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一句佛號念得庭前驟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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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階上,幾人回身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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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無大師!”
“佛子怎麼來了……”
紅塵佛子,也是仙域皆知的了無僧人,握著他的琉璃佛杵,僧鞋蓮步,眨眼間,就到了幾人麵前。
他作了個合掌禮,眉心吉祥痣顯得寶相莊嚴。
“我是來為閣內那二位施主化劫的。”
陳見雪一怔。
何鳳鳴卻皺眉,提劍正身,警惕問:“了無大師莫非也要強闖?”
“非也非也。”
了無僧人慢撚佛珠,含笑抬眸,“我與那些人不同,閣內有我舊日相識。”
丁筱大著膽子從何鳳鳴身後探頭:“佛子大人,我們已經知曉寒淵尊與你是故人了,但就算這樣,也不能放你進去啊。”
了無等到她說完,才笑著道:“不,我說的另一位。”
“雲師叔她更不會——”
丁筱話聲戛然而止。
下一刻,她神色微妙地轉向何鳳鳴,而何鳳鳴也正看向她。
兩人目光交集,在對方視線裡看到了不約而同的尷尬。
——畢竟三百年內,紅塵佛子和他們小師叔祖的一些舊日傳聞,不說轟轟烈烈,但至少,也算有所耳聞。
當然,和小師叔祖有過傳聞的,也不止這一位就是了……
丁筱幾個知情的尷尬得不知所措,仿佛窺破了長輩恩怨情仇的無辜小輩。
何鳳鳴眼神複雜,握劍側身,手不知怎麼又收緊了些。
唯獨陳見雪一個置身事外,全然不知幾人之間暗流湧動的,到底是什麼情況:“了無大師與雲幺九師叔,也是舊相識嗎?”
“恰有過一段機緣,”妖僧笑著垂了長眉,“阿彌陀佛。”
丁筱等人:“……”
“那幾位小施主,可否讓貧僧入閣了呢?”
“………………”
麵對雲搖的昔日備選情郎之一,丁筱等人到底還是支撐不住,退了下來。
閣門在幾人麵前打開。
——
淩霄閣二樓,內室。
層層紗幔之中,迦南香的氣息淩繞於梁,滿室生風,清心悅神。
而那雕花香盤旁,一張花梨木的斷紋古榻上,正斜倚著位墨發長垂、半裸上身的冷顏美人。
自然便是慕寒淵。
與他相對而坐,為他療傷了幾個時辰的雲搖剛收氣吐納,睜開雙眼。
昨夜在他心口,原本猙獰可怖的傷此時已不複存在,完好如初。
見狀,雲搖長鬆了口氣,側身下榻。
“幻境之傷,竟然可傷軀體……故意騙人自相殘殺,化氣祭陣,這龍魂也忒歹毒,”紅衣女子咕噥著,下了榻,她活動著坐得發僵的細腰長腿,“還好乖徒體內血色絲絡猶在,換了旁人,豈不是要十死無生?”
說著,雲搖回過身,看了眼身後榻上垂著睫羽側顏清寒的美人。
() “你也是心大(),自己的命不是命麼?()_[((),總不要錢似的往刀口送算怎麼回事。”
“……”
榻上人猶如長眠,寂然無為,像尊頂漂亮的玉石神像。
不過是半裸著的玉石像。
雲搖看了兩眼,慢半拍地察覺不妥——昨日情急,他滿身是血,染得雪袍儘紅,她脫的時候也沒顧上那許多。
現在看起來……
場麵多少殘暴了些?
“…咳。”
雲搖不自在地挪開眼,猶豫了下,還是走到榻旁,彎腰去給慕寒淵將衣袍拉起。
他的袍服從來嚴謹端雅,穿起來麻煩至極,和雲搖最喜歡的一披一拉一係那種完全不一樣。雲搖背著身給他擺弄了幾下,套得裡不裡外不外的,更沒眼看了。
沒辦法,她隻好轉正過去,按著層疊的衣袍順序給他捋好。
中間觸及他胸膛的心口位置,雲搖忽頓了下。
她想起了昨夜在葬龍穀外,那柄插在他心口的銀色匕首。
說來怪極了。
那把銀色匕首與在幻境中她插入龍君禦衍心口的龍鱗匕,完全不同,而更神奇的是,它仿佛隻是她所見的一道虛影。待雲搖閃身到慕寒淵身前時,那把匕首便消失不見——就像星光融碎於海,半點餘痕未留。
若非確定是在幻境之外親眼所見,那她都要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了。
匕首是幻境內那個假扮慕寒淵的人給她的,不會還有什麼彆的問題吧……
雲搖正愁眉不展地想著。
頭頂忽響起一聲冷淡的,帶些低啞澀然的聲線:“師尊。”
“?”雲搖訝異抬眸,“你醒了?有什麼——”
不等驚喜沒入眼底。
雲搖就聽慕寒淵輕歎了聲。
“師尊又走火入魔了,是麼?”
“啊?”
雲搖莫名其妙地,順著慕寒淵長眸半垂的眼神,向下落去——
她罪惡的爪子。
一隻捏著慕寒淵的衣領,一隻探在衣領裡麵,正摸在他的胸膛上。
慕寒淵從袍間淡漠抬眸。
這一眼的意思大約是:你編吧,我聽著。
雲搖:“………………”
雲搖:“?”
儘管是個作奸犯科的前科犯,但雲搖毫不猶豫地一揚細頸,真誠開口:“相信為師,這件事絕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隻是在為你——”
“療傷”二字未出。
紗幔忽起。
一道陌生氣息近在房內。
雲搖警覺回眸:“誰!”
正對上了幾丈外,停在紗幔間,一身血色袈裟琉璃佛杵的了無僧人。
四目相對。
了無的視線緩緩從雲搖臉上,落去了她手上,跟著從慕寒淵淩亂微敞的袍間,抬落上那人清寒淡漠的側顏。
慕寒淵像是在走神,眉眼間情緒淡淡。察覺了了無的目光,他不冷不熱地回眸,從那血色袈裟上一瞥而過。
紅塵佛子很確定,他望來那一眼,不帶半點被人撞破這等悖倫之事應有的恥辱或是驚慌。
最多,似乎有些被叨擾的不虞。
停駐數息,了無撚停佛珠,作合掌禮:“阿彌陀佛。”
呆若木雞的雲搖終於回神,她迅速把手背到了身後:“……大師你先彆阿,這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話聲落下,雲搖便從榻上慌忙起身。
她身後影子拂下的薄翳,覆上了慕寒淵謫仙似的清寒眉眼。
那人不沾煙火的眸子裡起了一絲微瀾。
他垂在身側的手欲抬又止,最終也隻是垂低了睫,將衣袍掩上。
雲搖正僵著笑要去跟紅塵解釋,實在不行“封口”。
隻是踏出還沒有兩步,便聽身後,慕寒淵一邊斂袍係帶,一邊聲如清玉,低和淡雅。
“師尊下次要做這種事,可否避著人些。”
雲搖停住:“……”
她扭頭看向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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