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校長和野島太的爭辯,花瓶姑娘的由來也逐漸解開。
野島太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成績平平,外貌平平,性格平平,家世平平。
他在班級裡就像一個透明人,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他,就連老師上課點名也不會叫他。
不合群,是原罪。
於是,學校裡的不良們聚集起來,搶奪他的錢財,打破他的東西,以他的恐懼和痛苦為樂。
野島太很絕望,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為什麼他們不欺負彆人就欺負你?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問題。”】
【“這是學生之間的私事,我們無權過問。”】
【“你就不能開朗點嗎?”】
【“他們那是陪你玩,誰知道你這麼孤寂的。”】
他的成績一落千丈,從最開始的年級中有變成墊底,這使得老師們對他的情況更加忽視,家長也以他為恥。
野島太想過,遺言要怎麼寫。
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將他從泥潭裡拉出來的神明。
[“住手,我是風紀委員,你們想被通報嗎?”]
[“我已經錄音了,你們最好不要亂動。”]
[“那邊那個,我父親的公司和你家裡有過合作,你是想就此停止,還是想自己的行為被暴露到自己父母麵前。”]
那天,野島太見到了比太陽更明亮更耀眼的人。
高木織是學生會的風紀委員,家庭富裕,麵容秀美,成績也是拔尖。在那天之前,野島太從未與她交流過。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那天,野島太撕掉了寫了一半的遺書。
他想活下去了,他想逃離出去,他想離太陽更近一點。
於是,他鼓起了全部勇氣,在第二天走到高木織桌前,問:
“高木同學,我有幾道題不會寫,請,請問你可以教我嗎?”
高木織有點驚訝,因為她對野島太沒什麼印象,甚至連昨天幫人解困,也是順手之舉。
她很忙,夕陽下的光線不好,她連野島太的麵孔都沒有記住。
但高木織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女孩。
學校的學習壓力很大,她作為班委和成績好的學生,有義務教導學習上有困難的同學,她是這麼認為的。
於是,兩個學生的來往開始了。
野島太該怎麼形容這段時光呢?
就像是一條無人關心的野狗,同類咬他,大人罵他,孩童笑著拿石頭砸他的頭。
但突然有一天,有個人給他遞來一塊肉,說:“可憐的狗狗,餓了嗎?”
或許隻是順手為之的善舉,但可以讓人記一輩子。
他會一直記得的,野島太想。
但,隨著時間流逝,他逐漸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是感激,是珍惜,還是喜歡?他不知道。
他靠近高木織,已經用儘了所有勇氣,不敢再說彆的什麼,也不敢做彆的什麼。
如果他暗戀高木,那就讓這份感情永遠深埋在心裡吧,像他這樣卑微的人,是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的。
隻是追隨她的腳步,就已經很好了。
然而,仿佛是上天開了個玩笑,仿佛是天神喜愛捉弄凡人,偏偏要把最珍貴的東西打碎給人看。
高木織被侵.犯了。
一夜之間,原本自信開朗的她,變得陰鬱起來,成績一落千丈,話也越來越少。
野島太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當她是生病了,或家裡遇到什麼困難,沒有敢多問,隻是儘自己的力為她做事。
比如幫她送作業,比如幫她帶她家附近不方便買的東西。
他以為,高木織會好起來。
但他錯了。
高木生了病,生了一種名為絕望的病。
她沒想到自己會懷孕,十三歲的女孩不知道怎麼辦,在拿到醫院檢查單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要墮胎,她必須墮胎。
可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她懷孕的事被侵.犯她的人知道了。
她的事暴露了出去,她被安上無數頂帽子,被無數人指責。
她說,她不是自願的,可那又能怎麼樣呢,人們樂於看他人痛苦,比起真相,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希望的。
其實她也有幾乎,隻要把傷害她的人說出來……
可她說不出口,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不知名的詛咒,每次想要說出“教導主任侵.犯了我”時,她的嘴就啞了,每次想將其寫下來時,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學校將她退學,家長不願意認她,昔日的友人嘲笑她諷刺她。
絕望是世上最可怕的病,它像一個無聲的死神,讓人溺死在無法呼吸的心跳聲裡。
高木從高樓上墜落的時候,野島太是在的,他正想上樓去,勸說她活下來,可是沒能來得及。
或許……就算上了樓,也勸不住。
因為他不是醫生,也不是良藥,他隻是一個一腳踏入光明的病人,不能給彆人帶來希望。
野島太瘋了,他無視彆人的流言蜚語,無視老師和家長對他的責罵,瘋一般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