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一個月內,燕容玨整頓朝堂,斬殺了羅曄和淩華霜的黨羽近百餘人,罪行較輕的則被抄家或是流放。
君後羅靜煊因為被查出這些年與羅曄的書信而存在包庇之嫌,被貶為庶人,居於冷宮。
而羅曄因為官兩朝,也為大燕做出一定的貢獻,則被抄家後貶為吏部主事,隻負責一些稽勳、考功方麵的工作。
陽州刺史也由新舉薦出來的官吏頂替。
此外,燕容玨令行禁止了從先帝在位時盛行的賣官鬻爵的風氣,大興科舉,選賢舉能。一時間全國上下讀書之風盛行,政治愈加清明。
一日,燕容玨正在批閱奏折,梁斐進來了,手中拿著一份紅色的文書,道“陛下,高甸可汗來信,說是派遣使者帶著一位王子前來與我國聯姻,希望永結秦晉之好。他們一個月前已啟程,如今快到燕國境地了。”
“什麼?”燕容玨一直埋在書案上的頭倏地抬起來,麵上怔愣的表情還未緩過去,“高甸派王子前來聯姻?”
這高甸可汗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哪有前腳打仗,後腳就腆著臉送人的?以高甸國的實力,無須多此一舉啊。
“嗬,朕剛廢了君後,他們立即就送王子來,莫不是想讓朕稱呼高甸那個老不死的莽夫為嶽父?這算盤打得真響。”燕容玨冷笑一聲。
梁斐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自家陛下的言語真的很犀利,靜默片刻,道“微臣也覺得高甸此番作為必有所圖,所以微臣收到這封折子的第一時間就來向陛下稟告。”又打量著燕容玨的神色,試著問,“陛下,高甸此舉多是不懷好意,微臣可需派人前去先發製人?”
燕容玨低眉深思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梁愛卿,不用了。距離上一次出兵,還未及一年,如今我國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不宜再動乾戈。就讓他們來吧,人在我們眼皮底下,我們更好把握他們的動機,說不定也能查出去年他們突然毀約進犯我國的緣由。”
“是,陛下。”梁斐道,說著把文書呈給燕容玨批閱。
燕容玨幾筆署名,又拓上燕國女帝的印章,忽然想到什麼,沒由頭地問了一句“梁斐,你認為對於墨國,我國是要拉攏還是疏遠呢?墨國的餘丞相,為人如何?”
燕容玨想聽體己話的時候,就會喊梁斐的全名。
梁斐會意,頓了頓,道“陛下,微臣以為,如今三國鼎立,三國各有優勢,要想長治久安的方法,莫過於保持中立,這樣既不會引火燒身,也不會被敵國視為眼中釘。”
“至於餘丞相......”梁斐側身走了幾步,抬眼看向前方,又道,“我與他交戰數十次,正麵交鋒不下五次。他治國理政之才,所向披靡之勇自是不必說的。但是......”
“但是什麼?”燕容玨追問。
“微臣認為此人城府頗深。陛下可知,當年封州戰役,對峙雙方就是我和餘清玦。當時我們雙方約定,將作戰時間定為淩晨。可誰知,作戰前一晚,正在眾將士還在酣睡之時,忽聽前方有落石和箭羽之音。”
“我軍戰士經過接連幾天的廝殺,神經本就繃得極緊,這麼一來,大家一下子就慌亂起來,以為是墨軍提前對我們發起進攻。後來我帶人前去查看,隻不過是人故意借用地勢,將落石和箭投射至我軍駐紮地前方。雖然我軍並未有傷亡,但是士氣都受了影響。”
“你的意思是墨軍故意風聲鶴唳,擊潰了我軍的鬥誌?”燕容玨聽罷,眼底漸漸發寒,“朕一直以為,封州戰役燕國之所以戰敗,是因為墨國餘相借助蜀地地形之變,用了聲東擊西,以虛探實的法子,所以才略勝一籌。沒想到竟是先發製人,從根本上瓦解了我軍的士氣。”
“真是一隻老狐狸。”燕容玨握筆的手越收越緊。
此時遠隔千裡之外的餘清玦突然打了個噴嚏,暗自疑惑是誰在念叨我嗎?
梁斐深深歎息一口,帶著幾分悵惘,道“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我原想著與他鬥戰數十回,雙方不相上下,可沒有算到他還有這麼一手。想來餘丞相十六歲就取得衛國勝利,十七歲坐上丞相之位,二十歲又輔佐太子登基,攝政至今,胸中的文韜武略,自非尋常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