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站著的窄道遍布著碎石,那血梨樹根所在的空地則是一片深褐泥土。
紙人躍出窄道,平穩落在泥地上。
它朝血梨樹根飛快跑去,白瑩瑩的身軀在夜明珠下格外顯眼。但沒跑多遠,原本平靜的泥地忽如潮水般翻湧起來。
下一瞬,成千上百道漆黑身影從泥中躍出,撲向紙人。
那些身影大小不一,小如粟米,大如馬駒。
眨眼間,紙人就被撕咬得稀碎,附著其上的妖氣也被吞噬得乾乾淨淨。
最後一絲妖氣消散,撲咬的漆黑蟲影又躍回泥地,消失不見。
前後不過兩三息,眼前的空地就恢複了平靜。
桑褚玉:“原來都藏在地底下了。”
蒲棲明接過話茬:“看來除了亡魂死氣,這些蟲妖也以妖氣靈力為食。”
桑褚玉思忖著說:“這些屍蟲常食死氣,性情暴戾。不若使用淨靈訣法,再以辟邪陣作輔。”
蒲棲明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他們這一行人中,唯有巫召野和溫鶴嶺學過淨靈訣法。
他轉過身,等了片刻,終於看見兩人出現在拐角處。
溫鶴嶺自是與平常一樣冷著臉,但不知為何,素來常作笑模樣的巫召野臉色也不大好看。
“溫仙友,”他擰眉道,“有要事在身,還望收斂些脾性,時刻同行。”
話裡話外皆有責怪之意,不過他看不順眼的僅是溫鶴嶺,這斥言便落在了他一人頭上。
但不等溫鶴嶺開口,桑褚玉便先道:“棲明師兄,他們也辛苦。”
剛才係統一直在提醒數值增加,多半與他倆有關。
蒲棲明掃她一眼,到底忍下怒意,說:“需有兩人在外,一人使淨靈訣法,一人守辟邪陣——巫仙友,你修習淨靈訣法多年,最為合適。”
“行。”巫召野爽快應好。
他當年拜入無上派,就是為了修習淨靈訣法,以壓製蠱咒。
哪怕溫鶴嶺是他師兄,在這一術法上也差他幾分。這幾人中,沒人比他更熟練。
蒲棲明又看向溫鶴嶺,生硬道:“溫仙友尚未痊愈,不若在外守住辟邪陣。”
溫鶴嶺似想說什麼,但考量之下,終應了好。
巫召野退至窄道裡,手掌貼上泥壁。探清了這四周的妖氣布局後,他送出一股靈力。
霎時間,原本昏暗的地穴被淡藍色的光亮籠罩住,充斥地穴的蟲妖煞氣被一點點除淨。
與此同時,溫鶴嶺在地穴入口處抬手掐訣,飛快布下辟邪陣。
謹慎起見,桑褚玉又送出紙片人。
等紙人完好無損地走到了血梨樹根旁,她和蒲棲明才提步朝前趕去。
兩人行動快,各挑了段樹根,以刀剖開。
血紅色的汁液流出,逐漸被裝入事先備好的瓷瓶裡。
但接至第四瓶時,陡生變故——
蒲棲明身旁的泥地裡,陡然躍出一隻漆黑屍蟲。
那蟲妖並未攻擊他倆,而是在躍至半空時陡然爆開。鬼氣溢散而出,四周空氣也變得陰冷許多。
他餘光瞥見,立即起了身:“褚玉。”
桑褚玉會意,擰緊瓷瓶便轉過身,意欲離開。
但來不及了。
那些屍蟲受淨靈訣法的影響,煞氣漸消。又有辟邪陣鎮壓,根本沒法攻擊,現在竟以自毀的方式,接連自爆。
炸散的鬼氣迅速充斥了整個地穴,甚而擴散至暗道,森冷寒徹,一點點腐蝕著幾人的妖息靈力。
對人有害不說,若任其流瀉至地表,必然會驚醒鬼獸。
蒲棲明再不猶豫,放開靈力壓製住外溢的鬼氣。
其他三人感知到,也相繼運氣壓下鬼息。這法子確然有效,外散的鬼氣須臾間就被儘數壓回。
隻是還沒鬆下這口氣,蒲棲明就借著餘光瞥見了右臂上突生的蟒鱗。
他微怔,同時脖頸右側傳來陣熟悉的刺痛,顯然也在化出鱗片。
偏在此時。
他擰緊眉,瞥了眼守在洞口的溫鶴嶺,抬手捂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