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玦剛回到營地,尚是一身樵夫裝扮的竹昔連忙從了望塔中下來。他滿臉激動地上前,握在餘清玦手腕上
“公子,我們基本沒費一兵一卒就讓撒於折損近千人,我們贏了!”
竹昔意識到周圍尚有他人在場,連忙收回手,又湊近低聲道“公子,你剛剛和撒於說了什麼呀?我看他臉都綠了,咬牙切齒的模樣活像他家祖墳被刨似的。”
餘清玦倒是沒有那麼激動,隻是眉宇稍霽,緩聲道“撒於此人最是狂妄,最看不得彆人輕視打壓他,尤其是我。”
“以往我和他對陣,尚講究兵家禮節,但最後我發現,對付小人隻能以其人之道還之。就像往狗身上抹香精,它反倒嫌這味道難聞,要跑去泥裡打滾來掩蓋香氣一樣。”
說著餘清玦往帳篷裡走去,右手下意識地往心口上捂了一下。
竹昔聽了這段話內心無比讚同,心想一個鐵血將軍應如是。
他隨餘清玦一起進了帥帳。
剛抬眼,就看到餘清玦閉目似在休息,竹昔知他動了武眼下定是體力不濟了,忍下一片心疼,說了聲我去端藥來,就退了出去。
餘清玦支著頭閉了一會兒眼,額上卻細細密密地冒了層薄汗,本想就著袖子擦一擦,可忽然意識到自己身上穿的作戰胄甲還未卸下。
微歎口氣,起身,走到床旁邊的一個箱匣邊,打開,裡麵是啟程前已經備好的衣物。餘清玦挑出了一套淡青色襖子,正欲把身上的胄甲換下,忽然摸到襖子衣襟裡似是有一塊疊好的軟帕。
意識到什麼,餘清玦伸手掏出,卻在見到那方帕子上的“曲院風荷”圖案時,麵上的最後一絲冷峻終是被愣然代替。
帕子的質感細膩柔軟,打開了他記憶的閥門,餘清玦的睫毛開始撲簌地顫動。
本不願再去回憶,可哪怕一點與她有關的東西都會讓他控製不住地去想。越告誡自己放下,越是思之如狂。
“呼——”餘清玦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喃喃自語,“此番撒於在陽州獨自與我軍作戰,你是早就料到結果了嗎?可你究竟為何......我不懂你......”
在戰場上,餘清玦能憑幾次切磋就判斷出對手的性情和功底;可對於那人,哪怕兩人相識少說也有一年,一起經曆過風雨,也見過對方最無助的模樣,可最後才發現,自己終是看不懂她......
她熱情起來一舉一動皆是勾人心弦,可冷漠起來她的眸中似有三尺寒冰,哪怕自己用滾燙的體溫去靠近她,也會感到遍體生寒。
將疊好的帕子放回箱匣最底層,餘清玦不想再看。
此時,燕容玨和梁斐正扮成兩個平頭百姓,穿梭在陽州的一條條小巷裡,往郊外的一處山腳下趕去。
姐,這位拉法族的老者,是我從淩華霜生前的一本手劄上翻到的,派了很多暗衛明察暗訪才查到了她的住址。”梁斐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張圖紙遞給身旁的燕容玨。
燕容玨接過來一看,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地形,道“應當就在前方仙隱山山腳處,我們趕過去再問一下當地居民,確認一下她的住處。”
“嗯斐點頭,“剛剛我出發前已經解決了一個暗中尾隨我們的人,小姐隻管放心。”
燕容玨邊往前走,邊轉頭勾唇一笑“有梁姐姐在我身邊,我當然放心。”
梁斐望向她。隻見燕容玨今日雖未施粉黛,可依然柳眉輕挑勾起萬千風情,絳唇不點也紅潤可人,淺淡的笑意讓她的臉龐盛放著光華。
雖然梁斐從小到大,見了燕容玨無數次,她的美自是不必說的。可今日這般清水芙蓉的樣子,梁斐卻是頭一次見。
一瞬間梁斐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世上那麼多男子願意為她趨之若鶩。除權勢之外,外在的美也占據了很大一部分。
“咦?梁斐你怎麼了?”燕容玨停下腳步望著她,“我臉上有花嗎?”
頓了頓,梁斐從懷中掏出一塊備用的鬆煙墨,柔和一笑道,“小姐比花更好看。此番出行,我們還是低調些好。我來為您遮一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