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婉容,你坐下來。”趙嫣容溫和地對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坐下,“父親什麼都知道的,你又何必心急?”她看了看麵色陰沉的父親,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現在殿內隻剩下咱們幾個,父親今天帶姨娘和二妹進宮裡來,有什麼話,就現在說了吧。”趙逢春四下瞧了瞧,見果然沒了外人,心裡頓時放鬆了下來,摸著短短的胡須,以一種極為沉痛的目光看著皇後“嫣容,為父知道你在宮裡過得不如意。這些日子,也實在是苦了你。”趙嫣容淡淡一笑“有什麼苦不苦的?”“我想過了,你在宮裡人單勢孤的,出了事也沒人可以幫襯。宮裡有那麼多宮妃美人,你又不得太後喜歡,我和你姨娘都十分掛心,若是想在宮裡站穩了腳跟,你還是需要將皇上的心牢牢攏在手裡。”“所以?”趙嫣容眉頭一挑,目光如刀掃向坐著的趙逢春和段氏二人。趙逢春心裡顫了顫,莫名覺得有些發緊,他咳了兩聲,才將真正的意圖說出來“為父想讓清容入宮,助你一臂之力。”☆、好算計【捉蟲】14 好算計要讓趙清容入宮?裴氏猛地抬起頭來,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怎麼會想出這麼個主意來?還嫌嫣容在宮裡過得太舒心嗎?趙清容一向自視極高,在外頭都端著嫡女的架子和氣派,挑挑撿撿高不成低不就的,原來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她是覺得世家子弟都看不上眼,一心想飛上枝頭當金鳳吧!說什麼助力?她敢肯定,趙清容若進了宮,隻怕要將她姐姐嚼得骨頭渣子也不剩一根。若是真得了寵,那嫣容還有什麼活路?“老爺!”就算是之前被趙逢春指責,就算是清容非要跟她去冠軍侯府,裴氏也沒敢說半個不字。可這回她是真的怒了。“嫣容進宮為後不過三個月,您要再將清容送到宮裡,外頭會怎麼說?”裴氏氣得渾身發抖,她知道老爺偏寵段氏和段氏生的孩子,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偏心到不顧嫣容的死活,“您既然知道嫣容在宮裡過得艱難,便不應起這樣的念頭。清容入宮能做什麼?宮裡這麼多雙眼睛瞧著,行差踏錯就有性命之虞。她小小的年紀,根本不知道宮裡的複雜艱難,她但凡出了點差子那就是皇後的責任。不管將來她得寵還是失寵,嫣容都不會好過。”趙清容原本還帶著一分嬌羞之色,一聽裴氏這樣說話,當下便不乾了,梗著脖子說“母親這說的什麼話?父親要送我進宮怎麼會讓姐姐難過?姐姐在宮裡不能得聖心,那才叫艱險,隻有將來我進宮得了聖寵,她這皇後之位才能穩固。我們都是趙家女兒,同心協心伺候皇上,效仿古時的娥皇女英還是一樁美談呢,外人能說什麼?母親這樣攔著,莫不是怕我得了寵,將

來讓我姨娘也有了誥封,與你平起平坐了你心裡會不好受?還是說,你想等著婉容長大了一些好送進宮裡去占了皇上的寵?”裴氏指著趙清容氣得說出話來“你你你……”趙清容這是在家裡跟嫡母沒上沒下說話說慣了的,段氏和趙逢春對這情形是司空見慣,隻覺得自己女兒說的對,並沒覺得她這樣對嫡母說話有什麼不妥,趙嫣容在一旁冷眼看著,已是冷笑出聲。這幾位還當自己是在趙家呢,當著她這位皇後的麵就如此欺負裴氏。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她看了眼還坐在墩子上的段氏,突然笑了一聲,這笑聲顯得突兀,讓正在說話的在坐幾位都是一怔。“本宮真是開了眼界,原來家裡的女兒對母親是可以這樣說話的。”趙嫣容的語速不快,聲調也不高,隻是這樣慢慢地說出來,卻讓人覺得有莫大的壓力,“祖母、父親自小便教我要凡事敬著長輩,百善以孝為先。大齊開國至今,從聖祖武德帝到皇上,都是倡導以孝義為先。妹妹對嫡母這般不敬,可見是平日裡姨娘沒有好好教導。段氏,若不是你在妹妹麵前說想要誥封,存了要與正妻平起平坐的念頭,她會說出這種張狂的話來?居然還這麼大膽地揣度到三小姐身上。她今年不過才七歲,便當著她的麵說什麼進宮爭寵這樣沒臉沒皮的話,段氏你教得可真是好。”趙嫣容沒有說趙清容的錯,一字一句全是在指責段氏存了私念,背地裡挑唆小姐,抹黑主子,這樣的指責可不算小。段氏頭上的汗唰地就流了下來,哪裡還能坐得住,當時便跪在她麵前,指天劃地,賭咒發誓說自己絕對沒有要越過主母的念頭,更不敢背後碎嘴說三小姐。趙嫣容哪裡會理會她,隻看著趙逢春說“父親,今天就憑著二妹妹這番話,就能定了她忤逆不孝的罪。咱們家的女兒能說出這樣沒羞沒臊的話來,彆說進宮侍駕,就連普通人家的少爺也不可能娶回家去。知道的,這是府裡的姨娘沒有教好,不知道的,便直接說是趙家門風不正了。”趙逢春本就不是世家出身,他的父親不過是鄉間一個小鄉紳,家裡有百畝田,一座兩進的院子,府裡有兩個粗使丫頭。說白了,就是個小小的地主。趙逢春能進京入仕,官至尚書,那就是從土窠子裡飛出了的一隻金鳳凰,同鄉是稀罕著當寶貝,可是京城貴人圈子裡卻是不大能看得上他的。腿上的泥都沒洗乾淨,這樣的出身門第,若不是有冠軍侯當靠山,誰願意與他結親?趙家若想躋身世家勳貴的圈子裡,隻能緊靠著裴家改換門庭,這也是為什麼趙逢春苦心詣旨,明明不喜歡裴氏卻非要把小姨子娶回家裡當續弦的原因。心有所屬卻偏偏要娶不愛的女子為妻,趙逢春對裴氏天生就帶著嫌棄心結,

能夫妻恩愛和諧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在趙逢春的心裡,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比趙家的前程重要的。雖然他偏向著段氏,但他也明白,皇族世家最重視的就是禮儀規矩,在趙家,段氏可以為所欲為,但出了趙家這個門,段氏就必須要守著自己為妾的本份。趙清容剛剛對嫡母那樣的態度,或是在趙家家宅裡,他連管也不會管,可現在是在宮裡,當著皇後娘娘的麵。趙清容的話就顯得那樣不合時宜又愚不可及。他是指望著趙清容入宮可以獲得聖寵。有皇後姐姐當靠山,她隻要能善用美色越過彆的宮妃得到皇上喜愛,那趙家的地位便牢不可破。長女為皇後,有了權。次女為寵妃,有了聖心,他便可以平步青雲,將來入閣為相也指日可待。可是次女一開口便失了規矩。長女再與他親厚,身體裡也流著裴家的血,次女這樣給她的親姨母沒臉,甚至稍帶上年紀還小的妹妹,顯得是這樣粗鄙驕蠻不知進退,皇後怎麼能高興?他可舍不得教訓心肝兒一樣的趙清容,隻能轉身打了段氏一耳光,口中罵道“你這蠢婦,都是我平素太慣著你,你便這樣沒法沒天起來。好好的小姐被你教成了什麼樣子?幸虧這裡都是家裡人,若傳了出去,清容的名聲便全讓你毀了。”這一巴掌打得響亮,段氏細白的臉上立時腫出幾道指印來。段氏沒想到老爺會打她,眼中一熱,淚就落了下來。看著自己的愛妾怔愣著,眼淚撲簌簌落下來,趙逢春心疼了。這麼多年了,段氏何曾受過他半句重話?如今為了女兒的前程,他卻不得不親手打她。趙逢春狠了狠心腸,不去看她,隻回身對趙嫣容說“清容年少,難免單純直接了些,回頭為父親自教她,斷不會讓她再出差錯。”趙清容卻是看著段氏有些心疼。不過她也知道方才自己出格說錯了話,姨娘這是代她受過。她不敢怨恨皇後,隻在心裡恨上裴氏和趙婉容。趙嫣容卻不準備輕輕放過,沉聲對趙逢春說“段氏挑唆小姐忤逆嫡母,這樣的奴婢怎麼好留?若是在彆家,這樣的就是杖斃也是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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