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佝僂了起來,頭也垂了下來,拘謹又含糊地“嗯”了一聲。
“西萊爾。”禹喬歎氣,坐在了他的身邊。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他本來可以糊塗且快樂地過完這一生,卻還是被她給拉到了殘酷的現實。
“抱歉。”她拿著那根乾巴巴的麵包,乾巴巴地說。
“喬,你從來沒有沒有傷害過我。你不需要對我道歉的。”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禹喬察覺到了不對,放下了麵包,又主動靠近了一點。
當她把手搭在了西萊爾的肩上,卻被西萊爾躲了一下。
禹喬歎氣,卻還是堅定且動作輕柔地把他的肩攬了過來。
他果然哭了。
這種沉默的落淚比那種驚天動地的哭喊更讓人心疼。
禹喬輕輕抱住了他,輕輕拍著他的背部:“沒事的,這不是你的錯。”
她聽見他的啜泣,目光放遠:“沒關係的,我還在這。彆怕,我會保護你。”
禹喬想起了他剛剛的躲避動作。
之前的他被安東尼等人刻意養得不知世事,又被他們肆意傷害。現在,奧森已經把全部真相告訴了他,他已知道所謂“淨化”的深刻含義。
從小接受要“純潔、乾淨、柔順”的光明神教教義長大的他,知道“淨化”的真相後,隻會陷入一種深深的自厭情緒中。
他會覺得他的身體連同靈魂都是肮臟的。
“乾淨”“純潔”這些明明都是美好的詞,卻被有心人轉化成了馴服的工具。
他們用美好困住美好。
禹喬摸了摸他毛絨絨的後腦勺:“西萊爾,無論如何,光明神教所教你的一切都是錯誤的。不要去想那些教義,不要覺得自己不堪。作惡的是他們,該羞愧、厭棄的理應也是他們。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你無罪。”
她耐心地跟他講,“乾淨”與“純潔”的真正含義是什麼;同他說她所遇到的那些堅強的女孩,默默積蓄力量後再反抗的沈月彆、堅韌且永懷著愛人之心的文藍……
她覺得自己的臉上突然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抬眼去看,似乎還能看到手拿雪球的文藍等人。
她們的身影在小世界的運轉更替中逐漸被淡化,隻留下了她。
她好像走上了一條孤獨的路,孤獨到這些回憶都隻有她記得。
禹喬隻是微微走了神,很快又把注意力拉了回來。
西萊爾也開始講起了他所經曆的那一切。
禹喬倒是很開心他能講出來,他願意說了,那些抑鬱的情緒就不會一直憋在心上。
她也認真聽著他的故事,就像她之前認真翻閱文藍等人的一生。
察覺到西萊爾情緒好轉後,她也抓住時機,將麵包塞進了西萊爾的嘴裡。
“唉嘿嘿,沾了你的口水後,就不能浪費了哦!”
西萊爾知道,這是禹喬的好意,也乖乖地把麵包給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