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牢房,剛拐了一個彎,燕容玨就看到前方不遠處的牢房門口立著一個熟悉的背影,身姿修長婉轉,長發齊腰,頭頂的發髻上插著一根精致的梅花簪。
而剛打入大牢的羅曄,正站在牢房裡麵,隔著木柱子,和這人說著話。
隻一眼,燕容玨就知這人是誰,胸口一陣滾燙,同時一股苦澀感瞬間蔓延心頭。
“皇姐......”燕容玨終是開口了。前日剛回來,自己一直沒有抽空去看望她,如今人在不遠處,卻一時不知如何展開話題。
前麵的兩人都頓住了,羅曄一下子注意到不遠處的燕容玨,有些怔住了“陛下......您是來看望罪臣嗎......”
燕容瑾緩緩轉過身來,她清雋姣好的麵容上,再也沒有那雙熠熠流轉的美目,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凸起凹陷的皺巴巴的眼皮,變形的眼球從眼皮下露出一點點,黯淡無神,沒有絲毫焦距。眼皮上清晰可見的是一劃而過的刀痕。
“你瘦了......”燕容玨隻說出三個字,湧上心頭的愧疚感如排山倒海一般差點將她淹沒。
“玨兒......原來是陛下。”
燕容瑾側過頭,似乎在探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屈膝行了一禮,道“見過陛下。”然後微歎口氣,帶著幾分失落,又道“可惜呐,我餘生再也看不到陛下的英姿了。幾月未見,陛下可安好?”
“皇姐,我一切安好。你呢?數月未見,你可曾好好吃飯睡覺,可有按時進藥?”燕容玨幾步上前,拉住燕容瑾的雙手,握在手心裡,隻覺又瘦弱了許多。
燕容瑾聽罷,忍不住笑了出來,抽出雙手,道“陛下當我還是三歲孩子嗎?您可彆忘了,小時候我可是最乖最上進的孩子了,吃再苦的藥都不皺眉的。我可不像某人,喝一碗藥還要纏著皇姐喂蜜餞,不然就砸藥碗。”
燕容玨噗嗤一下就笑出聲來,帶著幾分嬌軟的語氣道“皇姐慣會取笑我,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兩人間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燕容玨心頭的愧疚感暫時消散了不少。
燕容瑾頓了頓,又道“聽說陛下在陽州解決了叛臣淩華霜,又順藤摸瓜,揪出她的黨羽。那我真是要恭喜陛下了。您鞏固皇權的大業又進了一步。”
“是啊,”燕容玨的眼光不由得移向牢房門口站著的羅曄,“自先帝即位時,我大燕最憂心的事就是權臣當道,天子掣肘。朕如今要清君側,重掌軍政大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羅曄在燕容玨凜冽的目光下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燕容瑾也怔愣了一瞬。
片刻後,燕容瑾歎道“陛下真是越發進益了,母皇若有在天之靈,定會欣慰的。不過,如今臣有一事想懇求陛下準許。”
說著燕容瑾一臉正色地單膝跪在燕容玨麵前。
“皇姐這是作何?快請起。你有事直說就好。”燕容玨連忙伸手去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