲音越發淒厲慌亂,陳秉江使了個眼?色,有安就?努力做出一副盛氣淩人的狗腿子架勢,衝上去把桌布一角塞到了遊兒嘴裡,嗬斥她:“小點聲!你要是把彆人引來?了,更沒你的好果?子吃!”
“……嗚,嗚嗚!”遊兒癱軟下來?,匍匐在地上隻?剩下顫抖的嗚咽流淚,頭?發淩亂,麵若死灰,看起來?分?外可憐。
陳秉江趁機吩咐:“有安你去吧。”
圓臉小廝會意的離開了房間,這是要跑著去宋家叫人了。不管事情真相是什麼,心虛的貼身丫鬟和宋霏一對質情況就?能更明晰了,就?算還是分?辨不出來?,到時候也有處理問題的辦法。
“宋兄,我去隔壁看看。”陳秉江又說,不著痕給宋遇使了個眼?色。但他有點不大確定,這次宋兄能不能明白?他什麼意思。
宋遇在剛才的一連串操作中,已經冷靜了下來?。陳兄都?給他處理這件事指出兩條出路了,就?算是照著做他都?能把問題解決了,但情況到了現在,似乎還剩下一個缺口最為難——那就?是另一個變數,董兄的弟弟。
在世人眼?裡,不管真相如何,女方總容易是吃虧的一方。就?算他們這邊到時候把事情處理的乾乾淨淨,男方那邊傳出什麼不清不白?的流言,妹妹霏兒以後的婚事也要毀了。雖說宋遇之前不大樂意妹妹嫁到這麼遠的京城,可不代表他想看到的是,妹妹被流言逼著不得?不離開京城婚嫁。
“麻煩陳兄了。”現在陳秉江這麼一提,宋遇就?明白?意思了,他心中微暖。這下包廂中隻?剩下了宋遇和遊兒兩個人。
剛才既然陳兄充當了惡人,現在就?輪到宋遇當好人了。他努力深呼吸了兩下,讓自己保持著平靜,恢複了往日文雅的語調詢問:“遊兒,你我都?不想看著事情發展到剛才陳兄所說的局麵,那你就?把這件事好好說說……從頭?到尾一個細節也不要放過的告訴我。是怎麼開始的?怎麼發展的,今天怎麼聯絡的?全?都?說出來?,我們一起合計合計情況……”
“吱呀。”陳秉江反手關上了雕著花紋的實木門,耳邊最後殘留的是宋遇諄諄教?誨般的問話。他走過走廊,辨認了兩下房間名,就?找準了董兄所在的方向,大步走過去。
一路上,陳秉江回想著遊兒痛哭流涕的樣子,為她的愚蠢搖了搖頭?。
何必呢?
這件事為什麼會發展到現在的地步?還不是遊兒身份低微,隻?是個賣身契簽在人家家裡的婢女,她是沒可能嫁給府尹次子的,當個妾都?說高了。今天她和府尹次子私通的事一旦敗露,留給她的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宋家要是慈善人家,最好的發展也不過是把她低調處理,真的送給府尹次子做丫鬟。更可能的發展就?是她被無?聲無?息的送到宋家哪個莊子或者鹽田,不可能讓她得?償所願。
誰讓她是宋家嫡小姐的貼身丫鬟呢?
但同?樣也因為她是宋家小姐的貼身大丫鬟,隻?要這件事扯上小姐,事情就?鬨大了。小姐若是名節受損,大約,不得?不要嫁給府尹次子為妻,那她豈不就?能以陪嫁丫鬟的身份順利給府尹次子當妾了?
風險雖然大,但前途利益同?樣大。有這麼一根肉眼?可見?的胡蘿卜在前麵誘惑著吊著她,遊兒這個短視又愚蠢的姑娘,頭?腦一發熱就?胡亂開口把自家小姐拉下水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所以陳秉江絲毫不憐憫她。再加上原劇情中,明明是宋霏小時候救了府尹次子,可遊兒偷偷藏了府尹次子送出的信物,才造成了多年後這出誤會悲劇的開端。從小時候起,這個丫頭?就?心大貪婪,心思不正了。
陳秉江找準房間看了看名字,趕忙推門進去查看情況——因為他還沒開門前,就?已經聽到了哀嚎聲,裡麵好像一片混亂。
“董兄!這是怎麼——呃,了?”猛然開門的陳秉江看清楚了情況後,話音一卡殼。
老實說,府尹長?子留給他的印象基本上就?是“不高興”,“城府不淺但大致是個好人”,平時說話溫文爾雅的,頂多就?是和文斐然一說話總不對付,倆人歡喜冤家似的見?麵就?嗆,偏偏感情也不錯。
現在,董君奕卻挽著袖子,模樣堪比暴脾氣愛衝動的劉兄劉滿渡,在他麵前,他弟弟董君禮狼哭鬼嚎著,一隻?眼?睛青腫,半邊臉鼓起還流著鼻血。躲都?沒地方躲,弱小委屈又無?助的被逼到了牆角縮著脖子蹲著。
董君奕氣喘籲籲的,手上還揮舞著脫下來?的一隻?鞋底子,差點掄出嗖嗖風聲。他臉上滿是殺氣,還在暴揍親弟:“說啊,怎麼不說了!你和誰情投意合?你和誰互訴衷腸了?!”
陳秉江被他這副架勢震懾住了:“………………”
第六十五章 三方詢問
“董, 董兄。”陳秉江都被董君奕的這副模樣鎮到了,回神?後也下意?識想攔,剛上前?一步又回過味來, 把手放下了。
攔什麼啊?
府尹次子這種人就是該好好揍一頓,揍一頓都嫌少那種, 還?值得他攔?
半大不小被揍得嗷嗷叫的府尹次子投來的希冀目光頓時從明亮變得失望了:“……”
不過有陳秉江來的這場打岔,董君奕也確實打不下去了, 他把鞋底子一扔, 坐在旁邊椅子上呼呼喘氣, 緩了起來:“陳兄, 你過來是那邊……怎麼了嗎?”
陳秉江和他交換了個眼?神?,避而不答的反問:“董兄你這邊問出什麼來了?”
董君奕怔了一下,也意?識到這會兒他不該先?問, 視線回轉到自家弟弟身上的時候,董君奕的目光中又積聚起了怒火, 冰冷的喝道:“你自己說!”
那蹲在牆角的半大小子頭發都被打散了,衣衫也有些不整,腮幫子腫的老高, “嘶嘶”的抽著氣。聞言,他悶聲悶氣的耷拉著臉開口:“……我想求娶宋家姑娘。”
“所以呢??”
“所以……我找機會和她?的貼身丫鬟聯絡見了麵,托她?轉送心意?……”
“你送了什麼?”
“玉扳指,還?有手帕……”
陳秉江聽到這裡, 心中冷沉一片。府尹次子果真是狡猾的小壞種一個!供出的是他喜歡宋霏, 這要不是陳秉江知道真相,就算是分開審訊, 都有可能稀裡糊塗的被這倆人?套進去!
“不對吧?”陳秉江在這裡突然出聲,假裝詫異的截斷府尹次子的話, 問,“隻有這兩樣了?”
那府尹次子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雖然有點茫然不知道哪裡露餡,卻隻能堅持這幅說辭的模樣。
董君奕目光如電,從小看弟弟到大,哪裡不明白他有點心虛?氣一下子又升上來了。眉頭,聲調和舉著鞋底子的手一起危險的揚高:“……董、君、禮!”
“還?有一包銀子!”府尹次子條件反射的脫口而出,說出口後他才反應過來,躲閃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掩飾起來的憤懣和怨恨。
“為什麼會有銀子?”董君奕對那點怨恨截然不知,又或者知道了也滿不在乎,嚴厲的繼續逼問道。
銀子這種東西可不同彆的,一般互相贈送也不會送這個,尤其還?是兩個私下交換情意?的年輕男女,礙於麵子更?不會拿銀子這種銅臭之物了。若是雙方有一人?急需銀子,贈送這個倒還?有可能,更?何況府尹次子送的是一包銀子,那可不是小數目,估計府尹次子今天身上帶了多少財物都掏出來了。
宋霏一個金尊玉貴的官家小姐,稀罕這點銀子?
這根本說不過去。
董君奕也不是什麼不懂庶務的家夥,很快發現了這其中的疑點,目光中滿是懷疑。
“……”這次府尹次子猶豫了一瞬間,大概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如果說這是送給?遊兒的財物,賄賂她?幫忙給?自家小姐送東西還?有點可能,雖然還?是很勉強,總比說是送給?宋霏的順理成章。但這麼一說,他無法保證遊兒那邊是怎麼說的……
有了這個破綻的可能性,府尹次子才遲疑了。但他看著自家親哥蠢蠢欲動的鞋底子,還?是在下一秒把“賄賂貼身丫鬟”的這個理由脫口而出了,已經?暫時顧不得其他了。
“還?有彆的嗎?”陳秉江邊問邊皺眉。這要是董兄剛才問出來的全部信息,那隻能證明這麼長?時間他打弟弟打的是真賣力了。
董君奕的耐心已經?到達了極限,看不下去弟弟唯唯諾諾的問一句擠一句出來的狀態了,他替府尹次子把之前?問到的信息一股腦的供了出來——
情況是這樣的,小時候有一次上山,他弟弟受了傷,被一個小女孩發現叫來人?救了,為了來日答謝,匆忙之下董君禮就把自己當時最?喜愛的玉扳指送給?了救命恩人?。這件事董君奕也知道,因為後來他們一家人?彙合後,還?打聽了不少日子,都找不到那戶救人?的人?家。隻好猜測那家人?可能隻是剛好路過京城,所以才沒了蹤跡。
這次賞花宴時,董君禮不巧發現了宋家嫡女竟然就是自己小時候的救命恩人?。所以今天玉扳指才被還?給?了董君禮,他又贈送了一枚最?新的名貴玉扳指,兩人?就這麼重新聯係互生情愫,才有了這些後續發展……
“救命恩人?就是讓你以身相許來報答的?換成一個男人?你也去以身相許試試?還?學會偷偷唬人?了!”每說起一次這個董君奕就氣到腦袋脹,忍不住恨鐵不成鋼,咆哮著繼續揍人?,“你要還?算是個男人?,就堂堂正正的找老爺找太太說明白給?你娶妻,好好維護好人?家姑娘的名節!而不是讓你在這裡偷偷敗壞人?家清白,花言巧語私私相授的!你還?不服?那是什麼眼?神??給?我憋回去!”
“……董兄打得好!”陳秉江努力保持著冷靜的說,聽得拳頭都硬了。
他現在也弄清楚府尹次子的惡心手段是什麼了。
隻要男方咬死了這種說辭,就算接下來宋霏怎麼否認不認識人?,怎麼拒絕承認所有的事,事情就定死了,哪怕是自家人?估計都得懷疑半天。這畢竟是貼身大丫鬟和男方的共同指認,雙方又有證據確鑿的定情信物在。
一想到這些,陳秉江的血壓都高了,他不下狠手是不行了。
“我大概了解了。董兄,你在這裡繼續,等會兒問好了我會叫你們。”陳秉江這麼說著,湊到董君奕耳旁低聲說了兩邊的口供有差異,讓他不要表現出來,繼續逼問細節。
董君奕目光又是一凶。
陳秉江這才匆匆告辭,隻等宋霏到來再?問話一輪了。其實目前?這些問話都是沒意?義的,他知道所有的原劇情,但為了接下來的手段,陳秉江不得不給?自己找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他得合情合理的去虐渣。
宋霏那邊來得很快。大約是有安說了,宋霏知道情況有多嚴重,所以跟她?一同前?來的還?有宋遇宋霏兩兄妹的母親——蘆寧巡鹽禦史夫人?。
陳秉江見到那位夫人?被丫鬟扶著,拉著女兒出現在酒樓樓梯口的時候,人?都驚呆了:“……”
這是,驚動到夫人?了?
他有點擔心焦急的瞥了宋霏一眼?,不著痕的觀察她?的情緒。有點怕這位夫人?關心則亂之下,會不會打斷他接下來的節奏。陳秉江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攔了一下,說明了現在時間情況都很緊急,他必須得先?詢問宋霏一些問題:“……宋遇兄長?在審遊兒,這邊是董家兄長?在審他弟弟。”
出乎預料的,蘆寧夫人?卻很能沉得住氣,也沒有詫異為什麼整個事是陳秉江這個嘴上無毛的少年郎在統籌審理。她?氣質溫婉而不柔弱,目光灼灼,很快就看出陳秉江有自己的計劃和想法。而她?現在還?一頭霧水,對事情全貌並?不明晰,這種時候再?了解情況就要花時間了,所以她?謹慎的沒有接過主動權,而是說道:“霏兒,你們先?談。”
“小的幫你們守著!”有安熟練的把他們迎到走廊儘頭,準備在旁邊守著了。那位跟著蘆寧夫人?來的大丫鬟——按照小輩們稱得上一聲“姑姑”的女孩也不聲不響的和有安遠遠站著,幫忙守著。
“宋妹妹,有些問題我想請你如實回答。”陳秉江嚴肅的問出了一些細節。宋霏今日不複初見時的張揚靈動,麵容上有些惶然的蒼白,她?在來之前?就聽到了一個宛如天方夜譚般的故事,更?荒謬滑稽的是,這故事居然是講她?自己的。
所以宋霏的臉上還?帶著一些化不開的惘然,結果她?越聽陳秉江問話,表情就越茫然了:“等等等等……陳公子,這些都是什麼,我完全不知道啊!”
“你沒有繡手帕給?那位公子?”陳秉江故意?的問,“那他手上拿著的手帕是怎麼回事?宋兄可以證明,那的確是你一貫的手藝。”
“我……”宋霏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轉頭看看冷眼?旁觀著不作聲的蘆寧夫人?。宋霏像做錯了事的小女孩似的低下頭,一跺腳,咬著牙小聲承認,“我、我不擅長?刺繡。從小的課業成品,其實都是遊兒替我繡出來的!”
這下,蘆寧夫人?的表情從隱而不發轉為了驚愕:“……霏兒?!”
陳秉江像是玩遊戲收集完了關鍵線索似的,自然流暢的跳過了這一段,麵色變都沒變的直接進入了下一個話題:“那麼宋妹妹,你也完全不知道什麼玉扳指了?那位公子說小時候你救過他一命,他留了玉扳指給?你當做信物,直到賞花宴那天你們重逢,他才認出了你。今天他換回了自己的玉扳指,又用新的玉扳指代交給?遊兒,準備給?你送過去呢。”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這都是什麼情況啊!”宋霏見娘親聽到這一段話後用幽幽眼?神?看她?,一下子急了,小姑娘忍不了委屈的急道,“我賞花宴那天沒見過什麼人?,全程都在和範家妹妹遊園了,她?可以替我證明!不過……”
宋霏突然喃喃著,好像想起來了點什麼,絞儘腦汁:“小時候……我小時候救人?……好像是在京城救過那麼一個人?。”
蘆寧夫人?:“嗯??”
就連陳秉江也精神?一振,知道關鍵來了,他看似沉穩實則催促的問道:“你還?記得具體發生過什麼事嗎?”
“我在山上救了一個摔傷腦袋的小公子。”宋霏困惑的回憶著,“因為他傷的嚴重,我還?跑著去叫人?了……啊,對了!遊兒當時也在,小公子的血都把她?的衣服染紅了,不能擅動,還?是我叫完人?偷偷去給?她?找了一件外衫,我們才回去的。”
宋霏搖著頭:“我小時候救人?隻有這一次了,今天那位公子難道就是我小時候救過的那人??可——即便是這一次,也沒什麼玉扳指呀!”
她?這麼說了以後,彆人?懂不懂不知道。陳秉江看向?了蘆寧夫人?。蘆寧夫人?的表情確實變了。
第六十六章 真相大白
“夫人有什麼高見嗎?”陳秉江和蘆寧夫人視線一對, 他客氣的請教道。
陳秉江這裡自己對真相心知肚明,但更重?要的是引導彆人都慢慢發覺真相,蘆寧夫人的反應讓陳秉江心中一喜, 生出了希望。恐怕這位吃鹽比他們多十幾二十年的長輩已經有所發現了。
“霏兒?你對娘說實話,你真的和那位小董公子不是私下認識, 互生情愫?”蘆寧夫人沒點頭也?沒搖頭,臉上卻生出了鄭重?, 轉頭凝重的再次問了一遍自己的女兒。
“哎呀!我真的不認識啊!”宋霏的性子本身就不軟, 又被一連問過多次, 十分感?覺冤枉, 委屈急得眼圈都紅了,“彆人不信我的話,娘親你怎麼也?不信嘛!我從小到大也就說了那幾次謊話……”
“不, 霏兒?你誤會?了。”蘆寧夫人情緒倒是很穩定,她很沉得住氣的伸手在宋霏的手背上拍了拍, 滿是安撫的意?味。隨即語氣冷沉的說,“我問個明白,是要做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