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靈韻點頭起筆。
“西南將士缺衣少食,朕於心不忍,但奈現在何國庫空虛,準備把自己的馴養多年,珍貴萬分的鬥雞和獵犬在東華門外公開售賣,以為將士籌餉,文武百官也好,商賈百姓也罷,誰買都是為國家出一份力,為天下出一份力。
朕將禦筆親書,為其題寫‘忠公體國’的褒語。”
說完下方宋儔不可思議看著他,範靈韻也看向他。
郭天子好笑反問“怎麼,我臉上長花?”範靈韻搖頭。
“傳知製誥杜令錚來。”
........
同中書門下又稱東府、政事堂,位於右長慶門內文德殿,六開的古樸雕花大門高立,院中有兩棵古樹,據說是太祖年間種下的,地上的青石台階被歲月磨平。
殿中廂房有十餘位官員上直,端茶遞水的官吏穿梭其中,不一會兒外麵院子傳來腳步聲,有人向裡麵喊了一聲“蔡相公回來了!”
眾人紛紛起身拱手相迎,蔡公隻是微微點頭並未回禮,臉上神色似乎不悅。
等蔡公走到最裡麵去,與外麵眾人案桌隔著山水屏風,才有人悄悄道“蔡相公怎麼了?”
“不知道,相公方才去見了官家,大概官家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吧。”
“誒,官家從來不讓人省心,相公夙夜勞累為國為民,也難免生氣。”
“可能如此吧......”
“官家畢竟還年輕呢。”
“.......”
眾人議論幾句後很快回到各自崗位忙活,不一會兒一道令他們瞠目結舌的內製詔書便到了東府,最初接到的官員不可思議說不出話,以至於同僚問他說了什麼也不能言明。
直到眾人傳閱之後才人人都明白為什麼他說不出來。
官家再次下明詔赦免範光文的滔天罪過,隻將其參知政事差遣革除,保留功名,擢為宣徽南院使。
不同的是原因居然是蔡相公求情,官家看在蔡相公勞苦功高的份上屈法申恩,以示隆寵。
不少人都有些懵,大家麵麵相覷大多不解,因為範光文曾是東府二把手,和他們也是同僚,大家平日天天一起上直,都知道兩人政見不一,經常不合,時常會有分歧衝突。
怎麼如今.......
麵麵相覷間,有人小聲道“會不會......蔡相公被官家算計了?”
此話一出引來所有人反對“官家是什麼人,決計不可能。”
“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哈哈哈哈......”
“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蔡相公的胸襟我輩不及也。”
“........”
眾人笑後將詔書加東府簽印,隨後派人發到銀台司去,雖然他們都感慨不已,差點失手殺了官家的範光文居然就這麼逃過一劫,不過大多也沒再深究什麼。
銀台司,位於左銀台門內而得名,與東府官署隻有百步左右,在東府之北,出東府沿著外麵大道可以到。
不過平日東府官員往來銀台司更多會走後麵一條小道,距離更短,隻有幾十步路。
很快,東府來的奏疏已經到了銀台司。
正上直的門下給事中龔道收到赦令,拱手送走東府官吏,拆開一看頓時眉頭緊皺,湊過去對旁邊同僚道“你看看。”
同為給事中的王玉衡掃了一眼,疑惑道“這不是給駁回了嗎?官家處置太過草率。”
“你看看後麵。”龔道提醒自己的同僚。
王玉衡往後看,也逐漸眉頭緊皺“蔡公求情?”
兩人對視一眼,陷入為難,因為他們確實可以不怕官家,卻不可以輕視東府,輕視宰相。
且不說官員任免都要東府同意,官員審核、升遷、考試,這些可全是中書門下的流內銓和審官東西院負責。
兩人陷入為難,以職權來說,他們覺得官家這份詔令並不合理,僭越犯上的臣子沒受到嚴懲,還保留功名,擢宣徽院聽用,所以他們因該駁回另發。
這也是上次他們駁回詔令的原因,可如今是蔡相公,東府首腦也和官家一個意思.......
這下他們就必須為自己的前程考慮了,銀台司屬於門下省,以後是很有機會進東府的。
“如何是好?”兩人麵麵相覷。
猶豫一會兒,龔道先開口“罷了,既然官家相公都.......”
王玉衡明白他的意思,輕歎口氣“降出準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