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段氏魂也嚇沒了,皇後這是怎麼了?她可是她的親表姑,自小跟她這樣的親厚,就算不拿她當母親一樣敬重,也斷不能當個奴婢還張口閉口就說出杖斃這樣絕情可怖的話的啊!可是想想前日在宮外聽到的傳聞,這位她自小看大的小姐甫一清醒,就杖斃了宮裡兩名女官,這在以前也是讓人難以置信的。趙嫣容在宮裡過得那樣憋屈,又險些沒了性命,隻怕是連番刺激之下性情大變了。這樣想著,她若真的發瘋要將自己杖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段氏魂飛九天,嚶嚶嚶哭了出來。她向前跪爬了幾步,連連磕頭,哭著說“婢妾有罪,婢妾有罪。隻求皇後娘娘看著多年的情份,看著婢妾幫著老夫人照看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望娘娘手下留情,饒了婢妾性命。”趙逢春心下也是大駭,他看著皇後的神情可半點不像玩笑話,那意思真的是要打算重重處置段氏。開玩笑啊,他為了這個段氏,連公主的長女也敢冷暴力,若是為了女兒無心的一句話就被長女活活杖斃了,那他這輩子不是白活了?這裡沒有外人在,趙逢春自然而然便使出在家時的威風氣勢來。“段氏算起來也是你庶母,清容是有錯,回去之後多多教導也就是了,女兒家最重要的是仁孝知禮,誰教了你動不動就要取人性命?”趙逢春站在長女麵前,端正清秀的麵孔板得嚴肅,目光中帶著不滿和失望,“如此暴戾,怎麼能母儀天下?”“真是很久沒聽到父親的教訓了。”趙嫣容笑了起來,眼含戲謔看著趙逢春,“父親是不是還想女兒跪下聽訓?”趙逢春是有這想法,但也僅限於想法。他又不是傻子!就算現在這裡沒外人在,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讓皇後娘娘在他麵前跪下。隻要傳出去半點,趙家便要頂上蔑視皇家,輕辱皇後之罪,不要說頭上烏紗,連項上人頭都怕要保不住。“娘娘,為父隻是為你擔心啊!”趙尚書麵上神情一變,從原先的義憤變成了十分的憂慮,“為父知道您如今在宮裡四麵樹敵,步履唯堅,您在宮外隻有趙家能倚仗,讓你妹妹入宮,也是為父能想到的可以幫到您的最好辦法。”“宮外還有舅舅。”趙嫣容好心提醒他,說真的,趙家她還真的半點指望不上。這渣爹不給她拖後腿都要謝天謝地了,隻怕他心裡恨不得趙清容一進宮,她就能死翹翹了把皇後的窩給妹妹挪出來呢。相比這渣爹,舅舅可靠譜多了,若不是前主刻意作死,有裴宜的明示暗示,趙嫣容說不定真的能跟皇帝鸞鳳和鳴,坐穩後宮的後位。趙逢春麵上又是一僵,這女兒今天是中了什麼邪了?接二連三給他沒臉。“你舅舅總歸是外家,彆忘了你姓趙。”“姓什麼也不重要。”趙嫣容悠然地說,“本

宮知道舅舅是真心疼我就行了。”趙逢春老臉微紅,女兒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實在是埋怨他不為她著想。“咳咳!”趙逢春咳了兩聲,厚著臉皮說,“為父自然也是真心疼你的……”“這裡也沒彆人,咱們就說實話吧……”趙嫣容盯著自己的便宜渣爹歎了一聲,“爹啊,有時候我真懷疑,你說我是不是你從路邊上撿回來的?怎麼你就這麼上趕著非要把我親妹妹塞給我丈夫呢?您跟我有仇是吧!” ☆、自取其辱15 自取其辱趙逢春再怎麼也沒想過身為尊貴的皇後,趙嫣容能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來。如果這是在以前,他能因為這句話把趙嫣容打個半死,可現在,他隻能摸著鼻子將這口氣慢慢咽回去。“得,您是父親,我是女兒,您既然非要把妹妹塞進宮裡來,我這個當女兒的也不能強攔著不是?”趙嫣容冷笑了一聲,看了看坐在一旁麵色變幻的庶妹。趙清容的長相也算上乘,結合了趙逢春和段氏的優點,修眉鳳目,挺直的鼻子小巧的嘴,放在外頭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但若放在美色如雲的後宮,她的容貌也不過是中上,連她趙嫣容也比不上。真不知道他們怎麼能有那麼大的信心,好像趙清容進來就能立刻把皇帝弄得五迷三道,讓她成為後宮第一寵妃。隻能說,父母的愛真是盲目,對自己的心肝寶貝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好。其實像趙清容這樣容貌並不是豔絕天下的,性情又被父母寵溺張揚,不知藏拙的,就算進了宮也絕對入不了閱儘天下美色的皇帝的眼。更彆說她這樣張揚狂傲,自視甚高的女子,隻怕進宮用不了幾天,就能將所有人得罪個遍。到時候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難怪裴氏會氣成那樣,因為她就覺得,將來趙清容入宮,絕對是來拖她這個皇後姐姐後腿的,招災惹禍的本事,趙清容若是自稱第二,怕就沒人敢叫第一。裴氏是真心疼她的,雖然不是她親娘,但裴氏事事向著她,凡事為她著想,她感念裴氏對她的情。趙嫣容看趙逢春和段氏臉上浮起的狂喜,看著趙清容自信滿滿,躊躇滿誌的樣子,覺得很是好笑。想進宮那就進唄,以後有的是他們哭的時候。她決定現在就預演一下,讓這一家三口先有個直觀感受,免得將來到她眼前哭。趙嫣容一抬手,從坐在旁邊的趙清容發髻上拔下一支簪子來。珍珠攢出的七瓣兒花,圍嵌五色碧璽石,花蕊上停著一隻白玉蝴蝶,雕刻精美,雕工細膩生動,那蝶翅薄如蟬翼,拿在掌中微微顫振如活了的一般。簪身是赤金,陰刻了一隻飛鳳,鳳尾在簪尾分為三股,看起來十分華貴漂亮。“這簪子倒是眼熟得緊。”趙清容沒料想自己的皇後姐姐會突然抬手從她腦袋上拔首飾,一驚之下,下意識要伸

手去搶“這是我的……”“你的?”趙嫣容眉梢一抬,將簪尾衝著趙逢春,“父親你應當知道這簪子是打哪裡來的吧。”趙逢春臉上一紅,又狠狠瞪了裴氏一眼,笑著說“這不是前兒你妹妹生辰,你母親便將這簪子賞了她當賀禮。”趙嫣容冷笑一聲“母親可真是大方,連外祖母從宮裡帶出來的陪嫁也能這樣隨手送人。”這隻簪子是平陽公主在裴氏還小的時候就為她備的嫁妝,也是當年她下嫁裴度時,從宮裡帶出來的陪嫁。公主的陪嫁是由內務府造冊登記的,每一樣都有來源去處。公主將宮內之物留給女兒當陪嫁,也是要列了清單遞到宮裡備檔的。“按宮製,三尾鳳釵隻有三品以上命婦可佩,二品以上最多佩飾五尾,一品七尾,皇後及太後為九尾。本宮倒不知道,妹妹何時有了三品的封身,也配得戴這三尾鳳釵了!”裴氏垂著頭,胸中掠過一絲快意。這些年段氏母女沒少從她手裡搶過東西,這裡頭大多是跟她們身份不相襯的。可是婆婆護著,夫婿偏幫,她除了忍氣吞聲彆無他法。今天看著繼女發作出來,她才知道,原來反抗也不是她相像中的那樣困難。若她聰明些,膽大一些,再能放開一點,強硬一點,隻憑著穿戴違製一項,她就能將段氏整治得死去活來多少回了。段氏母女隻知道裴氏的首飾有多貴重漂亮,卻沒想過這裡頭有沒有越製的問題。左右她們在家裡宅著,偶爾出去一趟也不敢太過張揚,並沒人太在意她們頭上戴的身上穿的有沒有逾製。所以趙清容並不知道這支由父親直接從嫡母頭上搶來的簪子有什麼講究,而趙逢春,隻想著要讓女兒高興,根本也沒在意過這些細節。如今被皇後掀出來,他們才後知後覺地知道,糟了!“母親,這簪子真的是你給二妹妹的?”趙嫣容拈著簪子遞到裴氏的麵前。這簪子是平陽公主留給她不多的念想之一,平素她都不大舍得戴出來,被丈夫搶走時,她心疼得幾夜睡不著覺,如今再次擺到她麵前,裴氏忍不住掉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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