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母親給的,怕是她當時也沒想到會逾矩。”趙逢春忙著開口,要將趙清容給摘出去。逾製佩飾是個可大可小的罪,若皇後真追究起來,趙清容肯定得不了好。但若是長者失誤,錯手送了她的,趙清容的過錯就輕了,頂多訓斥她幾句便可以完事。裴氏猛地抬頭,看著自己的丈夫,為了個妾生女,動手搶她陪嫁首飾已經讓人不齒,沒想到他會為了給女兒脫罪,將一切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裴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到失望。隻是失望,不再有以前的難過。這麼多年熬耗,她對趙逢春的感情再深也要耗光了。這男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不過是個沒擔當又薄情冷血的家夥。自己當年真是瞎了眼,會覺得他年輕有為,情深義重。裴氏歎了一口氣,移開了視線,她現在隻覺得眼前的男人無比醜惡,她連再看他一眼的欲望也不再有。“母親?”裴氏冷笑了一聲“他若堅持這樣說,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如請娘娘派人去家裡翻一翻,瞧瞧臣婦有多大膽子,將宮製的首飾衣料賞給了段氏和二小姐。等她們將違製的東西都還回來,娘娘也好數罪並罰,治臣婦的罪。”趙逢春臉都青了。段氏更是嚇得伏於地上瑟瑟發抖。裴氏帶來的嫁妝早被她們刮得七七八八,連裴氏母女也被她尋了由頭遷到偏仄小院。皇後隻要派人去搜,段氏母女哪裡還能命在?就算皇後不追究,隻要讓裴宜得知一二,那位護短的侯爺能將趙家翻個底朝天。“娘娘不用那樣麻煩,微臣這就回去整治內院,必定不會再讓違反規製的東西出現在沒有資格佩戴的人身上。”趙逢春此刻隻深深後悔將段氏母女一並帶進宮裡來,被皇後和裴氏輕易地捏著了把柄。隻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賣,他隻能捏著鼻子將以前吞的東西全吐出來,隻要皇後不再不依不饒地追究下去。趙嫣容沒有說話,隻是拉了拉手邊的拉鈴。殿門外金鈴一響,木蘭帶著宮女和嬤嬤就快步走了進來。趙嫣容看了一眼也已跪在地上的趙清容,就手將簪子給裴氏簪在發上,然後對木蘭說“找個嬤嬤來,掌嘴十下。”“皇後娘娘!”趙逢春上前兩步,跪了下來,“小女已經知錯了,還請娘娘看著微臣的薄麵,饒了她吧。”“將來她若進得這座深宮,犯了同樣的錯誤,父親以為是隻有十巴掌便能解決了的?”趙嫣容冷笑一聲,“越了規製,最輕的也是拖在外頭打十板子。妹妹這麼嬌弱的身子,十板子便能去了她半條命。今兒本宮就是讓她長長記性,以後彆太任性了。彆以為這宮裡就能過得清閒愜意。彆說一支簪子,便是一塊衣料,一朵簪花,指甲上染的顏色不當,她都會被罰。今兒去了半條命,明兒再去半條,父親隻想
著,她這性子能在宮裡挺多久?”趙清容被嚇得哭了出來,回頭看著段氏又看了看趙逢春。“不會的,有皇後娘娘教著護著,有皇上姐夫疼愛,怎麼會有人敢要我的命?”“您聽聽,”趙嫣容抿唇一笑,“到現在妹妹還執迷不悟呢,她以為她是誰?她皇上姐夫宮裡有封號的妃子有十七個,沒封號的女人數也數不清。他憑什麼單疼著你一個?便連我這個當皇後的,也不敢跟他說一聲讓他單疼我一個呢!心裡若存著這樣的念頭,我看她也不必進宮了,省得將來大家後悔。”“還愣著做什麼?”趙嫣容看著已經站在趙清容身前的嬤嬤,厲聲喝道,“掌嘴!”“啪!”趙清容半邊臉腫了起來,這一巴掌,將她的哭聲也打斷了。掌嘴的嬤嬤手腳寬大,因是皇後親自發令,她也不敢手下留情,十巴掌是結結實實地落在了趙清容嬌嫩臉蛋上的。清清秀秀的小臉蛋兒腫得像豬頭,趙清容被兩個宮女按著,生生受了這十巴掌,哭得聲兒都啞了。等掌完了刑,段氏撲上前摟著被打傻了的趙清容就是一通號哭。“肉啊肝啊”的一通亂叫,她生的這個女兒,從小身嬌肉貴地嬌養大,沒人動過她一根手指頭。這十巴掌打在趙清容的臉上,就像在段氏心口窩上戳了十刀子,她的心都被戳碎了,哪裡還能想那麼多?“放肆!”趙嫣容皺著雙眉,看著段氏冷笑,“一個婢妾,也敢摟著小姐這樣沒規沒矩地亂叫,可見平素是怎麼張狂的樣子。父親也彆總想著政事,也該空出點精力好好整治一下內宅。如此嬌寵妾室,傳了出去趙家還有什麼顏麵?”趙逢春心裡像被熱油潑過,針紮一樣地疼,卻偏偏說不出半點不是來。他趙逢春的妾室和女兒短教育,皇後代他教訓了,他非但不能說不是,還要謝恩。趙逢春再一次後悔,後悔自己沒抵得住段氏的哀求,將本來沒資格進宮的母女二人帶進宮裡來。自取其辱!☆、改造包子16 改造包子“著人送本宮父親出宮吧。”趙嫣容伸出細長的食指在頭上按了按,“皇上還在後殿,本宮要與他一道兒去長樂宮給太後請安,不敢讓陛下等候太久。本宮就不親自送父親出昭陽殿了。”趙逢春一聽原來皇上就在這昭陽殿裡,頓時汗出如漿。是誰說皇上不待見皇後,從來不往昭陽殿走動的?皇上能在殿後耐心等著皇後先處理家事再一起去給太後請安,說明帝後感情甚篤。想想剛剛他提出來要讓趙清容入宮固寵的理由,趙逢春的雙腿有些發軟。怪不得皇後會那樣直接問,問她是不是他親生的女兒。人家明明夫妻和順,他卻要再給皇上獻美,皇後這是記恨上了啊!事情超出他原先的預想太多,趙逢春一時之間也不知要怎樣應對。趙嫣容眼看著與裴氏
越來越親近,對他也有不滿,將清容送進宮來的事隻怕不會那麼順當了吧。他倒不怕趙嫣容會不認他這個父親,但從感情上來講,他始終覺得與段氏母女更親。清容如今的婚事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她又一心想入宮伴駕。趙逢春是想著,如果趙清容進了宮,他這個國丈的地位更加穩固,受裴家的牽製也會更小一些。今日不得遂的事,隻能等過些日子再慢慢去勸她。那時候裴氏不在她身邊,嫣容的想法便不會受裴家影響太多,多半還是會允下來的。趙逢春打定了主意,這便要帶著豬頭臉的女兒和哭花妝的愛妾出宮。木蘭拿了兩頂淺露過來遞到他手上,行禮說道“段姨娘和二小姐妝容不整,若這樣直接走到外頭會有礙觀瞻,還請戴上此物遮一遮,也免得讓宮裡人見了惹出閒話。”段氏忙將淺露接過來,與趙清容一人一隻戴上了,口中自然是連連道謝。此時她還存著要讓趙清容進宮的念頭,若這時候讓旁人見了她這樣狼狽的樣子,將來女兒進宮了也會落人笑柄。等趙逢春一行三人出了宮,趙嫣容笑著問趙婉容“怎麼樣,解不解氣?”趙婉容樂得見牙不見眼,哪還有半點淑女的風範,笑著說“解氣!太解氣了!還是姐姐厲害,能看到她們這副狼狽樣,讓我三天不吃飯都行!”裴氏笑著戳她額頭“死妮子,哪裡能不吃飯了?休得胡說八道。”“娘啊,難道你不高興?二姐姐往常慣會欺負咱們,好像她才是趙家正經的嫡小姐一樣,沒少在咱們臉上落腳。你看她今天,當著咱們麵被打成那逼嘴臉,還得哭著謝恩,日後還怎麼囂張拔扈!”裴氏有些擔心地看著趙嫣容道“你今兒這樣不給你父親留臉麵,真的不要緊?段氏和清容可是他的心頭肉兒,回去之後指不定要怎麼說你。”趙嫣容冷笑一聲說“就算不滿,他也隻能在心裡說,便是對外頭,也要看他有沒有那樣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