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此刻,她夜夜拉著他貪歡,他白日裡替她人前遮掩儘也就罷了,連兩人獨處時,他也不像初時冷漠以對,反倒像是毫無芥蒂任她吩咐。
而相應的,在風月事上,他雖從不主動逾矩,但也愈發順她心意,且有時更像是動情入戲似的,凶狠得讓她都招架不住,幾度主動告饒。
尤其是前夜。雲搖自己逃下榻去,偏悄然間還被他發現,彼時腰間玉骨如箍,那般入骨力度,她幾乎以為他要將她重新拖入幔帳之中逞儘凶邪。
好在,最後那人指骨還是在她腰間一根根鬆開,隻將她虛攬入懷裡。
“師尊累了?”
他被情'欲染透的嗓音啞到蠱人沉淪,“那便睡吧。”
“……”
然後雲搖這個不爭氣的竟然就真在他懷裡睡過去了。
她都得慶幸,醒來時腦袋還在脖子上才對。
“師尊?”耳邊清聲喚回她神思。
“嗯——?”
雲搖叩眉心的手一停,仰頭,“哦,芙蓉池麼。也好,我今日正有些無所事事,想出去走走。說起來,我還未曾去過你的屬峰,便由你帶路好了。”
雲搖言間,隨慕寒淵起身。
向外走時她抬眸,瞥過了慕寒淵束發的銀絲蓮花冠,冠身依舊冷淡清寒,一副不沾紅塵的出脫模樣。
好像在她麵前時,它就從未起過什麼變化。
雲搖想著,隨慕寒淵離開了天懸峰。
不知選地時有意或無意,慕寒淵的屬峰距離她的天懸峰相距極近。前幾日雲搖便聽聞過,這是眾仙盟送給慕寒淵這位未來乾元道子的雲上仙山。
入了峰內,兩人直抵芙蓉池池畔。
池內芙蕖確實開得極好,滿池子的白,粉,或偶間深淺不一的紫,將一池春水都瀲灩得動人。
可惜雲搖意興闌珊,尤其在神識掃遍整座雲上仙山後,她不由勾了個嘲弄的笑:“如此通天手筆,不知想討好你的究竟是所謂的眾仙盟,還是那座獨居仙門之首三百年的浮玉宮?”
“……”
慕寒淵聞言時,正俯身,他一手鞠起另一邊的廣袖,未施術法,而是親手折下了一枝粉白的芙蕖花,傾去滿盈的水珠,才將它遞到了雲搖麵前。
嫣然之色來得忽然,雲搖甫一轉身,幾乎被它晃了下。
她眨了眨眼,到口邊的話都忘了。
卻是慕寒淵主動銜起:“乾門式微時,浮玉宮拉攏各門,成立眾仙盟,三百年過去已是根深蒂固。”
見慕寒淵也沒多說什麼,雲搖隻好將那株芙蕖花接過,這朵芙蕖粉白為主,但花瓣邊緣又洇開了一絲淡淡的紫意,看著比池中其他的確實還要嬌豔幾分。
她索性勾入懷裡:“聽說,你與浮玉宮那位聞宮主,走得很近?”
“泛泛之交。”慕寒淵淡聲道。
“是麼。”雲搖將芙蕖花在掌心懸過一圈,那絲淡紫便縈成了一圈虛影,向著粉白的花芯漫去。
她握停了花,也抬眼看向慕寒淵:“可仙域傳言裡,那位聞宮主對你卻很是賞識。似乎,遠不止泛泛之交而已?”
“……”
慕寒淵默然抬眸,兩人對峙須臾,仍是他先垂了睫瞼:“師尊有什麼話想問,直問即可。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坦誠相待的麼?”
雲搖難得被噎了下。
她旋回身,像要往上仙山的路上去:“嗯,我隻是隨口一提,你不用多想……”
話聲未落。
雲搖停下,側身,低頭——果然見自己的手腕被慕寒淵握在了他掌心。
“不止是與我相關的。浮玉宮一應事宜,還請師尊不要再冒險遣人查探,有什麼要做的、吩咐我便是。”
“……”雲搖笑意遁去,“你知道什麼了。”
“師尊在查三百年前的一樁舊事,事關仙域之中與魔域暗相勾結的數個仙門,牽連一眾合道境修者,涉事皆為仙門高層。而其中最初為首的罪魁,便是當年浮玉宮太上長老,碧霄——”
倏。
衣裙掀起的風,蕩開了芙蓉池畔的漣漪。
慕寒淵身影向後,跟著悶聲
的磕碰,便靠抵在了池畔砌起的魚紋玉磚前。長袍迤邐滿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未儘的話音也儘數被女子纖白的手背捂了回去。
覆於盛雪之上,是一重穠豔的紅。
伏在慕寒淵身上的雲搖衣衫淩亂,氣息微顫,昳麗眉目間卻藏著幾分少有的淩冽之色。
“這件事,不許你插手。”
“為何。”
撥下她掌心,他淡聲問。
幾月裡耳鬢廝磨,做儘一切荒唐事,慕寒淵如今再望她攀附身前,神色幾近泰然自若。
連話聲都冷淡平穩的,聽不出受半點侵擾。
雲搖迫得更近了些,簪著木簪的發髻被方才忽起的動作搖晃得欲墜,鬆散下來的青絲由風拂著,直往慕寒淵頸下的領內纏縈。
雲搖淩眉:“我說不許就是不許、也不許問。”
“師尊既然都不許,亦不肯告知我你所謀劃之事,那我隻能自己去查了。”慕寒淵道。
“?”
她就說慕寒淵近些日子愈發古怪,現在想來,分明是放肆得厲害了。
當真覺得她手段用儘、治不了他了?
雲搖微微咬了下唇肉,心裡發狠。
而麵上,紅衣女子伏坐地上白袍公子腰間,垂眸,隻一兩息後,她忽抬手去解裙帶。
“…………!”
慕寒淵眼皮一跳,抬手便將身上的人連手帶腰一起扣住了。
再開口時,即便淵懿聖人也起了薄怒,偏聲音還要低低壓著:
“雲搖,這是在露天池畔……你瘋了?”
“你不是偏要查麼,”雲搖也並不掙脫,而是順著慕寒淵的禁錮,她伏身上去,將他推靠在涼冰冰的池魚紋的玉石磚前,“那我也偏要在這裡做些什麼,你能如何?”
慕寒淵眼神沉靄:“隻為攔我涉你師門舊事?”
“你不必管我是為了什麼,”雲搖瞥過那朵被她拂落在衣裙旁的芙蕖花,轉回來時,她唇角已勾上幾分涼薄笑色。雲搖緩身俯近,作勢欲吻,“我最近是不是待你太過親和,叫你忘記了,寒淵尊。”
她在他耳畔戲弄地嗬氣:“你隻是我的爐鼎而已。不該問的,不要多問。”
刷。
雪袍上的金紋玉帶終究沒能撐過這個慕寒淵失神的間隙,被雲搖用力一握,就斷開了。
他衣袍鬆解,由她親密無間地覆上。
見慕寒淵僵住了似的,一動未動,隻無聲將睫羽壓垂,側顏冷得如染霜華,雲搖心口跟著微顫了下。但她還是將那絲不忍壓了下去。
總有一日你會知道的,慕寒淵。
愛比恨折磨。
便恨我好了,因為是我替你選的,所以罪孽加身、魂飛魄散我也應得。
風吹皺了滿池春水。
雲搖故意弄得他衣袍鬆散,青絲淩亂,約是私心裡她也不喜歡他一派清冷出世的模樣。
她本想的,隻是略施小戒。
隻是不知何時耳鬢廝磨,也吻得意亂情迷,連峰間禦劍接近的氣息都未反應。
直到一聲驚栗的女音響起。
“…師兄!”
“——!”
雲搖背影僵停,下意識便要回身望後。
於她身前,慕寒淵掀眸,瞥過了不遠處滿目驚恐的陳見雪,他第一反應卻是一掀袍袖,扶住了身上人的玉頸,不容質疑地將她扣回懷裡。
雪色遮去了她滿身。
垂迤滿地的紅裙便被他藏入懷中。
直到確認雲搖連根頭發絲都沒露出來,慕寒淵才朝不遠處未曾離去的陳見雪抬眸。
他從頭到尾神色自若。若非隻顧懷中人,連己身鬆散的衣袍都不曾遮掩,淩冽頸線上更是紅痕分明——
那也該是淵懿峻雅,不失風儀。
陳見雪怔然難信地望他:“師兄,你……”
“你今日除了我,誰都不曾見過。”
慕寒淵溫聲截斷。
他眉眼端雅溫潤,一如往日裡那位清風霽月的寒淵尊。
唯獨眼底寸許薄涼,寒徹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