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2 / 2)

送出“辟邪寶器”,桑褚玉也不多留,轉身就沿著來路回去了。

但剛走至竹林,她就感覺腰間的芥子囊微微往下一沉。

變化細微,卻使她忽覺不妙。

步子一頓,她隔著掩映的竹葉遠望向洞府門前的兩點人影。

乍一看沒什麼異樣,但留心觀察一陣,就會發現他倆的一舉一動跟她進洞府前一模一樣。

桑褚玉打開芥子囊。

果然!

送出去的糯米又回到了她的袋子裡。

裴雪儘提醒:“看來這包了紅紙的糯米也不起效用。”

桑褚玉卻不覺得是糯米出了問題。

就跟她說巫召野和溫鶴嶺眉眼相像一樣,隻要她認同這袋糯米能有驅邪功效,它就是件驅邪寶器。

那是哪兒出了差錯?

她沉思一陣,忽轉朝那對父子走去。

有竹林作掩,她斂去妖息,又特意挑了隱蔽處,直等走近,遠處那兩人也沒發現她的存在。

她躲在一棵鬆樹後,屏息凝神地聽著他倆的對話。

巫召野道:“傷他的那隻惡鬼我見過,修為不高,怎還要人承接鬼咒?”

大祭司要寡言許多,解釋也僅寥寥幾字:“鬼咒中有萬魂惡念。”

巫召野語氣不快:“那將鬼咒轉移到另一人身上,另一人又該如何?就因不是這無上派的大弟子,便活該受這折磨嗎?”

“容器罷了,自然由我來。”

“你——”

“無需再說這事。”大祭司聲音溫粹,“眼下散去邪氣在先。”

桑褚玉聽了個籠統,大約明白是哪兒出差錯了。

她默不作聲地盯著一根晶瑩的冰淩,在腦中喚出係統:“原文裡我該不會在這時候衝出去,說我來做這容器吧?”

話落,她聽見了翻書聲。

隨後裴雪儘道:“大差不差——不過是在送出驅邪寶器後,攔住了大祭司。”

他的語氣不算好,似乎也不理解這行徑。

桑褚玉:“……這話本到底是誰寫的?沒彆的意思,就是想跟那人說兩句話。”

腹誹一句後,她轉身又往洞府裡走。

這回她沒將糯米丟進窗戶,而是繞到正門。

醫師不在,房前僅有個守門的小童子。

跟小童子打過招呼後,她進了房間。

裴雪儘說:“此次任務的關鍵在主動向大祭司提出承接鬼咒,不作看望也無妨。”

桑褚玉沒搭聲兒。

她拎著糯米上前,見著了躺在床上的溫鶴嶺。

那些弟子的話並不誇張,他的傷勢確然不重。但臉色蒼白,印堂有陰氣盤繞,額生薄汗。

從肩頸到麵頰還烙著花枝般的淡黑鬼印,使那清冷麵容多添妖冶。

許是聽見響動,他恍惚睜眼。

輕咳一陣後,他看清來人,卻是先蹙了眉。

桑褚玉隻當沒看見,麵不紅心不跳地胡扯:“聽聞溫仙友受傷,我煉了樣驅邪寶器送你。”

溫鶴嶺吃力抬眸,掃了眼門口。

遂又匆匆移回視線,嗓音嘶啞:“不用,出去。”

桑褚玉早知曉他會是這種態度。

她來劍派時,溫鶴嶺就已經在無上派了。

因為幫無上派煉鑄靈器,他倆打過不少交道。

起初他雖性情冷淡,可也待人有禮,每回拿到靈器也是不吝謝言讚語。但自從知曉她是妖後,他就變得疏遠許多,更是有意冷待。

就連她煉鑄的靈器,也不願再碰。

究其緣由,還是與他所在的溫家有關。

溫家為修仙大家,向來排抵妖族。

吝嗇丟下幾字後,溫鶴嶺疲累閉眼,不願看她。

桑褚玉捏著那袋糯米。

這一月她的耐心已快被磋磨完了,每回見他,都是那副嫌來厭去的死人樣。

平時就算了,今日她是來探病,又有哪處招惹了他?

她掂了掂糯米,仗著待會兒還要重來一遭,思索起該如何“回敬”他。

本在猶豫是該將這糯米塞他嘴裡,還是直接敲暈了他去以作泄憤,卻突然發現異樣——

那溫鶴嶺的頭上,似有什麼東西。

白淨淨、毛茸茸的。

桑褚玉起先還以為是墊了什麼,但那兩樣東西竟隨他的呼吸在微微顫動。

她一怔,稍往前傾身。

細看之下,她終於瞧清——

竟是一對兔耳。

兔耳?

兔耳?!

桑褚玉難得露出錯愕神情,一臉懷疑地看向溫鶴嶺。

他難不成是兔子妖?

還是純粹有什麼怪癖……

狐疑之下,她放下糯米,朝那對耳朵伸出手。

並非輕碰,而是實打實地掐住了那兔耳的底部。

手掌合攏的瞬間,那雪白的兔耳便急速抖顫一陣。原本闔眼歇息的溫鶴嶺,也不受控地擠出聲悶哼。

他微睜開眼,略顯渙散的視線飄移不定,呼吸也急促些許。

還真是他的耳朵。

可他不是最為排抵妖族,最為厭惡妖形嗎?

又怎會長出兔耳。

“你……鬆……鬆開。”溫鶴嶺意識不清地喃喃,眼中似有薄怒。

桑褚玉沒來由地記起,他發覺她是妖族那日,僅神情冷然地拋下一句:“妖不該出現在此地。”

連同她煉好的靈器也一並擲地,一隻用來伏魔的瓷碗碎成了好幾塊。

那些碎得七零八落的瓷塊兒在她腦中搖著、晃著。

無視了他那迷離眼神,她毫不留情地拉拽起長長的兔耳,再以指腹揉掐。兔耳內側的淺粉在這持續不斷的大力刺激下,透出更穠麗的血色。

“溫仙友,”仿佛看不見他麵上的痛色,她一臉平靜地問,“你怎麼變出了妖形?自己看著,不嫌惡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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