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詭秘添相(33)(1 / 2)

伊梔一直覺得,像邢桉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家世好,從小到大接觸的人都很溫和善良,以他那樣的性格在日後一定會很吃虧,因為相較於其他人,邢桉實在是太容易心軟了,明明不是他的責任他卻要將那些事情攬到自己身上,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麵,就像他們過去兩年的高中時光中,班級的某些活動中很大部分都是拉邢桉去救場。

因為在班級所有人眼中,邢桉就是萬能的,遇到不會的題目,可以去問邢桉,運動會每個班的入場儀式怎麼樣才能獨領風騷,不怕,有身懷絕技的邢桉,學校紀錄片缺合適的男主角,不怕,有相貌出眾且氣質絕佳的邢桉。

甚至於伊梔自己有時候都有種沒有什麼是邢桉做不到的錯覺,他貌似天生就該那樣全能,無論做什麼事情都遊刃有餘,但所有人似乎都忘了邢桉也隻是和他們同齡的一個普通人罷了。

所有人都覺得邢桉有強大的內核和始終如一的精神狀態,即使身處絕境之中也能一邊自嘲活躍氣氛一邊安慰周圍的人。

他何以能有如此強大的內心?也許會有人說是穩定的原生家庭帶給邢桉的底氣以及父母的偏愛才能讓邢桉始終如一的繼續向前,邢桉有著超脫普通人的優越成長環境以及一般人無法相比的家世,但真相真的是如此嗎?

旁人或許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伊梔知道,其實邢桉的童年並不怎麼快樂,甚至還有點先天倒黴聖體,就好比出門玩必下雨、就連買那種容易中獎的刮刮樂也絕不可能抽到獎、吃飯塞牙、買到的東西總是瑕疵品。

即便如此,那個時候的邢桉因為元老師的疼愛也還是蠻樂觀的,邢叔叔不經常回家,邢桉和元老師在一起的時間更長,經常性的被帶到他們現在所就讀的高中嘉湖中學。

學校裡大部分年長的老師基本都照顧過小時候的邢桉,可以說他是嘉湖中學的團寵,她記得小時候的邢桉還是那種混世小魔王的性格。

這麼說其實也並不準確,雖然上房揭瓦下河用加勒K摸魚這種事都乾的出來,有時候還把自己和加勒K弄的滿身狼狽,不是衣服弄臟了就是身上磕破點皮。

但是他從來不給老師們添麻煩,有時候也會安安靜靜看著那些比他們大很多屆的學長學姐自修,加上小時候的邢桉長的和年畫娃娃一樣,胖嘟嘟軟乎乎的所以很受那些學長學姐喜歡。

即便有時候邢桉把自己弄的很狼狽,元老師和其他老師也還是很疼愛邢桉,根本不舍得打罵邢桉一下,現在想來就好像他們提前知道了些什麼,極力在有限的時間裡讓邢桉體驗到普通孩子應該得到的快樂。

但是這種對邢桉來說快樂的時光非常短暫,以至於後來他就不這樣了,基本上了小學以後每個假期他就被邢叔叔帶走,然後在假期結束前的一天再被送回來,問他去哪裡了他也不回答,而他在那之後也沒有了以前小少爺的性格。

小時候的伊梔還好奇的問過自己的父母邢桉為什麼總是喜歡假期玩失蹤,而且邢桉也沒有以前好玩了,但是問了很久父母都沒有明確的回答伊梔,隻是表情凝重的看著伊梔,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他隻是比你先一步長大了。”

那個時候的伊梔並不認可父母的話,隻是雙手叉著腰理直氣壯的搖搖頭像小大人一樣和父母說:“才不是呢,我也就比他小幾個月,而且他還沒我高呢,才沒有長大呢。”

本來童言無忌,但是伊梔的父母在聽到伊梔的話不知為何表情更加凝重了,距離那次談話已經過去了很久,而且那個時候伊梔才七八歲,再多的細節也已經記不清楚了,伊梔隻記得母親隻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將小伊梔的碎發捋到了耳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伊梔,到最後也還是什麼都沒說。

然後又過了幾年,伊梔來邢桉家裡玩,也是在非常偶然的時候看到了躲在家裡的閣樓裡嚎啕大哭的邢桉,伊梔發誓那是在邢桉假期玩失蹤後第一次那麼鮮活的展現自己的情緒。

在幾年的相處中小伊梔隻是覺得邢桉變得越來越無趣,他的情緒變化裡好像隻剩下了麵無表情和禮節性的微笑,甚至笑的都十分拘謹,好像那個以前會笑會摘花送給她的邢桉已經回不來了。

但是那個時候看到邢桉哭的時候,小小的伊梔好像在一瞬間懂了當年為什麼父母說邢桉隻是比她先一步長大了,成年人不就是喜歡將自己的情緒內斂一個人默默消化嗎?

那天的邢桉哭的很厲害,甚至在看到伊梔的時候還一邊哭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抽搭搭的讓伊梔不要把他哭的事情告訴他父母,他隻是哭一下發泄一下情緒很快就能好。

很多人都好奇為什麼邢桉和伊梔為什麼關係這麼好,好到隻是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伊梔覺得應該就是那天他們開始交心,彼此默契的幫對方保守秘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的友誼就開始一點點積累直至今天的堅不可摧。

也同樣是在那天,伊梔知道了為什麼每個假期邢桉都會玩失蹤,他被邢叔叔帶去一個完全封閉且壓抑的環境做那些非常累的訓練,在那裡他不被允許去問為什麼要做這些,甚至不被允許去展現更多屬於邢桉的情緒。

而對邢桉來說那些對其他孩子們來說痛苦的上學時光於他而言反而是很美好的時光,隻有上學的時候他才能短暫的逃離那個恐怖的地方獲得片刻安寧。

“我討厭我爸爸的一些行為,連帶著討厭他,他總是強迫我去訓練,去強迫我學一些我根本不喜歡的東西,但我媽媽不讓我討厭爸爸,可彆人家的爸爸都不這樣,就像伊叔叔會給你買好吃的和漂亮的裙子,我不想討厭他,但是我……真的討厭他強加給我的東西。”這是孩童時期的邢桉對伊梔所說的話。

當時的伊梔並不知道怎麼去安慰邢桉,隻是靜靜的陪著邢桉在閣樓裡坐了一個下午,和他一起消化那些委屈,然後出了閣樓邢桉繼續假裝自己是個大人,這是那個時候的伊梔最直觀的對邢桉的印象。

這樣的事情在過去十幾年的時光中也發生過幾次,也隻有那個時候伊梔會覺得邢桉也是個會情緒崩潰需要人給予情緒價值的普通人,她不會忘記許多年前躲在閣樓裡情緒崩潰到嚎啕大哭的小男孩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對自己說讓他偷偷哭一會兒的樣子。

正因為看到過那樣脆弱的邢桉,伊梔才不會允許有人再去強加什麼東西給邢桉,因為邢桉的童年乃至少年時期已經夠被他的父親強加的東西壓的喘不過氣了,再強加給他什麼不需要他背負的責任,有沒有想過他也隻是個還沒成年的高中生?真當邢桉的心是鐵打的不會痛嗎?

所以在看到嚴汲和鬱泱泱把邢桉當做計劃的工具人那樣伊梔才會險些情緒失控,甚至差點就要攻擊友方,差點忍不住口吐芬芳。

但偏偏邢桉或許就是繼承了親生父母雙方當中某個人的善良和心軟的性格,以至於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時頭腦一熱就隨口答應彆人的請求,被道德綁架吃的死死的。

伊梔其實私心他能自私一點,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那都不是邢桉的錯,但是……邢桉真的自私一點那就不是邢桉了,所以到最後伊梔也還是沒有說什麼。

鬱泱泱的聲音一下子把伊梔從遙遠的回憶中拉了回來:“覺得氣憤嗎,自己的朋友這麼不聽勸?”

伊梔看了一眼手中的終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閉嘴吧,如果不是因為情況緊急,我高低也得給你一棒槌。”

她現在不是很想和這個可以說是罪魁禍首的家夥說話,梔總之所以能被稱為梔總,當然是因為她紅溫的時候誰都敢打的可貴勇氣以及穩定的瘋感。

鬱泱泱一邊戰鬥一邊和伊梔說:“我並不清楚嚴汲大人的記憶會選擇邢桉作為新的載體,但是這麼長時間了他還沒能完全自由的運用這股力量,說明他內心本能的排斥這種力量,才會使得「憶骸」源源不斷的從他體內抽取力量。”

“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是自己的一個子兒都不能拿,這力量不是大邢的哪怕再適配他,大邢都不會輕易去用,除非說是危及生命的情況下。”

伊梔聽不到嚴汲和邢桉的聲音,不確定他們兩個此刻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深吸一口氣對鬱泱泱說。

鬱泱泱:“隻能說你們的世界太安逸了,為什麼在主神世界域主會瘋了一樣的搶奪神靈「記憶」,因為我們都有一種搶到了就是我們的東西,你們在這裡待的太久也會被這種思維同化。

但與之不同理的是,我們去了你們的世界卻不會這樣,因為人心不古,習慣了強取豪奪又怎麼可能去追崇所謂高尚的美德?那是聖人該乾的事情,而我們隻是普通人,我突然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人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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