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在一陣陣春雨之後大梁天氣逐漸轉熱,來往人群多聚聚在街邊樹下躲涼。
街頭巷尾人來人往,給大熱的天氣又加一把火。
不過熱火朝天的街頭自然也有熱火朝天的議論,因太祖時就有聖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到太宗時有所收緊,不過曆來天子也都十分親民。
所以大梁從達官貴人到平民百姓,乃至街頭乞丐,時事政事都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些天來,度支使貪腐大案已經傳遍大梁,成為大家茶餘飯後最大的談資,隱約有蓋過西南戰事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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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作為一座超級城市,除去四十多裡的城牆圍起來的內城,城外還有大量村鎮聚落,三教九流,往來人員眾多。
劉升與一位中年人對坐,從窗邊看出去是蒼鬆柏樹,更遠處是繁忙的汴河,河麵上眾多船隻往來,船帆林立,哨子聲,喊叫聲,吆喝聲與浪濤聲交織一片。
遠處虹橋頭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少商販撐著遮陽的巨傘買賣東西。
其中最受歡迎的還是掛著“飲子”招牌的飲品涼茶,隨著天氣越來越熱,他們的生意也越來越好。
整個二樓隻有他們兩人。這家叫彩樓歡的酒樓位於大梁城東南角門樓外七裡,即便城外七裡,這裡的村鎮依舊繁華熱鬨。
對麵中年人坐在劉升麵前卻沒有一點進展,反而是略帶調侃,“相公現在想起來請我喝酒,去年在下給你寫了好幾封信可都毫無音訊啊。”
劉升嘴角扯了扯,尷尬笑道“我忙於出兵之事,家事都是家中長子代勞,他疏忽了。”
“某這些年也算見多識廣,可像劉相公這樣什麼都怪兒子的還是頭一次見,難不成所有的罪都要摘得乾乾淨淨?”中年人略帶譏諷的道,他正是天鼎軍節度使付喆的嫡長子付餘。
“這是我們家事,不用你管!”劉升臉色難看道,不過又很快控製情緒,“付賢侄,節帥派你來大梁必有良策吧,這次情況緊急了,可不能毫無準備。”
“自有準備。”付餘自信滿滿道、“我們付家在先帝時人謂之‘兄弟狀元,一門將相,富貴爆天下’,我大伯二伯皆是狀元,都擔任過宰相,雖已經離世可桃李遍天下,父親拜天鼎軍節度,權控河北,號令大軍。
官家的旨意已到河北,罪罰隻到父親的判官而已。足見我家之勢大,官家尚且要讓三分!”
他說的十分自得,對於他們家的權勢似乎得意洋洋。
“彆說這些。”劉升有些著急“我問的是我這邊如何!”
付餘直接道“父親為表忠心,已上書官家,讓我到京城為官。也寫了奏疏呈事請罪管教屬下不言,在裡麵自然會為劉公開脫。”
劉升舉杯敬了對麵的後輩付餘一杯,然後咬牙切齒道“沒想到這次居然栽了!曹平那家夥平時就告訴他小心行事小心行事,他全當耳旁風。”
“我聽說是官家親赴他的鹿園發現了銀子。”
“官家升沒好氣道“官家那半兩腦仁能看出什麼,肯定是蔡雍那老家夥搞的鬼,向外說官家自己發現。這樣一來既有擋箭牌,又有人給他撐腰了。”
付餘聽了認同點頭“也是,官家哪有那本事,不過聽說官家請率禁軍半夜突襲鹿園,不知道是真假。”
劉升麵色深沉“這件事肯定是真,以官家的性子能做出這樣衝動的事,想想去年虎頭蛇尾的出兵。何況聽說那裡有這麼多銀子,官家必是迫不及待就去了。”
“這下好了,這麼大筆銀子饒了一圈,從國庫進了官家的內帑......”劉升咬牙“蔡雍這老東西,他自己吃不到也不讓彆人吃,彆以為我不知道,南方官員不少都給他送孝敬,彆讓我抓到把柄!”
“接下來怎麼辦?”付餘問,隨後他也給劉升倒了杯酒,“父親說讓我到大梁後不要惹是生非輕舉妄動。”
“先穩住,往後要對付蔡雍隻能和他用一樣的辦法。”
“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