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雲搖憑著一張俊美無害的少年麵孔,毫無障礙就“混”進了在河邊休息的親衛當中。
起初她是奔著聚合最多的那個圈子去的,隻是甫一坐下,甲衣還沒沾上草末,就聽隔壁一位大哥興致勃勃地問:“哎,你們有誰見著城主輦車裡的那位貼身侍衛了沒?”
雲搖預感不妙
,眼皮猛跳了下。
“那哪裡見得到?城主大人藏他藏得跟眼珠子似的,彆說模樣了,頭發絲我都沒見著一根!”
“聽說是你們朱雀衛雨霖營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生了副什麼模樣,能迷得城主大人為了他,心甘情願地在兩儀城那等險地據守數日啊?”
“就是,真想偷偷看上一眼,聽得人心癢!”
“…………”
三兩句葷話罩下來,晃得雲搖起身都踉蹌,差點連滾帶爬地逃去了一旁。
好在總算有些正經老兵,也同樣散著獸馬,圍坐在不遠處的河溪旁。
雲搖原本被方才那席嗆得不輕,打算直接回輦車裡的,卻在行經這一圈親衛時,被他們的交談絆住了腳。
“……天隕淵果然還是打起來了啊。”
雲搖身影驀地一停。
她側眸望向方才開口的人。
“聽說了,也正常。玄武衛素來是出了名的親疏有距,城主那位親信幕僚離開之後,沒了他的籠絡操持,玄武衛內部就更是分崩離析了!”
“可不是麼,聽說這降者不殺的命令一下,玄武城主身邊的親衛就殺雞儆猴地滅了半營呢——可惜咯,過猶不及,這懸崖邊上,反倒是逼出了餘下衛營的血性,愣是未動用朱雀衛白虎衛一兵一卒,就遠遠觀著他們內部廝殺起來了啊。”
“這是兵不血刃啊!城主這番計謀心思,當真可怕。”
“嘖,死了多少?可有回稟的了?”
“傳令兵去城主大人那兒彙報之後,我順便聽了一嘴,約莫去了三成呢。”
“謔……”
雲搖神色微變,原地身影一晃。
下一息,她便已經出現在了慕寒淵的輦車內。
那人仍是如她方才離開時一樣,靠在車廂內的軟衾上安然休憩。
即便此刻雲搖忽然現身在輦車內,他也依然不見反應。
像是全然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
雲搖指尖微抽動了下。
……他們所言,竟會是真的嗎?
慕寒淵他當真是明知玄武衛內不和,以降者不殺離間,故意為之?
雲搖正想著。
不經意時,她眼神複雜望著的那人的青銅麵具下,長睫忽緩撩了起來。
“…在看什麼。”
興許是睡意作祟,那人聲線也透著困倦的沙啞。
雲搖沉眸望著他,須臾後,終於還是開口直言:“你早就知道了嗎?”
“知道什麼。”
“即便下令納降者不死,玄武衛也必將大亂,”雲搖低聲,“所以你才放心離開的。”
“若你所說‘放心’,是指我不願你看到那一幕的話。”
慕寒淵聲線浸上了夜色似的涼淡,“怎麼,你也與旁人一樣,認定我既是魔,便生而為惡?所行之事,必然是為了為禍蒼生麼?”
雲搖梗了下:“我不曾這樣說。”
“但你卻是這樣猜測的,”慕寒淵輕哂著俯身過來,眼眸卻冷,“不如,你來給我出個主意——魔域四大主城,如今已是亂局。玄武衛內部之勢,更早已是可疏不可堵,我不願白虎、朱雀同樣卷入其中,隻能以最小傷亡避免最大禍亂——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雲搖微微攥緊劍身,欲言又止。
卻是慕寒淵替她出口:“你是想問,我是不是故意以那三萬性命填天隕淵,欲重啟魔尊殿?”
雲搖眼眸微栗,回身看他:“……你是嗎?”
“我可以告訴你,我是這乾元界、這世上,最不願天隕淵下的魔尊殿重新現世之人。”
慕寒淵抬手,輕撫上她纖細的頸,他以指腹捏托她下頜,迫得雲搖與他四目相對。
那冰涼的麵具幾l乎要吻上她的唇。
“我若說,釀這一場禍世亂局之人,是慕寒淵,卻不是我——”
他漆眸如晦。
“你信是不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