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虎這書讀的咋樣暫時還看不出來,可人卻一天比一天懂事,不止是他自己,連鐵蛋都跟著懂事起來。
對了,現在不能稱呼為鐵蛋了,有個響當當的學名,叫陳明誌。
三虎也有了個學名,同樣是童夫子取的,陳言廷。
陳明誌,陳言廷,這兩名字取的都不錯,這是兩家人共同的想法。
時間就在練武讀書中眨眼即過。
這一年,大虎十八了,是個能成家的大小夥子了。
方氏剛過了年就把日子定好了,十月二十六,這日子是她進城找人算的,說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
剛到了十月下旬,陳青家就忙了起來,屋子裡裡外外又打掃了一遍,保證看上去一點灰塵都沒有。
院子裡看著多餘的東西都拿去了後院,讓人一眼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心裡也舒服。
陳青帶著田田在灶房裡收拾,田田今年已經九歲了,是個大孩子了,簡單的家務活都能上手。
陳二柱帶著大虎二虎爺仨正在院子裡搭個簡易的灶台,這是留著辦喜事那天用的,早點搭出來晾乾,不耽擱辦喜事那天用。
自打大虎成親的日子定下來,二虎就請假回來幫忙,他現在練武在家裡也能練,沒必要天天往城裡跑。
之前天天進城去武館,是邊練武邊在裡麵給他師傅打下手,每年師傅要招收好多小弟子,這些都是他和兩個師兄教基本功的。
周秉成到現在正式的弟子就三個,秦二郎,周亮,再加上陳二虎三個。
順序是秦二郎是大師兄,周亮是二師兄,二虎最小。
這裡麵不得不說的是秦二郎和二虎兩個人,在武館裡二虎喊秦二郎大師兄,出了武館門兩人就顛倒過來,秦二郎喊二虎為兄,沒辦法,歲數再小也是哥。
作為秦二郎的二舅哥,二虎一點自覺也沒有,練武有不會的地方,師傅沒空的時候,他直接去找秦二郎。
二虎仗著自己勁大,又是青青的哥哥,沒少欺負秦二郎,這讓秦二郎咋辦?捏著鼻子忍著唄!
二虎早把幾年前對秦二郎的崇拜,嚼巴嚼巴放肚子裡了,麵上是一點都找不出來的,幾年武練下來,二虎的心眼都變多了。
不多不行啊,天天在武館裡,不長心眼會被師傅收拾,下狠勁收拾,周秉成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做我的徒弟要做到眼裡心裡要知道事,看不到事的我會教他看到的。
一天天下來,二虎也知道自己以前不聰明,他慢慢的摸索,慢慢的學,現在雖然還是比不上兩個師兄,可他也不是沒成長的,從他能明著欺負秦二郎,還讓秦二郎捏鼻子認了,不止是仗著自己的身份,還有自己的腦子。
言歸正傳,爺仨用土磚砌著灶台,這灶台上能放兩口鍋,成親那天這兩灶台功勞最大,是留著給廚子辦喜宴用的。
陳二柱準備那天辦個六桌,少了怕不夠,就這六桌屋裡都擺不開,要在院子裡再擺上幾桌。
現在的天可不暖和,在院子裡吃飯肯定冷,就怕菜剛端上桌沒多大會兒就冷了,到時候讓人咋吃。
隻能搭個棚子了,這些東西辦喜宴的廚子那都有,這廚子還是陳二柱在城裡找的,聽說手藝好的很。
手藝好代表價錢貴,貴就貴唄,一輩子能給兒子娶幾回親,當然要辦的妥妥當當的,讓人挑不出啥毛病來。
“爹,這樣行不?”二虎指著他剛留好的灶膛口說道。
陳二柱望了望,點點頭說了聲,“行,臨時用的,不用搭的太整齊。”
這灶台就用一天,用過了就把它拆了,留在院子裡不好看,等二虎成親的時候再搭就是了。
“二哥,三姐喊你。”
二虎放下手裡的土磚,疑惑的問田田,“你三姐喊我乾啥?沒看我正忙著嗎!”
說歸說,二虎自覺的站了起來,向灶房走去。
“嘞……”陳青用手指給他看,“那裡有個蜘蛛網,你把它弄下來。”
這個蜘蛛網在灶房的最角落,不注意看還看不見,還要抬頭仔細看才能看見。
二虎憋了一口氣,看了看青青,而陳青也認真的看著他,那意思就是你弄不弄?
弄,不弄咋辦?
不弄肯定要挨罵,這兩天看娘那風風火火的樣子,要知道自己不聽青青的話認真打掃,到時候一頓罵肯定少不了。
二虎站在凳子上,用掃帚輕輕的把蜘蛛網沾下來,嘴上還調侃妹妹,“青青,你這麼愛乾淨,要是秦二郎是個邋遢的,到時候你咋辦?”
“當誰都和你似的,我看二丫也是個愛乾淨的,你想想你自己以後該咋辦吧!”
二虎一噎,對哦!
自己未來的媳婦也是個愛乾淨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到處都是泥巴,這是剛剛搭灶台的時候搞上的,可爹和大哥身上好像就沒有,難道自己也是個邋遢的?
陳青拉著田田出來,不管站那發呆的二虎,家裡的事那麼多,她可沒空和二哥閒磕牙。
忙忙活活到了十月二十五,今天是女方家送嫁妝的日子,現在這項風俗好多人家都沒有。
像村裡好多人家,嫁閨女恨不得扒層皮下來,還指望給閨女陪嫁,不把男方給的聘禮留下就不錯了。
大虎娶媳婦,陳二柱夫妻倆給了趙家六兩六錢銀子的聘禮,分外又給了兩匹布和一個銀鐲子。
這東西加上銀子花了十兩銀子差不多,這在村裡算是大手筆了,趙家看陳家不小氣,他們當然不能給閨女拉後腿,早早放出話來了,嫁妝多陪點。
趙家也是疼閨女的,之前兩家通氣的時候就說了,女婿是個木匠,家具啥的他們家就不陪了,剩下彆的東西,隻要小兩口過日子需要的,他們家都給買上,不要陳家操心買這些東西。
等趙家送嫁妝的時候,看熱鬨的才知道這趙家真的陪送不少。
趙家抬嫁妝的有六個人,抬了三台嫁妝,前麵一台是個箱子,打開一看,最上麵四匹布整整齊齊擺那,第二台是四床被子,都是新的,看那樣子都是厚被子。
第三台裡麵都是零零碎碎的東西,陳青悄悄的看了一眼,裡麵有針線筐,有剪子,有梳子,還有兩個木盆……
陳青覺得咋啥都能陪啊,這些小東西啥時候不能買,非要現在從那麼遠的地方抬過來。
就這些東西不止方氏滿意,連胡氏都跟著點頭,除了李氏撇撇嘴,到沒人亂說啥,村裡看熱鬨的都連聲誇好,說方氏找了個好兒媳,以後就等著享兒媳福了。
這裡不舒服的還有立冬的媳婦王氏,她自認為自己是城裡人,可她的陪嫁除了多兩件家具,彆的也沒比今天這個嫁妝多些啥。
這讓她覺得臉上不咋好看,鄉下的姑娘咋這麼多的陪嫁,彆是身上有啥暗疾?
她在心裡暗搓搓的想著。
鄉下人就要有鄉下人的自覺,要不是看立冬的堂妹有門好親事,她今天都不想來。
方氏可不管彆人都想些啥,她這會兒忙著招呼送嫁的人,還要讓大虎去把娟子的姑姑姑父喊來,今天一起熱鬨熱鬨。
今天這頓飯可沒人家廚子什麼事,都是自己家忙活,掌廚的當然是陳青。
家裡啥菜都有,都是為明天的喜宴準備的,現在天冷,東西也不怕壞,能放得住了。
為了今天的日子,陳青家把留到過年的大肥豬都殺了,雖然少長了兩個月,可這頭豬一點也不小。
家裡這麼多肉讓陳青發揮,那還不像老鼠掉米缸裡了,樂的找不到北了。
豬肚子上的肉來一塊,今天哪能少了經典菜紅燒肉啊,排骨也來半扇,糖醋排骨走起,有了這兩甜菜,剩下的就不能再燒甜口的了。
豬頭也放鍋裡烀著,天冷了,她也不準備做啥涼菜,就炒了個花生米留著下酒,一個涼菜不好看,一會兒再切個豬耳朵就行了。
剩下的再燒個豆腐,炒個雞蛋,最後再燒個肉丸子湯,裡麵放著各種蘑菇,這湯香著呢!
就這連冷菜加熱菜才七個,肯定要湊上八個菜。
咋辦?
洗好的大腸切切,來了爆炒大腸,辣椒放的多多的,那味道,在灶房裡剛炒的時候,院子裡就聞到了香味了。
“啥味道?這麼香!”
“真的香。”說這話的人還嗅了嗅鼻子,“這燒的是啥呀?這麼香,二柱家這日子過的真紅火啊,一頭大肥豬呢,聽說全留著家裡吃呢!”
“人家裡辦喜事呢,不多留點肉怕不夠。”
“啥不夠,我可聽說了……”說這話的人還左右看了看,連聲音都壓低了,“二柱媳婦和廚子商量菜的時候說了,這席麵照最好的來,要是肉不夠,她再去買……”
“真的假的?”
“我還能騙你,二柱媳婦是在廚子家商量的,邊上剛好有人,聽的真真的……”
說這話的都是村裡看熱鬨的人,之前抬嫁妝來的時候人更多,這會兒都是吃中飯的時候了,陳青家門口就站了三三兩兩的人,多數還是孩子。
除了站院外這倆婦人,她們歲數都有點大了,家裡有兒媳婦,不用她們燒飯,回去就吃現成的。
這兩人最愛東家長西家短的,以前李氏也喜歡和她們在一起玩,這幾年李氏學乖了,不敢出去說三道四的。
這不,就剩這兩人在這呢,村裡平時沒啥大事,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夠她們講究好久的,何況是送嫁妝這麼大的事呢!
外麵人說啥院子裡的人可聽不見,這會兒都在吃菜喝酒,菜是好菜,酒更是好酒,不放開了吃可對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