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家(必是因她不在,他才睡不著...)(1 / 2)

慘遭權宦強娶後 荔簫 7804 字 8個月前

溫疏眉眸光微凝,低著頭,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諸如這般的問題,謝無問過她,她一刻都不敢等地低頭說“好”,是因不敢惹他。

楚一弦要拉她走時,她亦自己說出過“督主待我尚可”,卻是為安撫楚一弦,多少有幾分敷衍。

如今溫錢氏這般語重心長地詢問,她倒不知該如何說了。

她說不出一聲“好”,可又覺得,謝無待她,也非能一概而論的“不好”。

溫錢氏見她沉默,心中愈發擔憂,歎了一聲,苦口婆心地勸他:“阿眉啊,你不要憂思太重!你那幾個伯父兄長,雖比不得你父親先前那般飛黃騰達,卻也在朝為官多年,本事是有一些的,亦有同僚交好。跟了個太監……本就是委屈了你,你若過得尚可,咱們自可先明哲保身,不去碰西廠這硬釘子。但你若過得苦,便讓他們去拚上一拚——要人也好,去告禦狀也罷,哪怕隻為你遠在北地的爹娘,也不能讓你走在他們前頭,是不是?”

溫錢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她曉得西廠不好招惹,如若可以,她也想躲個清淨。

可她不想眼看溫疏眉被個太監折磨死。

話音剛落,溫靜怡從臥房走了出來,手裡拿著支珠花,語氣輕鬆地寬慰溫錢氏:“祖母,您彆擔心了,依孫女看,單憑那位謝督主肯為小姑姑備這些東西的心,也可見小姑姑平日過得不會差了!”

溫錢氏氣笑,出言斥她:“幾支釵子就將你收買了,怎麼的,家裡平日缺你東西了?”

“我哪有這個意思……”溫靜怡瞪大眼睛,溫疏眉笑了聲,腦海裡忽而劃過一個畫麵。

是在許家祖墳的事。他漫不經心地將雞蛋交給她砸,那是溫家落罪後的四年裡,她最暢快的時刻。

跟著她又想起來,他在她被噩夢驚醒的深夜裡抱住她,帶著三分調侃,寬慰她說:“我們小眉又不瞎,怎麼會去勾引那種糟老頭子?”

在讓她覺得最陰魂不散的記憶裡,他給了她一份她久等不來的安穩。

她的笑意一時滯住了,一股詭異的感觸在心底漫開,讓她直辨不清自己的情緒。

稍稍定住神,她反握住溫錢氏的手:“伯母,真的還好。”

“……真的?”溫錢氏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多少有幾分不信,“你可不要瞞我。性命攸關的事,總不能等到日後香消玉殞了,再托夢來找我們給你報仇。”

“我沒有。”溫疏眉坦然地搖頭,“謝無這個人,性子是古怪得很,卻也不太為難我。我入府這些時日,他……”

她說到此處頓了聲,眼波流轉,定在溫靜怡麵上:“你先進屋去。”

“怎麼還不叫我聽了?!”溫靜怡瞪她,溫錢氏橫了一眼過去:“進去!”

溫靜怡忿忿,繃著張小臉回了屋去。溫疏眉這才與溫錢氏湊近了幾分,壓音告訴她說:“他沒動過我。”

說完,她就死死低下了頭。

溫錢氏單看她的神色,也可知她所言的“沒動過”是指的什麼。

這話自姑娘家口中說出來當然是難為情的,可這也恰好說中了溫錢氏擔憂的事情。

以溫衡當下的處境,誰也不敢為他們這一脈爭些什麼。溫疏眉早年落入了青樓,如今若能跟個達官顯貴甚至可以算是個不錯的出路。

隻是,太監。

溫錢氏是因謝無著人傳話說阿眉要回來探親才知她入了謝府的。知曉這事後,溫錢氏幾天都沒睡好覺。

太監的那些怪癖誰不知道?人人都說這些挨了一刀的東西偏在那些事上更有古怪的癖好。

婦人家哪裡受得了那些。折在這起子太監手上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

眼下聽溫疏眉說謝無“沒動過她”,溫錢氏直不敢信:“你莫誆我。”

“沒有,真的沒有。”溫疏眉低著頭,手指搓著衣袖,臉色越來越紅,聲音也變得磕磕巴巴,“他……他讓我給他暖床,我原以為肯定是……是難逃一劫的。可到現在,兩個多月總也有了,他沒做什麼。”

誠然,動手動腳是有的,可隻是這樣,比她先前預想的已好了太多,便也不必非與溫錢氏多提。

溫錢氏緊繃的神情這才放鬆了些,緩緩點頭:“這就好……這就好。”

“伯母不要擔心我了,也不要為著我的事,讓伯父、哥哥們去做什麼。”她說得輕輕柔柔的,卻很認真,“今上生性殘暴,寧州天高地遠或還安穩,京中卻月月都有朝臣殞命,溫家不要平白搭進去。至於我……我會多加小心。”

溫錢氏沉吟半晌,終是沒再多說什麼,隻囑咐她這些日子在家便鬆快些。爹娘不在,旁的長輩們也都拿她當自家女兒看。

到了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之時,一府的人便都聚齊了。除了溫疏眉的大伯父一家,還有二伯父、四叔也都來了長房府裡。正廳裡設了好大一場宴席,為溫疏眉接風洗塵。

溫家各房之間關係素來親近,哪怕平日裡走動不多,坐在一起也很鬆快。年紀相近的女孩子們圍坐在一起邊聊天邊用膳,男人們酒過三巡便開始劃拳,一時間好不熱鬨。

酒席歡歡喜喜地鬨到了好晚,最後匆匆散了,是因溫疏眉某位年近四十的堂兄喝得上了頭。偏他還身份特殊,少時不願讀書,長大後便成了溫氏一族近二百口人裡唯一的武將,身強力壯,酒喝多了更一股蠻力,誰也拉不住。

他拉著溫疏眉的手腕就道:“小……小妹,大伯母讓我不要多事,說是你的意思……我覺得——這話不對!誰的意思都不對!他西……西廠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溫家的女兒不受這個委屈!”

溫疏眉隻得一邊將手腕往外掙,一邊好聲好氣地哄他:“哥哥說得都對,都對。等哥哥酒醒了,我們再好好聊這事啊……”

“我沒喝多!”堂兄大聲嚷嚷,氣吞萬裡如虎地一揮手。

溫疏眉可算趁機溜了,溫錢氏瞧著直頭疼,指著他朝二房道:“老二,管管你兒子!挺大歲數的人了,幾壺酒下去便這樣丟人!”

最後,這位堂兄便被家丁架走了,年輕女眷們好一陣笑,也三三兩兩地起了身,準備回去歇下。

溫靜怡上前,拉住溫疏眉的手:“走,姑姑,我們回房再喝些,說說話。”

溫疏眉定睛,便見她身邊的婢子端著酒壺,忙反一拉她:“你才多大,這樣貪酒?”

溫靜怡回頭便望著她道:“姑姑也沒多大,與我充什麼老成?”

“我……”溫疏眉語結了一瞬,“正因我也沒多大,才都要少喝些呀!”

“哎,走啦!”溫靜怡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走,“甜甜的果子酒,沒多少酒味的,姑姑彆怕!”

溫疏眉隨她出了正廳,就聽大伯母在背後斥:“小瘋丫頭,沒的帶壞了你姑姑!”

溫靜怡一聲嬉笑,充耳不聞,和溫疏眉手牽著手,直奔後宅。

入夜,城東永宜巷的宅子裡,謝無躺在床上,不知第多少次煩躁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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