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這話有什麼稀奇,引得他大笑不止,連劍都險些拿不穩。
從那往後,巫召野就開始下戰書了。
一封接一封,跟雪花似的往鑄器閣飄。
桑褚玉一封都沒回過,卻也不嫌他煩——“引火柴”盼多不盼少嘛。
而且她聽從師尊叮囑,很少離開劍派,幾乎沒怎麼見過外頭的光景。但和巫召野相熟後,他每次來都會帶些新鮮玩意兒或是有趣見聞。
就如眼下,巫召野遞出一樣東西。
並道:“之前你不是說想要惡鬼的牙齒?這次去萬魂秘境,恰好撿著了一枚——你看看品相怎麼樣。”
桑褚玉接過,摩挲著那鬼牙。
瑩潤光滑,色澤白淨,鬼氣也充足。如果打磨了鑲嵌在劍柄上,定能起到保護劍主魂氣的效果。
“很不錯。”她道。
“不錯就好。”巫召野拔出腰間的楓木劍,“鬼牙也拿了,現在能跟我打了吧。”
桑褚玉仔細將鬼牙上的碎雪拂淨,遞出:“你先拿回去,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為何?”巫召野微怔。
“先前有樁重要的事我給忘了,但剛才不知是因為你的哪句話或是哪個動作,竟記起零星半點兒。我想著再重複一遍方才的話,說不定能記起來。”
巫召野將信將疑地接過:“很重要?”
“很重要。”
“那行。”他思忖片刻,跟方才一樣遞出鬼牙,重複道,“之前你不是說想要惡鬼的牙齒?這次去萬魂秘境,恰好撿著了一枚——你看看品相怎麼樣。”
桑褚玉卻沒接。
“不看。”她道,語氣不見丁點兒起伏。
巫召野默了瞬,回過神:“……耍我是吧。”
哪來什麼重要的事,分明是借著由子又把鬼牙還給他,好推掉切磋。
桑褚玉轉身:“要沒其他的事兒,我先走了。”
“等等,”巫召野拋出鬼牙,恰好落在她懷中。隨後收手,雙臂一環,“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你不願打,也成,但要應我一樁事。”
桑褚玉捏著那枚鬼牙,問:“何事?”
“就……”巫召野難得露出猶豫神情,似在為難怎麼開口,“這兩天——不,這半個月,你彆來無上派,山門都彆進。”
桑褚玉:“……”
她看著很閒嗎?
雖不知他為什麼提這要求,但她還是道:“往後一月你們宗都沒人要鑄靈器。若要修補,自然也是拿到我這兒來。”
言外之意,就是她沒有去無上派的理由。
“我不是說這事兒。”
巫召野的神情中陡然透出股惱怒意味——這算得頗為出奇了,畢竟他平日裡常以一副朗快的笑模樣示人。
但很快他就斂下惱色。
“算了,總之你彆來,成麼?”
桑褚玉隨口應了聲好。
也是等她轉過身走了,巫召野這才隔著茫茫雪風望向她。
她似乎向來不愛拘著自己,就連頭發也僅是拿根朱紅的係繩束著。
太衍和無上離得近,四周多山,他常在山間碰著她。
上回看見她時是個好晴天。
他在樹上練習禦風術,紛亂的樹葉被輕風吹得搖搖晃晃。隔著縫隙,他看見她騎了頭野豹子,漫無目的地在山間閒逛,身邊還跟著好幾隻平時凶猛可怖的小獸。
林間隨處可見的藤蔓被她編織成藤環,用些花簡單點綴了便戴在頭上。那些三兩日就枯竭了的花則製成了乾花,做成手環或耳墜。
他無意撞見過同門的師姐妹聊起她,說是她的許多衣裳都是拿花汁染的,圖案不規矩,模樣卻漂亮,送了她們好一些,頗受喜愛。
據說離近了還能聞見那股清淺花香,揮之不散。
不過他向來不敢靠她太近,至今也不知是真是假。
巫召野正看著,迎麵雪風忽吹來什麼。
他下意識接住,攤開手。
是半截耳墜——用鈴蘭乾花做的,大概風大,吹掉了一小簇。
他行事向來意氣率任,此刻神情中卻浮現出一絲茫然的慌意。
手裡的花一旦握得緊些,就跟炭火一樣發燙。
那方,走出幾步的桑褚玉都已經拿出瞬移符了,卻又忽然停下。
就因裴雪儘突然提醒了她一句:“虐心值沒漲。”
謔!
差點忘了正事。
桑褚玉頓住,回身看向巫召野。
望了片刻,她忽道:“你的眼睛……”
巫召野掃了眼她那斷了一截的耳墜,下意識將右手負在身後,神情坦然:“眼睛怎麼了?”
桑褚玉垂下眼簾,露出副黯然神情,搖頭。
“沒什麼。”她移開眼神,語氣微有些發顫,“就是……太像了。”
話落,她就得到了虐心值增加的提醒。
巫召野卻是一臉疑色。
他眼睛怎麼了?
太像了?太香了?還是太想了?
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