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趙婉容歎了一口氣說“姐姐就威風了,您現在貴為皇後,父親就算有火也不敢對著您發。可是在宅子裡頭,我跟我娘要是想處置她們,父親能將我們的皮都給扒了。”“話可不是這麼說。”趙嫣容微微一笑,“段氏是父親動的手,我可沒讓人碰她。至於清容,那是她逾製在先,我讓人掌她嘴已經算是輕的,若換了彆人,怕是隻能抬著回家了。縱然我不是皇後,父親也尋不出我半點不是出來,反而要謝我手下留情。你們也是一樣。”裴氏抬起頭來,看著她。“段氏被祖母和父親寵壞了,隻要你們留點心思,她全身上下就都是破綻。祖母再怎麼給她撐腰,她也隻是個姨娘。父親再怎麼寵她,隻要他還在意官聲仕途,就不能越過母親傳出寵妾滅妻的風聲。抓著這個,您想怎麼整治她,隻要不出人命,他們都拿您沒法子。”趙嫣容眸光閃了閃,“當然,母親您若還對父親有情,還顧著父親的想法,便下不去這手。但凡您能想開了,隻想過得暢快舒心,便不需有什麼顧慮。”“您才是趙家正正經經的主母,您身上有二品誥命,又是公主的親生女兒,身份何其尊貴!祖母不過是三品的誥命,論出身,論品級,她都不能拿您怎麼樣。您就該拿出公主親女的派頭來,挺起胸直起腰,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隻要您行事在理,祖母不過最多拿孝道來壓您。她能怎麼壓?不過是一哭二鬨三上吊,您就當她說話是陣風,刮過去也就算了,可彆糊塗了聽著糊塗人的話做糊塗人的事。再不濟,最後您還有舅舅可以撐腰,怕什麼啊!”裴氏已經聽呆了。皇後這每句話,都是在攛掇她掌權。放下與趙逢春的感情,彆理會趙老太太的嘮叨,就是要讓她拿出自己公主女兒的身份和娘家冠軍侯府的聲威,在趙家仗勢欺人啊!這是要讓她彆去理會賢名,彆去管孝道,由著自己的想法去活啊!裴氏二十多年來,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給她灌輸這樣大膽的,與她所受名門淑女教養完全不同的想法。說這樣大膽話的,還是天下女子的楷模,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若不是坐在麵前的那張臉她已看了近十年,毫無虛假,裴氏差點懷疑這位皇後不是趙嫣容了。裴氏又驚又疑,半天說不出話來,趙婉容卻是連連點頭“娘娘說得太對了,母親正該如此。”“婉容,休得胡鬨。”裴氏心情複雜無比,見趙婉容還在那兒煽風點火,忍不住說她,“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我怎麼不懂了?”趙婉容小臉漲得通紅,“父親心裡隻有那個段氏,哪裡有母親一星半點的?您還顧著這想著那的做什麼?不管娘怎麼做,怎麼退讓忍耐,他都不會回頭看您一眼。有這樣的夫君還真不如沒有!”

裴氏想要訓斥女兒,卻無從訓起。婉容年紀雖小,可這話沒有說錯。趙逢春心裡不止沒她,連過世的姐姐他怕也沒有喜歡過。這麼多年了,她當初火熱的一顆心早就被凍成了冰。想趙逢春將她放在心頭,像愛護段氏那樣愛護她,這簡直是癡人說夢。見母親無話可說,趙婉容就更來勁了。“再說祖母好了。趙家能有今天,還不是靠著母親的娘家?他們不感恩也就算了,也不能這樣欺負咱們。”趙婉容說得激動,直接站起來,用力揮著小手,“祖母對您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哪天有過好臉色?家裡什麼事都交給段姨娘管,對二姐姐就是又親又抱心肝肉兒的叫著,見到我就是沒規矩死丫頭片子。到外頭出席,多半也是帶著段氏母女,隻有裴家會去人的場合才會帶上咱們母女,但跟旁人家說笑誇讚的也永遠隻是二姐姐沒有我的份。娘啊,你說我還是不是趙家的女兒?姐姐說的對,爹就是拿咱們當撿來的孩子養著呢!”裴氏聽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她受些委屈沒什麼,可是女兒從小到大,跟著她也沒享過什麼福。老太太和老爺偏心趙清容,這心都偏到身子外頭去了。現如今在趙家,那些仆役下人一個個都去捧著段氏母女的腳,哪個會當她是正經主母?“娘對不起你。”裴氏摟過趙婉容,失聲痛哭起來。“既然母親對父親已不報希望,那您就將希望放在妹妹身上,讓她過得好,過得安穩舒心。”趙嫣容瞧著火候差不多了,便適時插了一句,“不為彆的,便是為了妹妹,母親您也要拿出些威勢,快點立起來。”裴氏抹了抹眼淚,對趙嫣容說“娘娘您說的是,以後臣婦再不會讓婉容受她們欺負了。”趙嫣容點點頭,讓人扶著這對母女回房裡休息。看人都走遠了,她才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慢悠悠地走到厚重的立屏後頭,探頭笑道“皇上,您看戲看得可還滿意?”李睿背著手站在那兒,見趙嫣容從屏風後探出半個身來,一對桃花眼彎彎著,朱紅的雙唇微微上翹,不覺臉上微微一紅。他咳了兩聲說“竹筍不多,也不能總在院子裡轉,朕就回來了。”想想到底又畫蛇添足加了一句,“在這兒也沒等多久。”那意思就是也沒聽到多少?趙嫣容會信他才叫見鬼。她也不戳破,隻是對他笑,卻還是沒將整個身子都轉過來。李睿被她看得有些羞惱,一伸手,將人直接拽過來。柔軟溫暖的身體被他抱了個滿懷,鼻翼間傳來淡淡的香氣,李睿看著懷中的妻子,心中一蕩。這丫頭真是好看,身子也軟。一時間,居然有些心猿意馬。趙嫣容輕輕推了推他“陛下,容妾身去換裝,咱們不是要去長樂宮給太後請安?”睿省過神來,唇角一勾,在趙嫣容臉

上啄了一口,“快去吧,彆再讓朕再等這麼久了。”☆、您最帥17 您最帥因為不是正規的請安日子,趙嫣容挑了一身看起來莊重卻又不會太死板的衣服。墨綠色的寬袖長裙以銀線繡出山河為底的百鳥朝鳳圖,隨著她一行一步,暗銀織就的紋路便在陽光下閃動變幻的光芒來。實在不習慣在臉上塗上厚重的白粉,趙嫣容隻是淡淡塗了些口脂,將原本就修長秀美的雙眉用黛筆淺淺描了描,就戴上九鳳銜珠紫金鳳冠走了出來。李睿還是頭一回見到皇後這樣的裝扮。除了像征皇後身份的鳳冠,趙嫣容身上並沒有多餘的珠寶飾物,顯得清麗端莊。隻是以前總板著的一張臉多了許多靈動活潑,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像銀盤裡滾著的黑水銀,讓人見了就心裡發癢。看著李睿一臉貓兒見魚的饞樣,趙嫣容眉毛微挑了挑,淺笑著走到他的近前。想拚演技啊,誰怕誰?李睿就見皇後細如白瓷的麵頰上浮起一抹淺紅,明澈的雙眸上似是籠上了層淡淡的薄霧,本是端麗的五官漸漸染上了一絲媚色,離自己越近,那帶著幾分羞怯的媚意越濃。“有勞陛下久候,妾之罪。”這聲兒並不大,帶著幾分含混,卻又能聽得清楚明白。語調微微上揚,就像有人拿著一柄小勾子,順著聲兒捅到他心底,將他心底裡沉澱已久的積物一點點向外勾。李睿眉梢微動,將自己色眯眯的視線收了回來,果然,皇後臉上仿佛鬼上身一樣讓人覺得違和的媚惑感立刻就消失了,重新變成了那個端莊正經,一絲不苟的正宮娘娘。兩個人的交鋒隻在瞬時,又極隱秘,除了心知肚明的兩個當事人,旁人一概沒有察覺。帝後二人手挽著手走到昭陽殿外,龍輦早已備好候在一旁。“皇後與朕同輦而行吧。”李睿看了她一眼。趙嫣容立刻蹲身應諾“妾身遵旨。”帝後同輦而行本就是後宮詳和,帝後同心的日常必“秀”課之一。雖然之前趙嫣容被圈在昭陽殿裡不得外出,但在圈禁之前,她也跟皇帝同輦過那麼三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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