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警察的事對警界高層已經不是秘密,明日香的身份也不是秘密。但對警界中低層——特彆是頻繁被安插釘子的公安部,幽靈警察統治者的身份必須保密。
即便是黑田兵衛,也不知道明日香的真實身份,他隻知道警察廳找了一群特彆外援。
黑田兵衛聽說過幽靈警察的事,但他更偏向於這是警察廳用來蠱惑人心的手段,一招普通的聲東擊西。
有時候越是聰明,越容易被聰明誤。他們會把簡單的事項想得過於複雜,因而與真相失之交臂。黑田兵衛、降穀零,甚至工藤新一都是這樣的人。
隔著一塊玻璃的審訊室,副
部長被烤住雙手,眼睛裡布滿紅血絲:“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不是內鬼!!()”
黑田兵衛冷著臉不為所動:你說你不是內鬼,你要怎麼證明??[(()”
副部長急得麵紅耳赤,把他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他緊緊攥著拳頭,懇請黑田兵衛去救他的太太。
黑田兵衛皺眉:“你確定對方綁架了你的太太,要挾你配合?”
“我確定!”
副部長急得滿頭冷汗:“求你們了,快去救救我太太!再晚就來不及了!”
黑田兵衛沉下聲音:“可是你太太沒有被綁架。我們找到她時,她正在電影院和朋友一起看電影。”
副部長愣住,臉上是被巨大信息量衝擊後的空白:“你、你說什麼!?”
“你太太沒有被綁架,身上也沒有任何被綁架的痕跡。割傷、鈍器傷,甚至連捆綁的痕跡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我親眼看見我太太被綁在椅子上!那個男人還給我看了被割下來的耳朵!”
“你確定你真的看到了男人割下了你太太的耳朵?”
“我確定!”
“但你的太太活蹦亂跳,生命力蓬勃。並且——”
黑田兵衛特意咬下重音,“你太太否認了曾被綁架的說法。”
“她先是在朋友的陪同下逛了銀座,又一起去米花飯店用餐,最後在電影院被我們找到。她一整天都和朋友在一起,根本沒有遭遇你所說的綁架。”
副部長震驚地瞪大眸子,大腦一片空白。他嘴唇泛白,不時抬手在淩亂的發絲間抓撓。
“這怎麼會……不可能……我明明……”
黑田兵衛抬了抬眼皮,冷聲道:“我們來聊聊房間裡遇襲的男人的事。”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放到副部長麵前。照片上的人正是滿頭是血,暈倒在房間裡的男人。
黑田兵衛:“這個男人叫平中真人,是個無業混混。他的後腦勺遭到鈍器重擊,襲擊他的鈍器……正巧是你握著的那個高爾夫球杆。”
副部長心底咯噔一下,預感不妙。他搭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蜷縮,額頭兩側掛滿冷汗。
黑田兵衛繼續道:“幾天前他曾受到某人指使,把毒蜘蛛放進公安部部長家裡。”
“……”
黑田兵衛盯著副部長的眼睛,不怒自威:“而指使他的人,就是你握著的那部手機的主人。”
“或者說,就是你。”
“不是我!”
副部長倏地站起身,卻因為被手銬束縛,又跌坐回硬邦邦的椅子上。
各種情緒充斥大腦,像一通攪了許多顏色的顏料桶。
副部長不知道黑衣組織的人是怎麼做到的,但他清晰地意識到,真正的內鬼在栽贓他!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舔了舔乾枯的嘴邊:“可以給我喝口水嗎?”
黑田兵衛沒有回答,他隻是死死盯著副部長。
“……”
() 副部長先是沉默,而後苦笑低頭。真沒想到,他們審問犯人的手段,有朝一日居然會落到他身上。
道不儘的淒涼感充斥全身,如同臘月寒冬被人潑了一桶冰水,冷得刺骨。
但他理解黑田兵衛。
做公安的,最忌諱感情用事。
而且警察廳公安的視角,副部長確實是最大嫌疑人。
警察廳先是過石井幸太郎的案子發現了一串和組織有關的手機號碼。
他們顯示調查了號碼的主人,發現對方隻是一個租借身份信息的小混混,號碼真正持有人不是他。
於是轉頭把號碼丟給澤田弘樹,拜托弘樹進行24小時監控。
在澤田弘樹的秘密監控下,這串號碼的主人命令平中真人在公安部部長家投放致命毒蜘蛛,失敗後又再度聯係平中真人在公寓見麵。
結果約定當天,副部長握著手機出現在現場,手裡還握著重創平中真人的高爾夫球杆。
副部長說他是被脅迫的,可他的夫人現在正安然無恙地坐在另一間審訊室。
這樣的地獄開局,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內鬼是副部長。
豆大的汗從額角滴落,副部長疊著手掌抵住額頭,如同一隻鬥敗的喪家之犬。但他必須振作,逐一為自己辯駁。
要是連他都放棄了,那內鬼的帽子就真的摘不下來了。
副部長做了幾個深呼吸,調整好情緒後問:“手機上有檢查到指紋嗎?”
“沒有,手機上的指紋都被擦乾淨了。”
這個回答算是意料之內,於是副部長繼續問:“把我引到房間的女人十分了解我的情況,你們有沒有查看過路上的監控。”
黑田兵衛搖頭:“你是知道的,我們日本不興安裝那玩意。”
雖說安裝攝像頭有利於打擊犯罪,但警視廳每次提出安裝攝像頭,就會出現大規模遊行示威。
次數多了,安裝攝像頭的事便不了了之。
副部長抿緊泛乾的嘴唇:“房間裡的人醒了嗎,他要是醒了,說不定能為我作證。”
黑田兵衛搖頭:“很遺憾,他死在了被送往醫院搶救的路上。”
副部長眉頭緊鎖:“高爾夫球杆……”
黑田兵衛打斷道:“上麵隻有你和受害人的指紋。”
“我……”
副部長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百口莫辯。
“順帶一提,”黑田兵衛補充道,“前任公安部部長車禍死亡時,曾給總監打過一個電話。他說,在他死後,誰查看了公安部臥底名單,誰就是內鬼。”
黑田兵衛丟下一張A4打印紙,上麵是副部長調取名單的時間記錄:“這是你的調取記錄,調取時間就在諸伏景光遇害的兩個月前。”
副部長嘴唇泛白,耳朵周圍出現尖銳的耳鳴聲。他感到天旋地轉:“我確實調取過臥底名單,但這是我身為副部長應該了解的。”
副部長試圖為自己辯解:“而且肯定
不止我一個人調取過!”
“沒錯,有權限調取,並且調取過的人不止你一個。公安部部長,還有……”
黑田兵衛又說了幾個名字,才厲聲補充道:“但他們的嫌疑都沒有你大!”
“不,不是的……”
副部長雙目失焦,不停重複著毫無意義的句子:“不是我,我不是內鬼,我是被冤枉的,不是我……”
……
玻璃另一邊,明日香抱臂站在最前方,眉頭緊鎖。
她身後一左一右分彆跟著上任總監,和現任白馬總監。
明日香盯著副部長血色全無的臉,思量片刻後轉頭看向身側的白馬總監:“公安部部長是在什麼時候查看了臥底名單?”
白馬總監撚了撚胡須:“我記得是諸伏景光遇害前四個月的事。”
前任總監補充道:“我在職時,他還查看過一次。隻是那時我向警察廳打過申請,暫時封鎖了臥底的資料,任何人都無權查看。”
明日香點點頭,再度陷入思考。
白馬總監問:“你在懷疑公安部部長?”
明日香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手機主人和平中真人再次聯絡的這段時間,公安部部長在哪裡?”
白馬總監如實回答:“我也懷疑過他,但我借口毒蜘蛛的事,在他身邊安插了兩個警察廳的人。事件發生時,他一直在公安部工作。”
“我問過負責監視他的兩個警察廳公安,這期間公安部部長沒有任何異常舉動。”
明日香死死盯著審訊室麵如死灰的男人,眉頭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