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日上三竿;
大楚王朝,京城當中,最富盛名的妙玉坊內;
荒唐一夜的蕭禦正在寬大的床榻上做著美夢,身側,一位絕美女子正雙手抱胸側躺在邊上默默流淚;
甚至不敢哭出聲來,怕擾了身旁貴公子的好夢;
早上的青樓,清冷是應該的,留宿在此的嫖客也睡得正香;
嗒嗒嗒嗒嗒~
馬蹄聲踏響青石板,一隊身披甲胄的雄偉軍士,腰懸闊刀,破門而入,驚醒了一眾嫖客;老鴇子甩著手絹急忙出麵;
“喲~幾位軍爺,您這是...”
紅唇粉腮的老鴇子嘴上說著,目光卻落在隨後踏足妙玉坊之內的一位老者,瞬間收起了令人作嘔的腔調,正色道“蕭爺,您這是?”
蕭正抬頭環顧一周,瞄了一眼被動靜驚醒的嫖客,眉頭微皺,看著出麵相迎的老鴇子,低聲問道“我家公子在哪兒?”
“小公爺在三樓,采花閣!”
慣於察言觀色的老鴇子看到蕭國公府擺出這種陣仗,識趣地老實回答,並未多言語一句;
蕭正一擺手,同行甲士立刻登上三樓,領頭的輕叩三聲房門之後,並未等到房內回應,便破門而入;
哐~
房門應聲而倒;
為首甲士看著床榻上滿眼朦朧的蕭禦,躬身拱手道“少爺,公爺在街口等你!”
滿腦袋漿糊的蕭禦看清了來人是自家府上的護衛,正要發火,卻聽見這麼一句,思緒立馬清醒;
“什麼?我爹來了?”
甲士退出房門,蕭禦手忙腳亂地穿著散落一地的衣衫;
待到蕭禦出門,床榻上的女子才揭開蒙著頭的被子,眼神中,是止不住的後悔與害怕...淩亂的頭發與眼角的淚痕,在這張絕美的臉頰上,更襯托出一抹殘敗的彆樣美感;
毫無波動的灰白眼神中,滿是對日後生活的恐懼;
被破了身子的花魁,還能當那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麼?
......
大楚王朝開國功臣,領鎮北將軍,封護國公的蕭晃,戰功赫赫戎馬一生;馬背上搏殺來的功名,血水裡滾出來的漢子,看著眼前站沒站相的兒子,還是忍不住一聲輕歎;
“爹~”
蕭禦的開口並未喚來蕭晃的回答,而是身旁的管家蕭正,親自壓下轎子,開口道
“請公子上轎!”
嚴密寬大的轎子內,擺放著一整套大紅衣衫;
蕭正跟在轎子外麵,吩咐道“少爺,將裡麵的衣裳換了吧;”
“啊?”
“老爺吩咐的!”
“哦!”
此時此刻,緊挨著皇城的護國公府上,張燈結彩,門口高懸的紅色彩帶異常惹眼;
先一步騎馬而到的蕭晃,遠遠地看到停在府門出的一頂小轎,緊繃著的臉總算是有了些許喜色;
這頂轎子,精致小巧,大體呈翠綠色,隻是在轎簾上,圍了一圈兒紅綢;轎子周邊,也未有丫鬟仆從伺候著;
而後翻身下馬,轉頭望向高聳的皇城內牆,不由得緊了緊手中馬鞭;
他是從屍山血海中憑著一柄長槍殺出來的軍漢莽夫並不代表他看不懂朝堂;
功成名就之際,他也曾書卷不離手,曆朝曆代的史書,也曾悉數翻閱;
曆朝曆代,開國之臣,大多落個晚年被清算的下場,像他這般軍中宿將,戎馬一生鮮有敗績的將軍,翻開史書,晚年死在皇帝手中的,數不勝數;
......
耳聽得身後甲士走動之聲,蕭晃這才丟下馬鞭,望著準備了差不多門臉,一抬手,府門內,滴滴答答的吹鼓之聲便以響起;
府門外的小轎,伸出兩根纖細白嫩的手指,輕挑轎簾,金蓮玉足緩緩探出轎外,水藍色的金縷繡花鞋上麵,是一身得體的正綠色嫁衣,纖細修長的身材給人一種胖一分臃腫,瘦一分孱弱之感;
另一邊,稀裡糊塗換上紅袍的蕭禦大大咧咧地從轎子當中下來,僅一打眼,就看到了這位從轎子當中身穿嫁衣下來的女子;
咕咚~
不爭氣的口水從喉嚨中咽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麵前女子,捏呆呆發愣;
美,實在是美;
昨夜在他床上的花魁芙蓉,在這個女人麵前,隻能算作山野村婦;
美人在側,他連府門上飄掛的紅綢都未曾注意;
“正叔,這小娘子...”
還不等蕭禦說完,府中傳來
的吹鼓驚醒了發呆的他,他這才注意到這極為不尋常的一幕;
“少爺,今日您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